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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水而眠

第四十八章 走對了

枕水而眠 漠兮 3513 2021-04-07 19:50:00

  PART 35

  女人置氣的時候,往往是在乎的,當她開始微笑,才是恐怖的開端。

  ——《眠眠細語》

  一個蘭秉軒加上一個蘭藍,牽扯出拍賣行業(yè)最令人震驚的假拍丑聞,整個書畫圈都炸開了鍋。

  三年來,拍賣協(xié)會會長何北海利用職務之便,為華晟文創(chuàng)公司等五家單位介紹了十余家拍賣行與二十多位畫家,收受賄賂兩千多萬。以瀚佳為首的拍賣行,是虛假拍賣的核心環(huán)節(jié),僅瀚佳一家,涉案作品就有三百多張,金額高達十幾億,賺取傭金一億多。而華晟等五家公司更是收買了多家銀行的信貸部經(jīng)理,為他們在銀行貸款方面提供幫助,共計獲得非法融資七十八億元。

  接下來的事,便是該抓人的抓人,還追款的追款。

  “瀚佳假拍”的熱搜迅速登頂,遠比墨韻當初的更加猛烈,就當是自己的回禮了,晏初水如是想。

  殷同塵回絕掉第八家媒體的采訪后,忍不住抱怨:“這些記者,怎么電話都往我這里打,墨韻又沒假拍,采訪我干嘛?!?p>  “他們想采訪的人都被抓了,只能找你問情況唄?!标坛跛圃盏刈诳恳紊峡葱侣劇?p>  相比老板的愜意,殷同塵顯得有些多慮,這次的事打擊面太廣,可能會影響整個行業(yè)的風評,對于接下來的秋拍不知是好是壞。

  往好了想,那十幾家拍賣行受此重創(chuàng),失去競爭力,或許墨韻會在今年秋拍一家獨大,可往壞了想,收藏家和買主喪失對拍賣行的信任,也許整個行業(yè)都會陷入低迷。

  然而晏初水并不在乎,他瘋的時候,基本是一種“大家一起死吧”的態(tài)度。

  殷同塵沒那么樂觀,倒也不完全悲觀,雖說春拍的回款已經(jīng)被晏初水換成了一批字畫,秋拍的交易額又還是未知數(shù),但墨韻終歸是十大拍賣行,眼下只要安安靜靜等到秋拍,行業(yè)再怎么低迷,也不至于斷了資金鏈,總比瀚佳的日子好過。

  對手的悲慘是最好的良藥,殷同塵的心情倏然好轉,唯獨一樣。

  便是何染染。

  誰能想到她竟是何北海的女兒呢?

  晏初水對此稍有吃驚,卻不覺得愧疚,“虧她運氣好,是我們墨韻和她簽約,等秋拍的時候你好好給她拍畫就是了?!?p>  在他的眼中,沒什么是不能用字畫來彌補的。

  殷同塵沉默以對。

  作為這場大爆炸的點火人,晏初水這陣子比殷同塵還要繁忙,加上和許眠置氣的緣故,有好幾天他都直接住在公司對面的酒店里。

  今天新聞一出、塵埃落定,他通體舒暢,自然也就想回家了。

  可一想到許眠之前的倔強,他心里又有些沒底。思來想去,先讓小秘書去商場買了上次那個品牌的口紅,這才有備無患地從公司回家。

  進電梯時,晏初水思考了一問題,他是去許眠那里敲門,還是自己回家等她,前者讓他覺得過于沒面子,而后者又讓他擔心自己根本等不到她。

  要不,前……

  電梯門開,他如獲大赦。

  因為許眠正蹲在他的家門口。

  小姑娘雙手抱膝,腦袋也耷拉在膝蓋上,整個人團成一朵小蘑菇,可憐巴巴地縮在那里,像是有些失神,她甚至沒留意電梯的開關,直到晏初水走近,她才抬起腦袋。

  雅灰色的襯衣勾勒出挺拔的肩背,同色系的長褲襯得他雙腿筆直、身姿傲人,一塵不染的眼鏡片后,是清冷至極的眉眼,當他不愿意低頭時,所有人都得仰視他。

  但他彎下了膝蓋,俯身看她。

  消瘦的臉頰上,那雙無辜的小鹿眼顯得更大了,濕漉漉、霧蒙蒙的,紅腫的眼皮暴露了她哭過的事實。

  晏初水的臉色迅速沉下去,“你哭了?”

