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現(xiàn)實

鎮(zhèn)遠,別為我哭泣

再見眼紅

  我站在花店門外,透過玻璃窗戶,花店里是一個靜止精致的世界,花店外的車水馬龍是一個魯莽的世界。

  紅柳在芷宇兒的培育下在冬天開出滿天星白色的花兒,四季常綠的多肉慢慢翻出粉紅色的新芽兒,冬天應(yīng)當傲然開放的梅花卻在芷宇兒的花店里不存在。

  我站在寒風中抽煙,慢慢吐出煙圈,芷宇兒在窗戶里頭,被隱藏在無數(shù)的花兒植物中,芷宇兒抬頭的剎那,我與她再一次四目相對,也是在那剎那,心跳加速,覺得這樣的片刻美好不愿流逝。

  我愣神著,芷宇兒就照著,笑的如同她面前的那一捧粉紅色的滿天星,不,芷宇兒本就是星星。

  直到手里的煙在風中燃燒過半,我冰冷的手指傳來灼燒感,我才回過神來,急忙舉起煙來抽了幾口,轉(zhuǎn)過身去,看著周圍走過的人們。

  人們在的眼珠里被放大被縮小,被調(diào)色,被遺忘,左眼映射了車水馬龍,右眼看透到爾虞我詐。

  “少抽點煙?!避朴顑簛淼降纳砗螅牧艘幌挛业募绨?,踮起腳尖,終于與我眼光相平,裝作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

  “煙啊,是男人的第二條命?!?p>  “你簡直是本末倒置,煙盒兒上都寫著吸煙有害健康,盡早戒煙有益健康,戒煙可減少對健康的危害?!避朴顑阂恢皇制谘?,看我的眼神又愛又恨,無可奈何。

  “你不抽,我不抽,國家航母誰來修?!蔽铱粗朴顑耗魏尾涣宋业哪?,忍俊不禁的笑起來。

  “你抽不抽煙跟國家航母有什么關(guān)系?”

  “稅利總額和上繳財政總額均創(chuàng)歷史新高,為國家和地方財政增收、經(jīng)濟發(fā)展作出積極貢獻。中國煙草的稅利總額稅收就能造15個航母戰(zhàn)斗群,加上各種開支,這些錢養(yǎng)10個航母戰(zhàn)斗群差不多?!?p>  “真的?”芷宇兒一副迷茫不知又疑惑不信的模樣。

  “中國煙草總共上交了12037億元財政總額給國家,而中國國產(chǎn)航母的總費用,包括人工和材料費用等,總造價也高達500億到700億人民幣,所以啊我抽煙其實是以另一種途徑去奉獻支持我國國防。”

  芷宇兒聽我的徐徐到來,眼神茫然的點頭。

  “我也要為國家做貢獻!”芷宇兒鄭重點頭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就走進一家便利店,等到芷宇兒意氣風發(fā)出來的時候,她的手里赫然拿著一包26的貴煙二五真。

  “你,你,你…………”我站在原地,看著芷宇兒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怎么,只允許你抽煙給國家航母送去螺母,不允許我抽煙為山東艦添磚加瓦?”芷宇兒把煙在空中朝我晃動,像是炫耀。

  “你,你…………你又不抽煙,你別因為這樣就要抽煙啊,萬萬使不得?!蔽彝蝗挥X得芷宇兒變得聰明起來,讓我本應(yīng)該令人折服的理論變成了她對我的論點。

  “我不會,我可以學。為了國家航母的偉大發(fā)展,我一定可以學的很快的!”芷宇兒義正嚴辭,昂頭挺胸,氣宇軒昂。

  “不,你不可以學。”我急忙否定芷宇兒的奇特想法。

  “為什么不能學?”

  “因為吸煙有害身體健康?!?p>  芷宇兒聽到我脫口而出的話詼諧一笑。

  “你都說如果我吸煙有害身體健康,難道你抽煙就不有害健康了嗎?”

  “這不一樣?!蔽野档啦缓?,陷入了芷宇兒詭辯的漩渦。

  “哪里不一樣?”芷宇兒似乎得理不認人,對我的話緊追不舍。

  “因為你是女孩兒,抽煙對女孩兒的身體傷害更大?!蔽抑е嵛嵴f到。

  “哦~想不到你陳楊竟然是一個雙標男人,還是男權(quán)主義?!避朴顑涸僖淮卧溨C一笑,讓我覺得她像是個聰明的精靈。

  “額…………”面對芷宇兒的話我再也找不到反駁的語言,站在原地啞口無言。

  手中的煙終于燃燒到了盡頭,被風吹走一半。

  “哈哈哈哈,不逗你了,吶,給你買的煙。”芷宇兒綻開如同春天里花兒的笑容把煙遞給我。

  “給我的?”我問道。

  “不給你給誰,難道真的要讓我學會抽煙嗎?”芷宇兒白了我一眼,對我的不解風情搖頭嘆息。

  “哈哈哈,你就不怕吸煙有害我的身體健康?”我大笑起來,快速接過芷宇兒手里的香煙放進衣兜里。

  “你的身體與國家航母比起來,我還是想選擇國家航母?!?p>  “沒錯,舍小家為大家,中國少了我這么一個煙民陳楊,依舊會有無數(shù)個煙民陳楊化作稅收?!蔽乙桓贝罅x凌然的模樣慷慨又豪氣說到。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總的來說,我覺得你還是得少抽點煙?!避朴顑涸僖淮伟琢宋乙谎壅\懇說到。

