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陽所在的貿(mào)易園區(qū)。
8#樓,508室。
樓號吉利,門牌號也不差。
面積大概有三百平,方方正正的格局,大落地窗,光線充足,通風(fēng)良好。
做生意的都圖個好彩頭,這樣的位置,這樣的環(huán)境,本該生意興隆,事事順?biāo)斓摹?p> 可偏偏,兩扇大玻璃門上貼著“吉房轉(zhuǎn)讓”的字樣。
陸錚,四五十歲的年紀(jì),看背影,身材還算勻稱,沒有發(fā)福的跡象,只是背稍稍有些駝了。
臉上有些憔悴,大概已經(jīng)幾天沒刮胡子的緣故,上唇和下頜爬滿了胡茬,仔細(xì)看的話,下頜的胡茬已經(jīng)染上了幾許白色。
一看就是位兢兢業(yè)業(yè),吃苦耐勞的主兒。
就是這位陸老板,要轉(zhuǎn)讓剛剛裝修完沒多久,還沒來得及使用的場地。
說起這位也是挺坎坷的,不到二十歲就出來闖蕩,工地抗砂灰,飯館刷盤子,下過礦,擺過攤……
前些年流落到海城,靠在服裝廠接點(diǎn)零活,養(yǎng)活自己。
后來,手里有了點(diǎn)小錢兒,租了個小場地,找了三兩個工人,靠著幾臺縫紉機(jī),幫服裝廠處理些小訂單。
這幾年好不容易攢了些錢,就準(zhǔn)備換個更寬敞更高檔的場地,也便于業(yè)務(wù)拓展不是?
可就在剛裝修完,還沒來得及大展宏圖的時候,老家卻傳來了噩耗——年邁的老母親病倒了!
像這種八十來歲的農(nóng)村老太太,年輕時大多抽煙,而且是那種勁兒特別大的旱煙。
年數(shù)多了,肺基本也就熏壞了,還連帶著心臟和其他臟器都會出現(xiàn)各種各樣的問題。一旦倒下,基本沒可能治好的。
陸老板是孝子,總不能任由老母親日日遭受病痛的折磨,而自己什么都不做。
所以,就打算變賣為數(shù)不多的資產(chǎn),回家盡孝。
其實(shí),也沒多少需要變賣的東西,原來的那家小作坊值不了幾個錢。
反倒是之前為新場地預(yù)定設(shè)備和原材料的定金,還有這間剛裝修完的場地,占了大頭。
定金的事兒,還在跟人交涉,一分不少的追回來是不可能了,或許對方會可憐他,最終能退回大半也就知足了。
現(xiàn)在,倒是這間屋子,讓他發(fā)愁。錢要多了沒人租,要少了,又實(shí)在舍不得……
這大概就是命吧?唉……
“篤篤……”
身后突然傳來兩聲輕輕的敲門聲。
陸錚身體一顫,從沉思中回過神。
轉(zhuǎn)身看到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站在門口,對著自己笑。
“兩位好,快進(jìn)來吧,之前是你們打電話要看房子?”
趕緊拉開門,一邊將門口的倆人往屋里讓,一邊客套。
“哦,是我給您打的電話,不知這位老板怎么稱呼?”
秦鐸一邊說著,一邊快速掃視一圈屋內(nèi)的情況,心里生出諸多疑惑。
裝修這么好,一應(yīng)配套設(shè)施也都齊全,不像是為了出租而出租啊。
“小兄弟客氣了,我姓陸,叫我老陸就行。
這里的情況兩位都看到了,隔斷、地板、墻面都是上個月剛裝修過的。
辦公桌椅、空調(diào)、電腦、打印機(jī)這些辦公用品也都是新買的。
還有車間里的那些貨架也都是新定做的。
木托盤、材料車、叉車這些東西都有。
哦對了,還有消防啊、環(huán)保啊這些資質(zhì)也都經(jīng)國家部門審核過的,絕對沒有問題。
聽說你們是做網(wǎng)上銷售是嗎?如果是那樣,這里絕對是最合適的地方了!”
老陸神情有些急切,看樣子真是挺著急脫手。
“陸老板是實(shí)在人,我也不喜歡拐彎抹角,什么價格,陸老板就直說吧,能接受我就接下來,超出我的承受能力,我就不浪費(fèi)陸老板的時間了?!?p> 秦鐸心里嘆了口氣,這地方這么好的條件,怕是便宜不了啊。
雖然他很滿意,卻突然沒了興趣,畢竟實(shí)力不允許?。?p> “不瞞二位,如果不是遇到過不去的坎兒,我無論如何都不會轉(zhuǎn)讓的!
