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殺機(jī)
走到門口的時候，豆子突然轉(zhuǎn)過身來朝她擠眉毛，小嘴張張合合雖然沒有出聲，她卻能看懂。
他說：“晚上來給你送烤魚?！?p> “你在做什么？”發(fā)現(xiàn)他的動作，婦人牽了牽他的手，讓他轉(zhuǎn)過去，“好好走路?！?p> “知道了?！?p> 豆子做了個鬼臉，一應(yīng)一答的功夫，兩人走出院子。母親雖然嚴(yán)厲，卻讓人羨慕，胡嚶嚶不自覺笑出聲來。心里還在想，晚上是不是真能吃到烤魚。
到時候拿什么東西作為回禮呢？
豆子娘不讓豆子來，估計是怕豆子無意間說出村子里的秘密吧。童言無忌，沒幾句話，都不用她問，豆子就將自己出賣的一干二凈。
這里……胡嚶嚶環(huán)繞四周，群山環(huán)抱，靜謐安詳，到底是什么地方呢？
胡嚶嚶回到房間，框里還剩一個燒餅，她拿起來胡亂應(yīng)付了一頓。因為期待著婆婆帶回來肉包子，她吃的很沒有味道。
一個人坐在院子中看天邊的晚霞。
天氣晴朗的時候，晚霞像燒了半邊天一樣絢麗，漸漸地，紅霞褪去換成了青灰色，再然后，黑暗將大地籠罩。
婆婆還沒有回來。
胡嚶嚶心中隱隱不安。
她坐在屋檐下的臺階上，等到熱氣散去，寒氣升起，耳邊除了小蟲窸窸窣窣的叫聲之外，再無別的聲音。仿佛天地間只剩下她一個人。
不知過了多久，院門吱呀一聲，已經(jīng)有些困意的胡嚶嚶嚇了一跳，抬頭看過去。月光下，一個小小的身影從門縫里鉆進(jìn)來。
“豆子！你怎么來了？”
胡嚶嚶有些意外。
豆子從懷里摸出一個油紙包，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胡笳姐姐，你是不是還沒吃晚飯？答應(yīng)給你送烤魚吃的，我說話算數(shù)的?！?p> 三更半夜，一個五歲的小娃娃還惦記著給她送烤魚，胡嚶嚶心里一暖，不安感也沖淡了幾分。
接過油紙包，還沒打開就聞到了香味兒。
“就是……魚有些涼了，沒有熱的時候好吃。”
打開一看，焦黃色的魚肉上撒了花椒粉和辣椒，有點類似現(xiàn)代的烤肉。這個時候就有辣椒了嗎？胡嚶嚶食欲大動，拿起一塊嘗了嘗，魚肉的清香和調(diào)料結(jié)合起來，是熟悉的味道。
“好吃嗎？辣椒是阿翁從西域帶回來的，阿翁可厲害了……”
豆子擔(dān)心自己來的太晚，胡笳姐姐會不會睡了，會不會以為他失約了。擔(dān)心了一路，當(dāng)他開門看見胡嚶嚶在屋檐下等他的時候，他的擔(dān)心都化作了興奮，是那種被朋友重視的高興，讓他迫不及待的想和朋友分享烤魚。
胡嚶嚶點頭笑道：“好吃。我們一起吃吧?！?p> “我吃過了，你都吃了吧?！?p> 得到肯定，豆子更加開心了。
油紙包里包著兩條不大的小魚，豆子咽了咽口水，這可是他吃飯的時候省出來的，他都沒怎么吃呢。
胡嚶嚶笑了。
“朋友就要分享，這里有兩條，我們一人一條?！?p> 說著拿了一條稍大點的遞給豆子。豆子卻搖搖頭，指著她手中的小點的魚，我吃這個吧。
小小年紀(jì)還懂得謙讓！胡嚶嚶摸了摸他的頭頂。
“好，給你?！?p> 兩人坐在臺階上，三兩口就把兩條魚吃完了。胡嚶嚶用油紙包把魚骨頭包起來埋到院子里的桃樹下面。
豆子充分發(fā)揮了孩童好奇的天性。
“胡笳姐姐，為什么要把骨頭埋在這里??？”
胡嚶嚶一頓，因為心里不安，所以老毛病又犯了，吃完東西，要“毀尸滅跡”。但是總不能就這樣跟豆子說，她想了想，解釋道：“我以前見別人把死去的狗啊、貓啊埋在樹下，可以當(dāng)肥料，就想著我們吃完的魚骨頭是不是也能當(dāng)肥料，讓桃子長得更好?！?p> “哦哦，原來是這樣，那我以后也這樣干！”
胡嚶嚶汗顏，先糊弄過去再說吧，以后再跟他解釋。