  小姑娘用手背揉了揉眼睛,算是默認了。

  他不由地皺起眉頭,目光陰冷,“因為新聞?為了那種人?就這么傷心?”

  第二次了。

  在他無比快意的時刻,她卻為另一個罪有應得的人難過,這次居然還哭了?晏初水就沒遇到過這么操蛋、這么糟心的事!

  然而轉變只在一瞬。

  “不是的,初水哥哥……”她撥浪鼓似的搖頭,怯怯地否認,“我不是因為那個哭的?!?p>  “……那是?”

  他遲疑了一秒。

  小姑娘的睫毛輕輕顫了顫,豆大的淚珠陡然滾落,“對不起,我覺得自己一點也不聽話,還和你鬧脾氣……”

  她如此乖順地主動道歉,反而晏初水措手不及。

  他尚有一絲理智在,自然也有一絲懷疑。

  “你怎么突然知道錯了?”

  許眠抬起雙眼,清亮的眼瞳里汪著滿滿的淚水,幾乎要把他的心都泡軟了,眼淚撲簌簌地滑落,她哭得全身顫抖,凄楚可憐。

  “初水哥哥……”她哽咽著說,“你還在和我生氣嗎?你會不會不要我了???”

  一秒鐘。

  他的理智就出走了。

  晏初水一把將她拉起,摟進懷里,之前的怒氣全然消散,他早說過嘛,他家眠眠一向乖巧聽話,再說了,小姑娘偶爾鬧脾氣有什么關系,道理她都是懂的,對不對?

  “知道王隨不是好人了?”他低眉問她。

  她又乖又奶地抱著他,連連點頭,“知道了。”

  “以后還鬧脾氣嗎?”

  “不鬧了?!彼橹亲訐u頭,乖得讓人心疼。

  晏初水的心徹底軟成一灘水,大約是太久沒有親近她,只是擁抱已遠遠不夠,他忽然彎下腰,單臂將她懸空托起,然后用另一手打開房門。

  許眠腳下一空,下意識圈住他的脖子。

  小姑娘身上自帶一股清甜的香氣,細白的手臂繞上他,如絲帶一般柔滑,像是害怕掉下去,她整個人都軟乎乎地貼著他,不僅如此,還弱弱地撒了個嬌,“初水哥哥,我餓了。”

  晏初水挑眉看去。

  她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像一只哭累的小貓。

  這個時間點確實該吃晚飯了,她現(xiàn)在這么瘦,吃多點也無妨。

  然而晏初水不想讓她吃,至少不是現(xiàn)在。

  一腳關上大門,他直接把人抱進臥室??帐幍姆块g里缺少了她的氣息,讓他不爽久矣,現(xiàn)在她回來了,熟悉的味道就跟著來了。

  他把小姑娘放在床邊坐著,居高臨下地端詳她,爾后,皺起眉頭,面露不悅。

  “初水哥哥,怎么了?”

  她緊張地問他,兩手攥著裙擺。

  對了,就是裙擺。

  她今天穿著一條白色的長紗裙,方才蹲在門口弄臟了下擺,晏初水不喜歡臟兮兮的東西,自然不能入他的眼。

  他伸手點了點,小姑娘不明所以。

  “脫掉。”他聲音不高,命令十足。

  許眠的臉一下子紅透了,“脫、脫什么……”

  他兩臂撐著床沿,欺身壓向她,與她翻起了舊賬,“那天我讓你乖一點,你不是沒聽我的嗎?”

  小姑娘耳根一熱,想起了那句話。

  ——乖,自己把衣服脫了……

  他微微瞇起雙眼,漆黑的眼瞳中有一團火,一點點向她蔓延,他輕咬了一下她的耳垂,低沉而沙啞地催促,“你不是餓了嗎?”

  是換掉臟衣服才能吃飯的意思嗎?

