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嘉振公司。
陳煬揉了揉腦袋，看著安全頭盔上的兩個白點，搖頭苦笑。
今天是到嘉振公司報到的日子，進入總部大門時，頭上又挨了兩發(fā)烈火彈的問候。
在前臺登記完畢，身材婀娜的行政美女劉媛領(lǐng)著陳煬來到飛派三部。
茍鑫也在三部，陳煬入職填寫的意向部門里也優(yōu)先考慮了三部，所以分到了這個部門。
“個人業(yè)務，對公業(yè)務，你喜歡哪一個？”飛派三部的部長笑容可親問陳煬。
三部部長是一個面容姣好、紅唇潤挺的女子，戴著金邊眼鏡，眼神笑瞇瞇地，一幅和藹可親模樣。
陳煬捏著厚厚的公司介紹手冊，柔聲道：“我可以先看看資料，再選擇嗎？”
“可以。”部長甜美笑道，聲音柔和。
陳煬不動聲色，拿著資料起身，走到窗邊休閑椅上，仔細翻看起來。
嘉振公司的業(yè)務部門，分為：飛派部，驅(qū)邪部，醫(yī)養(yǎng)部，鑒偽部四個部門。
陳煬能力測試水平一般，其它待遇更好的部門去不了，只能去飛派部送快遞。
飛派部共有三個部門，每個部門又各下轄十幾個街道片區(qū)。
而業(yè)務類型，分為針對私人的業(yè)務，和針對公司團體的對公業(yè)務。
兩種業(yè)務各有優(yōu)劣：私人業(yè)務利潤高，干得多掙得多，忙起來沒有上限。
對公業(yè)務，都是跟各大公司合作，利潤低，飛派員提點少，好處是清閑，沒有私人業(yè)務繁忙。
陳煬并不在意待遇問題。
他翻開公司的業(yè)務網(wǎng)點，首先查找的是靈犀科技公司的所屬片區(qū)。
靈犀科技與嘉振公司有很深的業(yè)務合作。每天都有大量的包裹，經(jīng)由嘉振飛派員的手，從靈犀科技送進送出。
這些需要秘契者飛派員來運送的包裹，自然并非尋常物件。這里面一定大有可挖掘之處。
陳煬明白鄭羽推薦他來這里工作的深意。
陳煬需要通過物流這個渠道，慢慢切入靈犀科技的業(yè)務鏈條中，調(diào)查這家公司背后究竟藏著什么秘密，進而查清楚楊小玥的身份疑云。
在公司的網(wǎng)點資料里，陳煬看到：
靈犀科技公司總部，屬于金鞘區(qū)長青路的生物園網(wǎng)點。
屬于飛派三部，對公業(yè)務，第19組的業(yè)務范圍。
如能順利進入19組，就有進入靈犀科技廠區(qū)的機會，那么深入調(diào)查的機會就會自然多起來。
從茍鑫口中得知，部門目前第17組、19組、23組都缺人。
去哪個組，全憑部門長的安排。
陳煬的目光看向透明玻璃門后面的部門長。
這位看起來和藹可親的部門長，會同意我去19部的申請嗎？
聽茍鑫說，這位馬丹部長是公司出名的笑面佛。精于權(quán)術(shù)，善于洞察人心，喜歡將員工玩弄于鼓掌之間。
你喜歡什么，她就偏偏不給你什么。直到你死心塌地，表現(xiàn)出足夠的忠誠和能力后，她才會以恩賜的形式給到你。
陳煬若直接說想去19組，那馬丹必然會將他分到17或23組。
馬丹會想：他為什么要去19組？
有熟人在嗎？會是誰？肯定會拉幫結(jié)派。
不行，一定要防微杜漸。拆散！
思考良久之后，陳煬起身，來到馬部長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透明的玻璃門。
“請進，小陳，”馬丹臉上的笑容更盛，“想好了？”
陳煬露出應屆畢業(yè)生臉上常見的熱情與輕狂，眼里綻放著野心勃勃的光芒：“部長，我想做個人業(yè)務?！?p> “說說你的理由。”馬丹的金邊眼鏡下，一雙瞇縫的眼睛釋放著微不可見的寒光。
陳煬抓了抓腦袋：“個人業(yè)務自由一些，我這個人自在慣了。”
馬丹輕輕搖了搖頭，柔聲道：“說真實原因。小陳，你知道，我喜歡坦蕩的人。”
她的聲音如春風般悅耳，吹在耳里讓人覺得渾身都軟綿綿的。
陳煬臉色微紅，猶豫了一會，忸怩道：“其實，我是覺得個人業(yè)務，收入更高一些。我正年輕，不怕吃苦，愿意做繁累一點的工作。我大學的助學貸款還沒還完，我需要錢?！?p> 馬丹微微點頭，又搖搖頭：“小陳，老實說，聽你說你不怕吃苦，我還是很欣慰的，年輕人就該是你這個樣子。