正是夜深人靜、萬籟俱寂的時候。兩人靠著臺階看星星，寂靜中突然傳來一聲狗叫。胡嚶嚶頓住，直起身子凝神仔細(xì)聽，聽了好大一會兒，卻又什么都沒有了，好像那一聲犬吠是幻聽。
但是她很肯定，剛才絕對不是幻聽！
快步走到院子門口，居高臨下看著山腳下的村子，月亮只是一彎彎月，滿天繁星，光線卻不足以看到村子，但是夜色下，天上的飛鳥看得清清楚楚。
夜深人靜，怎么會驚起飛鳥？
“豆子，你們村里有沒有人家養(yǎng)狗？”
聲音里有她自己也沒察覺到的顫抖。
從前沒有留意，此時才反應(yīng)過來，來到這里之后的幾十個日夜，她從未聽見狗叫聲?？墒巧酱謇镳B(yǎng)狗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所以她也不敢肯定飛鳥是不是與此有關(guān)。
豆子搖搖頭回答道：“我以前養(yǎng)過一只小狗，后來不見了，其他人家……沒有人養(yǎng)?！?p> “你有沒有聽見狗叫？”
“聽，聽見了……”
豆子只是下意識的回答問題，也不一定是真的聽見了，她問的嚴(yán)肅，可能是嚇著他了。
巨大的危機(jī)感席卷全身，胡嚶嚶渾身不自在，有一種坐立難安的緊張感。
山腳下仍舊一片靜謐，空氣里卻彌漫著殺機(jī)，胡嚶嚶甚至嗅到了血腥味。
她的直覺一向很準(zhǔn)。想好退路也是她一貫的風(fēng)格。
“快跟我走！”
置身于未知，胡嚶嚶腦子轉(zhuǎn)的飛快，如果真有危險，往林子里逃只怕會驚動那些人，何況他們又牽著獵狗……
雖然只是猜測……但是她冒不起險……
“不要說話！”
豆子正想問一聲去哪里，聞言不敢再說話，默默的跟著她。
胡嚶嚶帶著豆子來到門口的泉水處，眼睛一轉(zhuǎn)，說道：“白天我發(fā)現(xiàn)這下面有一個通道，現(xiàn)在我們玩兒一個游戲，從這里鉆進(jìn)去，我們?nèi)ヌ教剑纯慈菑哪睦锪鞒鰜淼??！?p> 小男孩兒天生愛探險，豆子眼睛越來越亮，沒有任何猶豫的率先跳進(jìn)去。
“到時候好告訴七哥他們……”
胡嚶嚶應(yīng)付了一聲也跳進(jìn)去，冰涼的泉水讓她渾身一激靈。不過好在是夏天，也不算太冷。她拉著豆子的手，帶著他往洞里鉆去。應(yīng)該慶幸她現(xiàn)在是小孩子，也比較瘦弱，若是成年人，只怕鉆不進(jìn)來。
白天她就發(fā)現(xiàn)兩處泉水之下另有乾坤?，F(xiàn)下一鉆進(jìn)去發(fā)現(xiàn)果然如她猜測那般，只是這處通道入口窄小，里面也只容他們匍匐前進(jìn)。
兩處山泉相隔不遠(yuǎn)，胡嚶嚶怕出什么意外情況，拉著豆子往上游走，通道里面有點悶。鼻子貼著水面勉強(qiáng)能呼吸，入鼻滿是水腥味兒。
不知道接下來要干什么，豆子既害怕又興奮。
“胡笳姐姐，你怎么知道這里有個通道？”
往上并不好走，通道雖然是石壁，上面因為潮濕長滿了青苔，很滑。
兩泉相隔不過百米，他們兩個在通道里磕磕碰碰走了兩炷香時間。雖然泡在水里，兩人卻都出了汗。
看到出口的時候，胡嚶嚶心中長舒了一口氣，并不急著出去，拉著豆子，選了一個舒服點的位置蜷縮起來，支起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
沒想到水下的通道竟然真的能容下他們兩個。胡嚶嚶在心里念叨一句幸好……
山腳下，數(shù)條黑影在房舍之間穿梭，手起刀落，濺起暗紅色的血液。老弱婦孺完全沒有任何反抗就在夢中被了結(jié)。
心不在焉的豆子娘猛然睜開眼睛，摸出枕頭下的匕首。
喜婆婆至今未歸，這一刻她可能早就預(yù)料到了，只是擔(dān)心豆子能不能躲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