  許眠垂下眼眸,一顆一顆去解扣子,裙衫滑落,露出她白皙纖弱的身體,微涼的空氣中,她禁不住瑟瑟發(fā)抖。

  “可以吃飯了嗎?”她問。

  當然可以。

  晏初水直接把她壓到了身下,寬闊而堅硬的胸膛讓她毫無掙扎的余地,他揚起嘴角笑了一下,“我也餓了,所以我先吃?!?p>  小姑娘懵懵懂懂的,水亮的雙眸直勾勾地望著他,“先吃什么呀?”

  真是要了命的可愛。

  他一口咬住她的唇瓣,將她的聲音悉數(shù)堵進嘴里,只能嚶嚶低喃。

  吃什么?

  還能是什么。

  ***

  晏初水許久沒有睡過如此踏實的一夜,這一覺的舒暢彌補了他連日的疲憊,連鬧鐘的聲音都沒有聽見。

  他慵懶地翻身坐起,卻發(fā)現(xiàn)身旁空空如也。

  心頭一驚,瞬間清醒。

  “眠眠?”

  客廳立刻傳來了回應,腳步聲蹬蹬跑近,臥室門開,小姑娘探出圓圓的腦袋,“初水哥哥,你醒啦?”

  “你怎么起得比我早?”他松了口氣,抓了抓頭發(fā)。

  “餓醒了?!彼缓靡馑嫉匚恍Γ熬推鸫踩ベI早飯了?!?p>  晏初水放柔了目光,沖她招招手,小姑娘乖乖地走過去,被他一把拉上床,并沒有將她抱進懷里,他反而是自己靠在她的胸口,“下次離開的時候要告訴我一聲?!?p>  “我怕吵醒你啊?!彼p聲說。

  “找不到你,我會擔心的?!彼蝗贿@樣說。

  眼前的晏初水不似平日那般高高在上,蓬亂的頭發(fā),朦朧的睡眼,讓他看起來只是一個沉溺幸福的俊朗少年。

  看起來。

  許眠瞇起柔潤的雙眼,眉梢彎彎地笑了一下。

  “初水哥哥,我不會和你分開的?!彼眉毤毜氖种柑嫠崂眍^發(fā),鄭重地許諾道,“不管發(fā)生什么,都不會?!?p>  這是她的真心話。

  晏初水握住她的右手,拉到自己眼前,無名指上的婚戒璀璨奪目,卻遠不及她眼底的光芒,星河流轉,人間垂暮。

  靠在她身上,他無比安心。

  “我買了豆?jié){、油條,還有肉包子!”小姑娘邀功似的說,“你肯定也餓了吧!”

  他埋首在她胸前蹭了蹭,“是餓了……”

  身體的重量肆意傾斜,許眠支撐不住,又一次被他壓倒。昨晚折騰久了,她這會還有些后怕,而且她已經(jīng)能聽懂他說“餓了”的真正意思了!

  “現(xiàn)在是白天……”驚慌之下,她脫口而出。

  晏初水用牙齒咬開她衣服前襟的蝴蝶結,“隔壁兩間都是我的?!?p>  小姑娘呆住,不懂這又是什么意思。

  “白日宣淫也不會打擾別人?!?p>  “……”

  見她真的吃不住,他笑著支起身體,想起了另一件事,“那個問題的答案,你還想知道嗎?”

  許眠一怔。

  回答是,必然是不對的,可否認也一樣有風險。

  她想了想,以退為進。

  “答案在你心里,你想告訴我的時候,自己會說的?!?p>  溫順、乖巧、不爭不搶。

  晏初水親了親她的鼻尖,“你不用擔心任何人會超過你,在我心里,沒有別人比你重要,唯獨……”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不打算再因為這件事與她起爭執(zhí),索性坦白。

  “有一樣東西,是我不可能舍棄的。”

  許眠心跳如鼓。

  她屏住呼吸,天真地笑了一下,“是什么呀,初水哥哥?”

  他輕輕揉了揉她的發(fā)絲,回以一笑。

  “是《暮春行旅圖》?!?p>  聽見那五個字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這一步走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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