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仝深沉的睡著,隨著均勻的呼吸墜入一片迷離的夢境。
夢境中小仝回到自己最懷念的時光,六歲以前。
盡管那時候的記憶因為年齡太小而殘缺不全,但是他總還記得有個月明星稀的夜晚爸爸騎著二八單車,自己坐在車子前杠上,媽媽坐在后座,手從爸爸的腋下伸過來,穩(wěn)穩(wěn)扶著自己。
小仝抬頭看了一眼天上冰糖一樣潤澤的月亮,再低下頭時單車已經(jīng)不見,爸爸也變成了一具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尸體,爸爸的腳尖朝天,雙手無力的癱在地上。
媽媽跟姑姑正在爸爸的兩側(cè)哭泣。
小仝伸出手去抓媽媽,卻始終不能碰到近在咫尺的母親,媽媽變得越來越小,等她再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的時候,旁邊站著一個陌生的男人。
小仝已經(jīng)到了小學(xué)二年級,繼父對自己一直很好,可是喉嚨里的那聲“爸爸”他卻早已許給別人,再不可能對著眼前這個男人叫出來。
同母異父的弟弟長得十分漂亮,把他帶到神明面前,也足以搶走神明對天使的寵愛。
小仝開始暴飲暴食,迅速變成一個小肉墩,學(xué)習(xí)成績跟體重一起飆升。
班上有個可愛的女生,說話聲音尖尖的,連粉紅色的書包里都散發(fā)著一股清新的味道,女生經(jīng)常來找小仝問問題,小仝每天都盼著女生過來問問題。
為了女生小仝開始運動減肥,擊劍班上,小仝每天都練習(xí)到最晚。
小仝體型恢復(fù)到了正常,可是這種扎眼的變化讓老師察覺到早戀的苗頭,女生跟小仝都受到了處分。
繼父不敢多言,母親則表示對小仝異常失望,漂亮的弟弟正在母親懷里擺弄著自己的毛絨兔子。
小仝養(yǎng)了條狗,六年級來了,父母送走了小仝的狗,小仝再次被鋪天蓋地的孤獨掩蓋。
晚上小仝來到白龜山水庫邊上。
等人少的時候,小仝準備解脫自己。
一個陌生的男孩站在自己身后嘆了口氣。
。。。
“就他媽的因為這個你決定放了他?”郝利罵道,“別一開始就讓我對你感到失望。”
身上沒有任何遮蓋的張明明,血淋淋的站在睡夢中的小仝面前,第一次去人皮,他感到害怕,始終不能下手,卻并不全是因為害怕。
張明明多此一舉的在動手之前進入了小仝的大腦,像看電影一樣查看了小仝的記憶,卻被記憶深處埋藏著的怪獸一樣的孤獨攫住,手里的刀始終不能放到小仝身上。
可是剛才脫下來的皮已經(jīng)被群狗吃干凈了,自己始終不能以這幅形象活動。
“放了他!”張明明說。
“我知道你沒經(jīng)驗,我可以幫你?!焙吕f。
“就你還想跟公會對著干。呸!”旁邊的花斑狗嘲諷道。
“放了他!”張明明沒有嘴唇的嘴講話十分困難,但是還是重復(fù)道。
“殺掉你的獵物之前不要看他的眼睛,更不要鉆進他的腦袋?!焙吕f著拿過張明明手里的小刀往小仝脖子上劃過去。
刀片卻沒落到小仝的動脈上。
郝利手上的刀片穿過張明明檔在小仝面前的血手。
沒皮的手上,血管直觀的斷開,汩汩噴出鮮血。
“我殺了他,你們還敢相信我嗎?我跟公會那些迫害自己同族的野獸們還有區(qū)別嗎?”張明明用盡全力說。
郝利看著張明明烏青的眼球,圓滾滾的眼球里有點東西,堅定,決絕。
“沒有他的皮你活不過今晚?!被ò吖氛f。
“我想,我需要的只是一臺電話?!睆埫髅靼蔚羰直成系男〉?,說。
。。。
百里之外的一家俱樂部里,一臺手機嗡嗡作響。
克克拿起手機,另一頭是個陌生的聲音,但是性感老成。
“要一張皮,一米六左右,男性,年齡不能太大?!?p> “我不跟陌生人做生意?!笨丝苏f,“去論壇上驗證你的資金,然后發(fā)布廣告,按規(guī)矩來。”
電話對面沉默一瞬。
“我沒有資金。”
克克冷笑準備掛斷電話。
“但是我可以幫你打開公會的其中一間皮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