也不怕二位笑話,我拼了大半輩子,就攢了這點(diǎn)積蓄,都是我的心頭肉啊……”
說著,陸錚情不自禁的眼睛濕潤起來,想起以前受過的苦,突然就有些說不下去了。
“陸老板,要不咱坐下慢慢說吧?”
女孩子畢竟心軟,一直站著沒說話的何苗,見一個半大老頭兒一臉悲苦的樣子,心里有些不落忍,從桌邊抽了兩把椅子出來。
“我沒事,讓二位見笑了。
這屋子還剩不到十一個月的房租,算上裝修和配套設(shè)施,大概是七八萬吧,如果兩位誠心,給七萬整就可以了。
早點(diǎn)脫手,我也能早點(diǎn)回家給老母盡孝。”
老陸的情緒雖然重新穩(wěn)定下來,可眼中的悲苦卻是怎么都遮蓋不住。
唉,果然是負(fù)擔(dān)不起啊,可惜了,這么好的地方,錯過了……
雖然秦鐸早就猜到了,可親耳聽到,還是覺得惋惜得很。
……
等到秦鐸和何苗的身影消失在視野,柴昊然從角落里走出來,站在8#樓下,身邊還跟著陳明。
“秦鐸那小子也是要租房子?該不會已經(jīng)把那地方租下了吧?”
陳明有些擔(dān)憂,508室,他之前就看過了,很滿意,如果被人捷足先登,就可惜了。
畢竟,籌劃了兩周的店鋪,就是因?yàn)橐恢睕]找到合適的場地,遲遲不能開業(yè)。
“就他那個窮酸樣兒,也配租那么好的地方?”
柴昊然不屑地嗤笑一聲。
……
“陸老板,你不實(shí)在?。?p> 趁早收起你這套把戲,賣慘對我沒用!
這么個破地方,開口要七萬,你是不是看我像冤大頭啊?”
陳明不耐煩地一抬手,打斷了陸錚的絮叨。
什么老母親治病急著用錢!
這種鬼話,他一個字都不會信,糊弄糊弄秦鐸這樣的傻子還行,想蒙陳爺?門都沒有!
“陸老板,咱都是實(shí)在人,有話我就直說了——
你這地方是不錯,但真像你說的,還沒搬進(jìn)來,就攤上事兒了,還是人命關(guān)天的大事兒,這話傳出去好說不好聽啊!
生意人都講究個好彩頭,好兆頭,你說你出這么一檔子事兒,這地方誰還敢接手?
要說咱這園區(qū),空著的房子可不止你這一間,有錢還怕找不到合適的嗎?
你好好琢磨琢磨,是不是這么個理兒?”
看陸錚臉上露出掙扎,柴昊然心里嗤笑,糊弄這么個傻子,還不是手到擒來?
陸錚抬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顯然,柴昊然說得不是沒有道理。
“也就是我們哥倆,念你一片孝心,可憐你,才想著幫幫你,讓你趕緊拿了錢回家照顧老母。
這樣吧,你說的價打個對折,明天咱們就辦手續(xù),怎么樣?”
見時機(jī)差不多了,柴昊然也懶得藏著掖著。
“三萬五?!”陸錚眼一瞪,不敢置信地問了一句。
“三萬?!辈耜蝗辉频L(fēng)輕。
好吧,七萬的對折是三萬!這家伙的數(shù)學(xué)怕不是體育老師教的。
“什么??。〔窭习?,您是跟我開玩笑嗎?三萬?連房租都不夠?。 ?p> 陸錚眼睛凸起,臉上漲得通紅,吐沫星子噴了柴昊然一臉。
“嫌少?嫌少你就繼續(xù)留著,看你什么時候能脫手!這么個破地方,你還真當(dāng)個寶了?我呸——”
陳明毫不避諱,猛得啐了一口。
“三萬?三百平的房租就三萬了??!這屋里的東西都不算錢嗎?我就是當(dāng)廢品賣了,也能多少回點(diǎn)本吧?”
陸錚顯然被激怒了,呼呼喘著粗氣,吼道。
“賣廢品?可以啊,東西你搬走,我只租空屋,兩萬!”
柴昊然撇嘴,對陸錚的咆哮絲毫不以為意。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陸老板,別生氣,和氣生財(cái)!這是我名片,想通了打給我?!?p> 丟下一張名卡片,兩人揚(yáng)長而去。
陸錚站在原地,氣得渾身發(fā)抖,拳頭捏的咯咯作響……
拈花夢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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