  “其實吧,我不是想抽煙。”我轉(zhuǎn)過身,同芷宇兒慢慢走,緩緩又拿出一支煙來點燃,總覺得剛才的那支煙被風抽了。

  “那你是想干什么?”芷宇兒見我說話到了一半故作深沉的模樣揪住我的手臂,可惜衣服太厚,讓我覺得芷宇兒的力道簡直是以卵擊石。

  “我在等,等一個拿掉我手中香煙的女孩兒,如果她來了,我就不抽煙了?!蔽揖従復鲁鰺熑?,像電影里落魄的帥氣乞丐。

  “現(xiàn)在不來了嘛!”芷宇兒突然伸出手拿掉我手中的香煙在我反應(yīng)的剎那,煙頭落地,被芷宇兒用腳尖蹂滅進入下水道。

  “我才點燃的,都還沒有抽兩口。”我痛心疾首看著半截煙頭被沖走。

  “吶,你等的人到了,是我,是我為你拿掉了手中的香煙?!避朴顑簼M不在乎我的痛心疾首,一副捉弄我后得志的驕傲。

  “你不算?!蔽冶卉朴顑嚎蓯鄣哪佣盒﹄S后耍賴說到。

  “為什么我不算?”芷宇兒氣不打一出來,嘟起嘴巴悶聲問道。

  “反正不算就不算。”說完話我加速朝即將靠邊的公交車走去。

  “陳楊!”芷宇兒咬牙切齒跟在身后。

  還沒有到下班高峰期,公交車里人不算多也不算少,正好留下兩個座位。

  我坐在位置上,芷宇兒依舊撅著嘴巴氣鼓鼓靠在我的身邊。

  “我們?nèi)ツ膬??”公交車關(guān)門啟動的時候芷宇兒問道。

  “去雨停吃涮牛肚兒。”我看著窗外,夕陽紅色的光破碎在嘉陵江的水里,迷離成紅色的碎片。

  “去雨停得一個多小時,我太累了,睡一會兒?!避朴顑旱吐曊f道。

  “好?!蔽尹c頭。

  “陳楊,我可以靠在你的肩膀上睡一會兒嗎?這樣舒服一點。”

  “看在你累了一天兒的份兒上,那我就勉為其難讓你靠一下吧?!蔽铱粗樕暇胍獬钊莸能朴顑赫f道。

  芷宇兒的確是累了,沒有再與我斗嘴,靠在我的肩上,緩緩閉上眼睛,睫毛微微顫動。

  我看著此刻安靜下來的芷宇兒,感受她平穩(wěn)的呼吸,我的靈魂和大腦卻漂浮在這緩慢行駛的公車里,躲避著時間的追逐,游走在半夢半醒之間,覺得時間過的很慢,覺得時間過的平緩。

  公車行駛到一半的時候,我被手里的震動吵醒,才發(fā)現(xiàn)自己也在半夢半醒中睡去,靠在芷宇兒的身邊,我的臉龐靠在她的頭上,聞得到她頭發(fā)的馨香,像是茉莉花又像是白蘭花。

  “陳楊,你在哪兒?”打開手機的時候,沈為的消息躍然而出。

  “我在渝城,怎么了,從沐婉的溫柔鄉(xiāng)里醒悟過來,想起我了?”我關(guān)閉手機的消息鈴聲,生怕手機的鈴聲吵到芷宇兒。

  “你在渝城?”沈為似乎不太相信發(fā)過來一個大大的疑問表情包。

  我輕輕扭身,把手機對向窗外,此時的渝城已至暮色,城市五彩燈光亮起。

  “好吧,我相信了?!鄙驗槭盏轿野l(fā)過去的渝城夜景后說道。

  “明天我們來貧民窟吧。”沈為再一次發(fā)過來消息。

  “有事兒嗎?突然叫我去貧民窟?”

  “嗯嗯,房東老大爺去世了,你知道的,他孤身一人,中年喪妻喪子,本來性格孤僻怪異的他早就沒有親戚朋友往來了,所以他的葬禮由我們居民樓的租客們商量后共同舉辦,送他最后一程?!?p>  沈為發(fā)過來一長串的文字,這其中的含量卻讓我久久不能平靜。

  那個老頭?去世了?

  那個刁鉆刻薄的老頭?那個從不允許拖欠房租的老頭?

  那個身體柔弱的老頭?那個收租上樓卻健郎的老頭?

  那個半生未有牽掛的老頭?那個把房租資助大學生的老頭?

  那個關(guān)注貧困租客免除房租的老頭?

  那個總會滿含笑意接過我香煙別在耳朵的老頭?

  老頭還是沒能熬過冬天,若是熬過這個冬天,他應(yīng)該又可以多活一年的。

  公車依舊在平緩行駛在光怪路離的道路上,玻璃窗上染上一層霧氣,朦朧了夜色,我的心起伏如波濤滾滾,摸著包里的煙,我想點燃,卻知道不能點燃。

  “我明天就來,現(xiàn)在我在雨停?!被亓松驗榈南?,我長舒一口氣,腦海里再一次浮現(xiàn)老頭那溝壑縱橫的臉龐,時而堅毅時而狡詐的神態(tài),又驀然覺得他老去的容顏都是時間的細心雕琢。

  “對啦,陳楊,明天黎槿也會回來,也許,我是說也許你們之間…………”沈為沒有直白說出他想說的話,我也明白身為話里的言外之意。

  黎槿回來了,明天會不會再見臉紅?我該以什么身份,什么語氣,什么神態(tài)去面對的泰然自若?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