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張明明跟文鳥值第一班，兩人在陽臺上支起一架望遠(yuǎn)鏡，看著不遠(yuǎn)處夕陽下的水面。
“這個時間點，走大路的可能會比較多，我想去路上轉(zhuǎn)轉(zhuǎn)看，但是我不會鑒定變形獸?！毙『蜕衼黻柵_上對正在專心致志監(jiān)視著水面的兩人說。
“憑你的直覺就可以，每種變形獸都有自己的原始特征，我們團(tuán)里那只灰色貍貓變的男孩走路時候始終糾正不了走直線的習(xí)慣。其他也一樣。”文鳥看著望遠(yuǎn)鏡目不轉(zhuǎn)睛的說，“不要勉強，我們主要的工作是警戒這里的變形獸出動攻擊馬戲團(tuán)，至于是否能找到愿意加入馬戲團(tuán)的，隨緣。”
小和尚答應(yīng)著關(guān)門出去了。
“就算是小和尚找到一個來公會投誠的變形獸，他又要怎么把這些變形獸拉到我們這邊來呢？”張明明忍不住說出一路上的疑惑。
文鳥還是盯著望遠(yuǎn)鏡，不看張明明說：“辦法很多，1.在人群中找出變形獸，2.確定這人是變形獸，3.跟變形獸搭上話，4.佯裝自己也是來公會投誠的，5.跟這個變形獸一起往公會方向走，6.走這段路閑聊間就可以確定這個變形獸是否有意向加入我們對抗公會的隊伍。7.愿意來的帶過來，不愿意來的，小和尚隨便找個理由甩了就是。獅子一直夸你聰明，這點小問題還值得張嘴問一下？”
張明明嘿嘿笑笑：“剛剛進(jìn)入新生活，還不適應(yīng)嗎?！?p> 文鳥聽了放下望遠(yuǎn)鏡看著張明明，死死盯著這個山東大漢外形包裹著的九歲男孩，說：“我在進(jìn)入馬戲團(tuán)之前，讀過幾年書，研究過人類，通常來說，你這個年齡的人類還不到那種會在新事物面前產(chǎn)生退卻情緒的時候，你是個很有意思的案例。”
張明明聳聳肩。
“過來，我跟你說要嚴(yán)密監(jiān)視的幾個位置?！蔽镍B拉過張明明，把望遠(yuǎn)鏡遞到男孩手里。
小和尚剛走到家屬院的十字路口，一輛黑色轎車在路對面按喇叭，車窗搖下，是花豹閆先生。
“閆先生要出門？”小和尚來到車旁，寒暄道。
“去一趟你們馬戲團(tuán)里，你下來買東西嗎？那個路口拐過去有個生活超市，這張會員卡給你，還有點錢夠你們用的?！遍Z先生從車?yán)锷焓帜弥粡埧?，指著所說的路口。
“不是的，我下來看看有沒有正在前往公會去的變形獸，好問問有沒有愿意加入我們的?！毙『蜕姓f。
“哈哈哈，這個你應(yīng)該擅長，街頭傳教，除了你，他兩個還真做不來，”花豹閆先生笑道，“把卡拿著，買生活用品?！闭f著把手里的購物卡塞進(jìn)小和尚的和尚袍對襟里，開車去了。
小和尚找了一棵梧桐樹，站在樹下一邊躲避夕陽的余威，一邊觀察著來往的路人。
正值晚飯時分，路上來往的主婦們或騎車或拉著小推車，滿載著晚飯的食材，剛從補習(xí)班里出來的學(xué)生們?nèi)宄扇?，邊走邊笑鬧，陽光打在青澀的臉蛋上，世間最美的景致不過如此。
小和尚在樹下站了半個小時，期間看見一輛滿載變形獸的車試過面前，小和尚還未來得及出手止車，對方就駛了過去。不得已只得回到路邊重新等著。
眼看夜幕就要降臨，小和尚始終沒碰見一個有機(jī)會搭話的變形獸。小和尚正準(zhǔn)備趁著涼涼晚風(fēng)去水庫邊上轉(zhuǎn)轉(zhuǎn)，也許夜晚的水邊會有一些收貨。
只是剛從棲身的梧桐樹底下出來，旁邊一場小小的糾紛就吸引住了小和尚的目光。
一個瘦弱，矮小講話又有些神經(jīng)質(zhì)的男人正指著一個看不清面貌的女人痛罵不已，小和尚撥開圍觀的人群靠近這場糾紛的男女主角。
女人正癱坐在地上痛哭，男人則嘴里不干不凈的痛罵著女人。
小和尚聽了一會依稀明白了一些兩人吵架的起因。
原來是男人下班后要去7號廳，也就是連接水下公會基地的那個俱樂部消遣，不料在路上碰見了自己的老婆，正是坐在地上痛哭的那位。
女人擔(dān)心男人在那種場所里尋歡作樂，便要求一起去，讓男人跟著自己回家換衣服，男人則說是要去作陪重要的領(lǐng)導(dǎo)。
爭執(zhí)就這樣發(fā)生了，女人堅決不同意男人去尋歡作樂，所以拔了男人的車鑰匙，硬生生把男人去作陪領(lǐng)導(dǎo)的時間拖得遲到了，男人惱羞成怒，竟然當(dāng)街給了自己老婆一巴掌。
女人性格剛烈，被打了一巴掌，也對著自己老公又打又撓，男人臉上盡是些血淋淋的抓痕。
圍觀眾人對這場爭執(zhí)一邊冷眼旁觀一邊爭執(zhí)不下。
有說這男人三心二意，生性浪蕩，熱衷拈花惹草。
有說女人小家子氣，不支持男人事業(yè)。
