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你受了重傷,短期內(nèi)想要恢復(fù)是不可能的,于是尊上替你選好了一個人族的軀殼,他將你的魂魄用那人類的身體承載著,只要你能平安度過那凡人的一生,便能平平安安地歸來,同時傷勢也會穩(wěn)定許多。”
竟是這樣,鄧昔言竟還為他做過這樣的事,“而且,尊上不放心你,所以也為自己做了安排,他要陪你一起經(jīng)歷這一切,護(hù)著你,守著你,陪著你?!?p> “所以,他,他……”柳朋知驚訝極了,瞪大了眼睛,是他想的那些嗎?這是在是太讓人匪夷所思,他從未往這方面想過。
“尊上他,心悅你!”阮鳳一字一句,說得清楚明白,“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魔尊,你知曉了嗎?”
柳朋知半響不做聲,鄧昔言喜歡他,他喜歡他,不是兄弟對兄弟的喜歡,不是朋友對朋友的喜歡,他喜歡他,儼然本該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他心悅他!
怪不得他一貫待他那樣好,竟是如此!
柳朋知竟一時不知道該做何反應(yīng)。他正想在對阮鳳說些什么的時候,一襲白衣突然出現(xiàn),阮鳳突然喚了聲:“尊上?!?p> 柳朋知只是靜靜地注視著他,他其實也不太明白接下來會發(fā)生些什么。
“柳兄,你放了阮娘,有任何事我們可以商談?!编囄粞詫α笾f道。
許是因為此刻的復(fù)雜心境,柳朋知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下意識松了手,阮鳳立馬識趣離開,她也不想再待在這里了,好可怕!
仿佛整個天地之間只剩下了柳朋知和鄧昔言,柳朋知看著鄧昔言一步一步向他走來,心下就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感受。
“方才阮娘所言……”鄧昔言終是走到了柳朋知跟前,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柳朋知聽著他的話,以為他要否定,沒想到他聽到的卻是,“皆是真!朋知,我的確喜歡你,也沒什么可隱瞞的?!?p> 柳朋知不經(jīng)意間退了一步,小小的動作傷害卻那樣大,鄧昔言突然臉色一變,心亦宛如刀割。
“柳朋知,對不起……”鄧昔言的聲音低了下來,柳朋知聽著,竟有些不忍。
“鄧兄,或許你只是入戲太深,那一世是沈時愈和裴祐安的感情,我們不是他們?!绷笾绱苏f。
鄧昔言則笑了笑,笑容中滿是無奈,“可柳兄啊,你可知我心亦然。那時,你是裴祐安,我是沈時愈,這一世,我是鄧昔言,你是柳朋知,沈時愈心悅裴祐安,我心悅你?!彼謱⒆约旱男囊饷鞔_說了一遍。
柳朋知卻是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千言萬語,一時語塞,他只是怔怔地看著他,又突然想起方才幻境中發(fā)生的一切,鄧昔言的臉逐漸與沈時愈的臉重合,他是方才的沈時愈,是那個將心意隱瞞一生,至死都不愿讓他為難的沈時愈啊。
是那個愿意犧牲一切,遺臭萬年也要送裴祐安至青云,流芳千古的沈時愈啊,柳朋知在心里想著,若一切都是真的,若他真的是裴祐安,如何能不動容!如何能不珍視他的心意!
可是,可是如今他忘記了一切,他只是柳朋知??!
“昔言,我……”柳朋知看著鄧昔言,他看到他那雙眼眸里都是他,如這么些年來的時時刻刻,這才發(fā)現(xiàn),一直以來,他好像都在注視著他。
“我不知……”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昔言喜歡他,他此前還殺了他,一定很痛吧,身上的痛,心里的痛。
柳朋知的心仿佛要被撕裂般,他覺得很難過,有些難以呼吸,眼里也有痛苦之意,帶著無窮無盡的茫然。
鄧昔言看他這般模樣,終究是心疼的,半響,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柳朋知只聽見他溫柔的聲音傳來:“朋知,無妨,只是我自己喜歡你罷了,你無需為難?!?p> 頓了頓,他像是在自嘲,聲音里卻有掩飾不住的難過,“我知道這份心意為你不恥,沒關(guān)系的,你若不愿記得,我便封了你的記憶,我們可以回到當(dāng)初,你把我當(dāng)成朋友便好?!?p> 他能封他的記憶一次,便能封第二次,這么些年,不也這般過來了嗎?他不愿看到他如此痛苦的樣子,他對他的喜歡便是如此,心意很多,他若棄了也無不可,他喜歡他,從無改變,哪怕他要殺他,他也還是很喜歡他,朋知啊,我豈會真的怨你分毫。
他從不愿他痛苦,所以即便所有的一切他都自己一人承擔(dān),也未嘗不可,他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自然應(yīng)該干干凈凈,完美無瑕!
柳朋知沒有動作,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鄧昔言只當(dāng)他是默認(rèn),他用手掐了個訣,正欲動手,這時,柳朋知卻是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緊緊地,阻止了他接下來的動作。
他低垂著眼眸,鄧昔言一愣,手中的術(shù)法消失,他看著柳朋知,他這是什么意思?
柳朋知卻沒有接下來的動作,鄧昔言看著他,良久才見柳朋知抬眸,他的眼中說不出是怎樣的情緒,鄧昔言只聽見他說:“鄧兄便如此喜歡替別人做決定?!”
鄧昔言聞言一愣,心口一痛,他不是,他只是不想讓他難受罷了。
“我……”鄧昔言想說點什么,又聽柳朋知說:“我這一生最初的溫暖,皆來自大人。”
鄧昔言知道他口中所說的大人便是那骨妖瑯華,“我從不曾知曉,竟還有人如此在意我?!?p> 鄧昔言聽著他的話,在心里想著,柳朋知,如何會沒有人在意你呢!
“我從未經(jīng)歷過情愛。”他又說,鄧昔言卻是心下一動,他原以為,柳朋知那樣在意他口中的大人,甚至不惜對他刀劍相向,他以為他應(yīng)當(dāng)是喜歡那喚作瑯華的女子,卻不曾想,竟不是喜歡嗎?
“我不知道該怎樣做?!绷笾恼Z氣有些無助,這種事,沒有別人教過他,他素來冷心冷情,脾性也差,怎會有什么人會喜歡他呢!
何況他骨子里實在是劣性良多,甚至不存在良心這種東西,阻他之人,讓他不如意之人,他皆可殺之,這樣的他,也會有人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