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綠染回汀草又芳
“阿…祺？阿嫂？”阿呆看清楚了，痛哭的正是阿祺，而邊上的坐著不自禁地流淚的，就是黃月英。
“醒了醒了，終于醒了。”黃月英抹著眼淚，笑著說道，“快去稟報軍師！”
“是！”馬車外的軍士也顯得格外激動，迅速飛奔前去傳令。
“阿祺？”阿呆完全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只是默默的用力也抓住阿祺那只握住自己的手，問道：“你怎么在這里？我怎么也在這里？”
阿祺抽泣，沒有回答，卻撲在了阿呆的懷里，哭得更加傷心。
黃月英撫著她的背，說道：“大軍在南下，我們在馬車?yán)?，現(xiàn)在剛過了宜城一帶?！?p> “南下？為何要南下？”阿呆問。
“你就別操心這些了。”黃月英又抹了抹眼淚，將阿祺扶起，安慰道，“都好了，你這幾天也累壞了，別再傷心過度把自己累病了。”
阿呆看了看四周，確定了自己不再是在夢境之中，也從黃月英的話中大概明白了這幾天自己都躺睡著，是阿祺在照顧自己，他不知道此刻該說些什么，只淡淡說了一句：“阿祺…”
“別阿祺了，你昏迷的時候都喊了八百遍阿祺了，我都聽的煩了?！秉S月英雖然眼角仍淌著淚，卻依舊不改喜愛打趣的個性，不由也引得還在抽泣的阿祺又羞又喜地破涕為笑。
“夫人休要取笑我。”阿祺臉頰緋紅，用絹巾擦拭眼淚，低頭說道，神情里卻是喜形于色。
“主公到！軍師到！”只聽馬車外士卒喊道。黃月英領(lǐng)著阿祺下了車，阿祺不舍地看著阿呆，阿呆也不舍得松開手。兩人下車后，劉備與諸葛亮先后上車，看到阿呆醒來，喜形于色。
“小兄弟，你醒來可是太好了！”劉備看了看諸葛亮、又看了看阿呆，激動異常。
阿呆雙手用力一撐，想要坐起來，劉備趕緊起身去扶，阿呆略帶羞愧地說：“玄德公，怎可勞駕你做這些雜事。”
“小兄弟何出此言，你奮不顧身，立下大功，若是有個閃失，我此生心中愧疚，也無顏再見軍師啊?！眲湮兆“⒋舻氖?，動情地說。
諸葛亮一改往日側(cè)目微笑、喜怒不形于色之狀，眼中滿是期許地看著阿呆。
“兄長，這是怎么回事？”阿呆問道，“我記得我去了極樂世界，又去了無間煉獄，我前面眼睛睜開的時候，還以為我又到了一個從未去過的地方?！?p> 諸葛亮笑了笑，看了看劉備，見劉備對他點(diǎn)頭，便說道：“賢弟，這其中說來話長，此刻先大致與你說些，現(xiàn)在大軍南下萬分緊急，具體的以后慢慢再告訴你?！?p> 諸葛亮頓了頓，接著說：“那日你與子龍將夏侯惇引入博望坡，我的計策就已實(shí)現(xiàn)，雖然最后沒能斬殺夏侯惇，但曹軍先鋒與李典所率前來會合的后軍被云長、益德等將殺得大敗而歸，新野之危算是解了一時?！?p> “然而我百密一疏還是忽略了一點(diǎn)。你離開新野后，我為防黑衣人來擄劫阿祺小娘，便將她轉(zhuǎn)移至別處，由主公的近衛(wèi)周密保護(hù)，后來博望坡交鋒時，雙方大軍均在場上死斗，竟仍有黑衣人潛入阿丑與阿祺的院中窺探，我方知大事不好。”
“那時我才判定那些黑衣人在曹軍中應(yīng)屬于曹操或某位心腹密授軍令直接管轄，連夏侯惇這樣的族親大將也未必能統(tǒng)御，因此無論博望坡夏侯惇?dú)⒌萌绾?，他們卻仍只執(zhí)行他們自己的任務(wù)?！?p> “在兩軍大戰(zhàn)，且曹軍處于中計遭伏的時刻，黑衣人卻不管不顧，依舊將目標(biāo)放在阿祺小娘身上時，我料定他們也派了人專門對付你?！敝T葛亮輕搖羽扇，緩緩道來。