“年輕人，就應該永遠保有著進取的動力，保有著賺錢的動力，這是非?？少F的。千萬別墮落成了鄰國那種沒有欲望的‘草食男’，年紀輕輕就活成了老年人的樣子。
“但是啊，我對你有更高的期待，”馬丹頓了頓，意味深長盯著陳煬的眼睛，“相比賺錢，我個人覺得，小陳你可以把目標稍微定得更加高一點。
“在剛畢業(yè)的這個階段，拓展視野永遠比賺錢更重要。在對公業(yè)務的平臺上，你有更多的機會了解大公司的運轉(zhuǎn)，見識大人物的氣魄，學習團隊的組織管理。
“對公業(yè)務，是團隊協(xié)作的工作。對私業(yè)務，是單打獨斗，格局太小了。我個人建議你考慮下對公業(yè)務。”
陳煬心中暗喜，眼中卻露出一抹不甘的神情。雖只是短短一瞬間，不過陳煬相信馬丹已經(jīng)捕捉到了。
如果此時陳煬立馬說：“好啊，我愿意做對公業(yè)務。”
答應得太快，馬丹估計又會說：“小陳，很抱歉。我最終覺得，強扭的瓜不甜。還是應該尊重你的初心，你還是從對私業(yè)務做起吧?！?p> 所以，陳煬沉默了幾秒，方道：“領(lǐng)導，我覺得我應該從小處著手，熟悉了對私業(yè)務，再來做對公業(yè)務。畢竟，對公業(yè)務一旦出錯，那給公司帶來的損失是不可估量的。”
馬丹嘆息道：“不，小陳，你想錯了。公司愿意為年輕人的成長買單。哪個人年輕的時候不會犯錯呢？人非圣賢，孰能無過？做錯了就去改正，不要怕。
“小陳，我也不跟你見外。告訴你一個秘密，公司的高層，基本都是在對公這條線上成長起來的。呵呵，我做對公業(yè)務做了八年，成長為了部長。那些跟我一年進公司，做對私業(yè)務的，至今依然還在一線跑業(yè)務，哎哎......”
馬丹一邊說，一邊露出惋惜的神色，目光灼灼地看著陳煬。
陳煬舔了舔嘴唇。
他的瞳孔恰到好處地陡然一縮，鼻翼扇動，呼吸粗重起來。
“我......也可以像您一樣嗎？”陳煬問道。
“是的，”馬丹敲了敲橡木長桌，“我相信，將來不遠的一天，你會坐上我今天這個位置?！?p> “那么，我想試試......對公業(yè)務?！标悷谅暤?。
“好，”馬丹笑道，指著桌上一個表格道，“現(xiàn)在有三個組缺人，17，19，23組，你想去哪個組？”
那個表格上，寫著這三組的組員名單，各組負責的片區(qū)范圍。
陳煬低頭看了看，輕聲嘀咕道：“呀，原來茍鑫在17組；19組，離我住的地方倒是挺近；23組，負責對接藤星公司，嘖嘖，她們公司漂亮妹子多。”
沉吟了一會，陳煬輕聲道：“我想去19組。”
馬丹盯著他的眼睛看了看，然后點點頭：“好?！?p> 陳煬錯愕了一秒。
馬丹嘴角輕揚，然后低頭在一張入職表上，迅速填上“對公，19組”的字樣，然后遞給陳煬，讓陳他去找19組組長報到。
陳煬道謝后，捏著入職表，淡定退出馬丹辦公室，心中略有小計得逞的快感。
在剛才的第一輪交鋒后，陳煬想到馬丹絕不會簡單的應激反應式的為反對而反對。
她一直在試探他真實的意圖。
陳煬猜測：深諳博弈論精髓的馬丹，會猜測他猜到了她必然會反對他的選擇，所以她認為陳煬這一次會反其道而行之。
馬丹會認為，陳煬知道她必然會反對他的選擇，那么他選擇第19組，其實是因為他不喜歡第19組。
這小子野心勃勃又聰明機警，大概率會耍個花槍。
他說了他選擇第19組，其實是等著馬丹的反對。17組和23組反而是他真實的意向之選。
畢竟，19組可是厄運之組，茍鑫很可能已跟他提過。
沒人會愿意主動去第19組，除非他自作聰明。
他一定是這樣想的。
馬丹聽到陳煬說選“19組”時，她的嘴角露出了微笑。
“小樣，跟我玩心機，你還是個弟弟！你以為的我以為，都是全錯。臆測我心者，死！”
所以，馬丹爽快地同意“好”。
哪怕她猜錯了，那么陳煬會感恩她的爽快，更加賣力工作。
這對她而言，正反兩面都不虧。更何況19組確實更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