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城破人存
虎生見到這位逃出的探子,已是慶陽城破兩日之后。
陜北山高谷深,道路難行,這位密探還要避開魏軍的崗哨,雖快馬加鞭,從慶陽到樊狐也足足用了兩日之久。
虎生心里清楚,慶陽城一帶,是諾大的義渠國僅有的農(nóng)耕之處,是義渠國最為富裕之處,所以義渠數(shù)百年才會一直定都于此。
失去慶陽,對于義渠國而言,不單單意味著失去僅有耕地,還意味著義渠國失去了最大的的武器工坊和匠人,義渠王庭從此如同東、西兩部義渠一樣,淪為只能放牧為生草原部落,那樣的話,翟滅還有號令義渠的實力嗎?
細想之下,眼下義渠國三部,還是翟滅的實力最強,何況熊霸唯翟滅馬首是瞻,自己也不好和翟滅撕破臉。
在戰(zhàn)下去已無意義,或者說這一次場戰(zhàn)爭對西義渠部落本就沒有意義,可撤退又不是自己這個西部大帥能決定的。思前想后,虎生還是決定明日同翟滅稟報之后再做打算。
第三日清晨,天色微微亮,白霧還沒有散去,摟著女人熟睡中的義渠王被通報的侍者吵醒,一臉不悅的從大帳后面的走到前面,慵懶的躺倒椅子上,一邊打著瞌睡,一邊宣虎生入賬。
虎生已等候多時,小跑著走入大帳,驚慌的說道:“大王,大事不好,魏軍奇襲慶陽,慶陽已經(jīng)丟了??!”
“什么!”翟滅渾身一震,跳了起來,大叫道:“什么叫慶陽丟了?”
虎生一五一十的把昨日探子匯報給他的話轉(zhuǎn)述給翟滅,這時東義渠大帥熊霸和由奢也趕了過來。
翟滅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再三的問虎生,這是不是真的?;⑸鸁o奈的搖頭,一遍又一遍的說:千真萬確!。
由奢得知發(fā)生這種事情,沉默不語,若有所思。
許久,翟滅也終于接受了魏軍占領(lǐng)了慶陽城這件事,接受了自己的親族、妻母成為俘虜?shù)氖聦崱?p> “召集將士,即刻攻擊魏軍大營!”翟滅紅著眼喊道:“不殺魏擊,本王誓不為人!”
熊霸趕忙勸阻道:“大王,我軍一連進攻兩日,損失數(shù)千將士,魏軍卻絲毫未動,還要攻嗎?”
翟滅怒視熊霸,這個匹夫,熊霸的部落在樊狐城的東北部,是來時的方向,他自然是不愿強攻。
熊霸見翟滅動怒,低頭不敢再說。
翟滅看向虎生。
虎生不像熊霸那般,心里的事情都寫在臉上,他做出一副心痛的樣子:“臣愿隨大王死戰(zhàn),奪回慶陽!”
“那好,你們兩人即刻回營,點齊兵馬?!钡詼缯酒鹕韥恚纬鲅墩f道。
虎生趕忙看向由奢,滿眼都是想他出來說話的樣子。
由奢暗嘆一聲,對翟滅說道:“大王,魏軍大營布置的易守難攻,老臣以為數(shù)日之內(nèi)無攻破的可能性?!?p> “住嘴!”翟滅怒吼道。
“大王,就是攻下魏軍大營又怎樣,到時我五萬將士還剩多少,還打得下慶陽城嗎?”由奢不管暴怒的義渠王。
翟滅一腳踹到由奢的腹部,由奢一口老血噴出,虎生趕緊過去扶住摔倒的由奢。
由奢一胳膊甩開虎生,又對翟滅說道:“大王,當下唯有放棄慶陽,原路撤回,經(jīng)熊帥之地北上,已圖東山再起之日?!?p> 翟滅又高高抬起右腳,卻遲遲沒有落下,最后踢到了一旁的桌上,桌子瞬時四分五裂,他重重的嘆了一聲:“唉!”
由奢繼續(xù)苦笑道:“哪一個中原諸侯在乎義渠這種他們口中的蠻荒之地呢,魏國想必也志在中原,定然不會長期在慶陽駐扎重兵,屆時我數(shù)萬大軍齊下,奪回慶陽易如反掌?!?p> 翟滅無言,又是長嘆一聲。
慶陽城王宮之中,魏武侯連這幾日和義渠王后廝混,搞得魏瑩一個勁的嘆氣道:春宵苦短日高起,君王自此不早朝。
兩句話卻不知怎么的傳到了魏武侯的耳中,他雖然自知理虧,還是把魏瑩一個人叫到大殿上,痛罵了一頓。
魏瑩又酸又委屈,還不是怪你不讓自己和婉兒成親,要不然我也忙著呢,哪還有時間陰陽你。
又過了十數(shù)日,李宗安定好了慶陽,公叔痤留下一萬武卒駐守樊狐,帶著剩下的兩萬武卒一路攻城拔寨,也趕到了慶陽城。
西征的騎、步兩軍終于聚首,魏武侯親自出城迎接公叔痤,讓這個老臣備受感動,一陣寒暄過后,眾人都到了王宮大殿之上。
說是眾人,能參與議事的不過魏武侯、公叔痤、魏瑩、李宗四人而已。
距離三晉會盟不過一個半月,魏武侯確實像李宗所說,根本無意在慶陽久留,他一坐下就迫不及待的問道:“丞相,此戰(zhàn)所占領(lǐng)的義渠城池十三個,該如何處置?”
“老臣以為,應(yīng)當選一善于統(tǒng)帥騎兵之將軍,駐守此地,防備義渠來犯?!?p> “丞相以為,何人可擔此重任?”
公叔痤看了一眼李宗,撫須笑道:“近在眼前,李將軍統(tǒng)帥河西騎兵十余年,戰(zhàn)功赫赫,是鎮(zhèn)守慶陽的最佳人員?!?p> 魏武侯看向李宗。
李宗依舊是面無表情,沒有說話。
魏武侯只好又問道:“李將軍以為如何?”
李宗答道:“末將聽憑君上安排!”
“寡人能留在慶陽的,城中的兩萬騎兵而已,武卒還是要盡數(shù)調(diào)回河西,另外上郡也要增加守軍。就兩萬人,將軍可有信心?”
“末將定不辱使命!”李宗還是簡短的答道。
魏武侯滿意的看著李宗,十分欣賞這個嚴肅的將軍,又笑著說道:“將軍既愿鎮(zhèn)守慶陽,那這十三城的軍政大事都一并交于將軍?!?p> 李宗還未謝恩,魏瑩趕忙插話道:“君上,兒臣請留在慶陽,協(xié)助李將軍處理慶陽軍政?!?p> 李宗要出口的話被噎了回去,他難以置信的看著這個十幾天前還被自己嫌棄的公子。
慶陽是邊疆之地,蠻荒之地,苦寒之地,他想不出魏瑩為什么想留在此地,同樣想的還有魏武侯和公叔痤,他們二人也都驚訝的不知該說什么。
魏瑩想的很簡單,就像他之前想去上郡一樣,只是想找一個天高皇帝遠的地方施展一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