小和尚則站在人群里全神貫注的看著眼前的男人，想著這個一定要去7號廳俱樂部的男人，到底是個什么變形獸，看那瘦弱的身軀和暴怒的神情，像是由某種小型貓科動物變化而來。
真不愿意跟這種人交流。小和尚想道，但是自己畢竟要團(tuán)結(jié)還沒有加入公會的力量，總要跟眼前這個唯一一個能搭上話的‘疑似貓科動物男人’溝通一下。
小和尚等著周圍看熱鬧的人群逐漸散去，才主動上前搭話，小和尚遞過自己的汗巾給坐在地上痛苦不已的女人，女人接過汗巾，把自己臉上的淚痕揩干凈，整條汗巾都被淚水浸濕。
小和尚朝男人行了個禮。
“滾！”沒想到不等小和尚張嘴說話，男人就粗魯?shù)牧R過來。
“施主貧僧無意冒犯，只是想過來問問施主這么急著去俱樂部，是否要去公會登記?！毙『蜕胁患辈粣赖恼f。
“公你姥姥的會，小禿子管事挺多，老子跟媳婦吵架你過來湊什么熱鬧，滾遠(yuǎn)點。”男人說著一把搶過女人手里的車鑰匙，打開車門就要走。
這時坐在地上的女人起身過來，冷冷地說：“你臉上帶著血，還要去？”
男人默不作聲的著車，準(zhǔn)備出發(fā)。
女人卻過來拿著手里沾透了眼淚的汗巾，隔著車窗戶細(xì)心地揩著男人臉上的血痕，汗巾上的眼淚跟血跡混在一起，女人廢了一些力氣才擦干凈，男人則是一臉不耐煩的等女人擦干凈臉上的斑斑血跡才開車離開。
小和尚有些沮喪，看著男人開車遠(yuǎn)去，向那個替丈夫揩淚的女人雙手合十行禮，就要離開。
“小師傅，一個人去公會嗎？”女人突然說。
小和尚被女人問到，愣神。
小和尚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不是，我是來找不想去公會的變形獸們，你丈夫？”
“他是人類，一個蠢貨人類，我本來今晚要去公會報名，沒想到在去的路上碰見我丈夫，為了避免跟他吵架，才要求跟他一起去，省的在俱樂部里碰見又發(fā)生口角，沒想到他不帶我去，想必是俱樂部里養(yǎng)了二奶?！迸苏f。
“哦。。。”小和尚撓撓頭，“那你對他挺好的，還替他擦臉?！?p> “哈哈哈哈哈，我看不出來你是什么變得，”女人低聲笑道，“但是我是條蛇，我的眼淚可是劇毒?！?p> 女人話音剛落，男人開車駛?cè)サ姆较騻鱽硪宦暭怃J可怖的剎車聲，緊接著一聲爆炸從路口傳來，小和尚回頭看時女人的丈夫駕駛的那臺車已經(jīng)撞在路邊點心鋪里，不知道是點心鋪里的灶臺還是汽車發(fā)生的爆炸，總之看來男人跟車子都埋在一團(tuán)烈火里。
“結(jié)婚7年，被他打了七年，今晚登記過后，我們再也不是流浪的畜生，再也不能有人類可以隨意對我動手了?！迸丝粗鴰资组_外的爆炸，咬著牙說道，“你說你是什么變得來著？”
小和尚則驚恐的看著面前的女人，烈火在她臉上映出恐怖的血色。
。。。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睒堑览飩鱽硇『蜕猩裆襁哆兜穆曇簦瑥埫髅髌鹕磉^來開門。
“買晚飯了？有肉嗎，不想吃素的誒?！睆埫髅鹘舆^小和尚手里的三份晚飯，忽略了小和尚緊張的神情。
文鳥仍舊盯著望遠(yuǎn)鏡，目不轉(zhuǎn)睛的說：“你們吃吧，給我留點大米就可以，干凈的白米不要別的?！?p> “小和尚好像被嚇到了。”張明明看著一臉驚恐的小和尚說。
文鳥終于離開盯了一個下午的望遠(yuǎn)鏡，看著小和尚丟了魂一樣的表情。過來扶著小和尚坐下，雙手按在小和尚胳膊上。
“碰見怪物了？”文鳥問。
“也不算。今天一下午就成功的跟一個變形獸搭上話了?！毙『蜕斜砬榘V然的說。
“他們揍你了？”張明明問。
“沒有沒有，就是一個女施主，是一條蛇變來的，她在我面前用眼淚殺了經(jīng)常打她的老公，剛才樓下那聲爆炸你聽見沒有，就是她老公的車爆炸了?！?p> 張明明一臉疑惑的看向文鳥。
“蛇類，變形獸，他們變成人形后，毒腺長在眼睛里，所以蛇類變形獸變成的人，眼淚是有毒的?！蔽镍B向張明明解釋道，“我猜她是把眼淚弄進(jìn)了她丈夫的傷口里。”
“對，她跟她丈夫當(dāng)街打架，把那男人的臉抓破，又把眼淚弄進(jìn)了臉上的傷口里。我找了個借口溜了，這樣的人肯定不能收進(jìn)馬戲團(tuán)里?！毙『蜕姓f。
“嗯，還是別在街上亂晃了，畢竟還是在公會的勢力范圍里，吃完飯接著監(jiān)視吧?！蔽镍B拍拍小和尚的腦袋說。
夜幕低垂，文鳥在望遠(yuǎn)鏡里的視角十分受限，突然映著月光的水面上涌起幾股大浪。
“公會那邊有動靜了?！蔽镍B對正在吃飯的兩個男孩說。
兩人丟了飯過來看向水面。三股白浪正滾滾從水邊涌向水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