阿呆見他仍是一如往常，心中也是欣慰，暗想雖然還不知道全部的來龍去脈，但自己最牽掛的幾個人看來歷經(jīng)大戰(zhàn)，都仍平安。
諸葛亮看向劉備，拱手說道：“當(dāng)時城中精銳盡出，我想來救你卻苦于無兵可用。幸得主公留了一張王牌在手，使我博望坡之策終得圓滿。”說罷，雖然坐著，但仍微微躬身施禮。
劉備擺了擺手：“軍師妙計，一擊制勝，大軍無不歡喜?！闭f著，拉開馬車一側(cè)的簾子，與傳令騎說，“通告各軍諸將，阿呆小英雄已經(jīng)醒來，安然無恙！”
“領(lǐng)命！”傳令騎接令后一路飛馳不斷高喊重復(fù)劉備的話。
不一會，漸漸傳來山呼之聲：“威武！威武！威武！”雖然聽到傳令的人越來越多，呼喊之聲也越來越響：“威武！！威武！！威武??！”
阿呆自剛才就發(fā)現(xiàn)諸葛亮眉間隱隱有一絲憂心，但此刻也是與劉備一同輕聲笑起。
“小兄弟，我對你感激非常。我自從黃巾之亂、與云長、益德一同招募鄉(xiāng)勇起事以來，天下皆知我勝果不多，敗績不少。有幸得到一群共懷匡扶漢室之志的義勇相隨，才不至于泯滅于世、郁郁而終。”
“夏侯元讓既是曹孟德宗親、又是曹營一等一的大將，此次勝利，是我起事以來前所未有的大勝。我能與眾軍士一同救你出來，也是應(yīng)盡之責(zé)。”說到此處，劉備對阿呆拱了拱手。
阿呆驚慌失措，趕忙拱手回禮，卻是一臉疑惑沒聽明白怎么回事。
諸葛亮低聲說道：“主公有一支心腹精銳，名叫‘白毦兵’，乃是主公管轄徐州時，在老兵中抽調(diào)少數(shù)精銳所建的近衛(wèi)親兵。與曹軍那黑衣人相似，卻是歷來只負(fù)責(zé)保護(hù)主公與中樞大帳所用，人數(shù)雖不多，但至關(guān)重要?！?p> “那日見我焦急，主公不顧危險親率全部白毦兵沖出城外一路往北尋你，終于在城北三十里處看見你與一群黑衣人相斗。主公執(zhí)劍親上，最終把你救出?！?p> 阿呆聽到此處，既是感動、又是惶恐，支撐著跪倒在車內(nèi)的榻上，拱手道：“玄德公救命之恩，阿呆沒齒難忘。”說著便叩下去。
劉備趕忙扶起，嘆了口氣說：“說來慚愧，我這些白毦兵，論打勝仗，遠(yuǎn)遠(yuǎn)不如曹操的虎賁軍，但要論在廝殺中如何保命、這些老兵卻是天下一等一的。不過當(dāng)日，備只是將小兄弟護(hù)送回來治傷，能脫離困境，還是靠小兄弟你施展神技?！?p> 說著，劉備看向諸葛亮道：“軍師當(dāng)日不在場，那一幕劉某終身難忘。軍師那日曾問我，小兄弟與呂布比之如何，當(dāng)日我還略有思索，可此次小兄弟重傷之下使出的驚世駭俗的那一劍，休說呂奉先，便是蟲達(dá)轉(zhuǎn)世、樊噲附體，也遠(yuǎn)遠(yuǎn)不敵。”
阿呆被他一說，更是摸不著頭腦，搔了搔頭問道：“玄德公謬贊，我只記得當(dāng)日我背上中鏢、腿上中劍，勉力支持才不至于倒在地上，卻已經(jīng)雙眼失明、雙耳失聰，渾然不知周圍發(fā)生了什么，最后只覺得被重重摔了一下，再醒來就是現(xiàn)在了。”
“什么？”劉備驚聲問道，諸葛亮也是一臉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