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別完長孫無垢,李湛怏怏回到住處,他確實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韋珪的郁郁寡歡他也看在眼里,也能體會韋珪的不樂處境,小姑娘畢竟年齡還不大,但是如今卻落到無家可歸的地步。
她其實當然還可以再嫁。
這么美,這大長腿,要嫁人的話,不知道有多少人搶。
但可惜,小姑娘很倔,李湛這些日子以來,長孫無垢就在身邊,自然也不敢去過多招惹韋珪,畢竟,他們前面還是有些私情。
長孫無垢那么精明,萬一被長孫無垢發(fā)現。
對他倆都很不好。
現在,他終于松了一口氣,長孫無垢不在,他可以多關注關注韋珪的生活,畢竟,一個小姑娘,舉目無親,又在人生地不熟的漢中。
他們好久都沒有聊過天了。
他甚至不知道她在漢中的這些天心里想些什么,有長孫無垢在,長孫無垢還可以陪她閑聊什么的。
但長孫無垢離開之后,她甚至失去了唯一的一位閨蜜。
李湛也給她配了兩個丫鬟,但是丫鬟與小姐始終是難以交心的存在,最多也不過是生活上的照拂而已。
他想了想她定然很無聊。
這樣無聊的人生,當然是得干一些有意義的事情才好,而這些事情,他這些日子已經在做了,現在看是時候讓韋珪一起參與,看看她是否會開心一些。
他已經讓皇甫無逸給他找了幾十位木匠。
然后,他挑選了上好的木材,然后和皇甫無逸兩個人在商量搞雕版、活字印刷術,皇甫無逸當然一竅不通。
“雕版、活字印刷是做什么用的?”
皇甫無逸問。
“嗯,”李湛想了一想:“傳播,比如有些東西需要幾千幾百份的時候,快速的按照現有的生產條件很快就能拿出來。”
皇甫無逸有些不明白。
“多組織些人手寫繒帛或者寫在紙上便可!難道不快么?”
李湛笑笑,當然不快。
“那如果我想寫的東西有百萬字之巨呢?如何抄寫?得雇傭多少人力?”
“這個!”
皇甫無逸搖了搖頭。
這個,他還真的從來沒有想過。
民間傳抄最多的《道德經》、《金剛經》、《論語》字數都不多。
南北朝三百年亂世,很多東西都不需要搞傳播,傳播學極不發(fā)達。
因此,也沒有什么傳播的必要。
比如,佛經什么的,雖然在大隋也盛行,但更多的都是那些嫻靜淑女沒事兒在家用繒帛手抄,有時一天手抄多份,也能照成微弱的傳播效應。
至少門閥足用是沒問題的。
李湛嘆息了一聲,這些現象和他在大隋的考察都差不多,因為傳播學的不發(fā)達,因為沒有印刷術,那些門閥世家。
他們有足夠的人力去抄寫各種文章典籍,從而讓門閥子弟都蒙受教育。
但是他們的傳播也只是限于門閥而已。
而在社會上,大隋,連一家書店都沒有,這時佛教典籍、道教典籍其實已經很多了,大詩人如陶淵明等詩文,都不過在上流門閥之家流傳而已。
在社會上、農村、甚至出了京城的城郊,都流傳甚少。
大隋,需要改變的太多,而這第一,就是傳播,他笑了笑,對皇甫無逸道:“就咱們的軍中,兩萬多人,近三萬的軍人,《孫子兵法》人手一冊有否?”
皇甫無逸搖了搖頭,道:“那怎么可能?”
“那組織人力謄寫三萬冊《孫子兵法》呢?”
皇甫無逸想了想就覺得工程量巨大,他漢中畢竟只是區(qū)區(qū)一郡,不太可能組織這么大規(guī)模的謄寫活動,也沒這經濟條件。
李湛笑了。
“我們,我們才要搞雕版印刷、活字印刷嘛!”
皇甫無逸還是茫然不懂,但是李湛是主公,況且,他心中感覺楊花落盡李花開的那個李十之七八便是眼前的這個李湛。
當下點了點頭。
“一切聽明公的!”
李湛微微一笑,現在長孫無垢和無忌不在,不然進度還能快一些。
他想了想:“士讓不識字,沒辦法,你、我、韋珪、還有你府中書佐;另外你再找二十來個讀書人?!?p> 皇甫無逸:“好!”
李湛:“這樣吧,反正現在軍國無事,趁著大隋天下大亂還未徹底爆發(fā)之際,咱們先搞一搞文教,盡量在楊廣未去江都之前,咱們做到孫子兵法人手一冊。”
皇甫無逸心中覺得不太可能,幾萬冊,豈能說有就有,如果繕寫,造冊,這里面筆墨之費就不知道有多少。
不過,他瞧著李湛說的認真的,倒也不像是玩笑,心想明公能夠奇襲六合城,能夠劫掠隋軍第一次征討高句麗物資,才智杰出,或能做到也未可知。
李湛思忖了片刻。
道:“我們先成立一個辦書局把!我們先按照拼音把所有的漢字都用楷書寫出來先,這個,你跟韋珪工作量會大一些?!?p> 因為李湛自己的楷書寫的像雞爪。
而唯有好看的楷書才能交給木匠去雕刻。
韋珪在得到任務之后也很興奮,因為她簡直無聊得悶死了,而且她覺得自己茫茫然,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辦!
但李湛新成立辦書局,她可以發(fā)揮極大的作用。
李湛則弄了26個拼音字母,心想這時候要是有一本新華字典多好,直接把新華字典交給木匠就OK,讓他們照此刻字。
但現在,按照拼音字母編纂新華字典的任務,他只能手動完成了。
不過好在,這項工作,韋珪比他更勝任,才一天功夫,他就教會了韋珪26個拼音字母,第二天,她便能夠自己根據李湛的要求,將所有a音開頭的漢字寫的七七八八。
她的楷書寫的又快又好。
李湛得此臂助,不由得大喜,皇甫無逸麾下也有一人,名叫陸法言,陸法言本來也是在隋文帝朝做文字工作的,得知李湛用意,不由大喜。
他自己搞了一部書,叫切韻,和李湛的拼音字母雖然各異其趣,但確是異曲同工,也是窮盡漢字,但他到底沒有李湛思路這么廣,想到印刷。
他這時便把李湛的拼音學與韻書結合,又省了一大筆力氣,沒多久,他們便幾乎把現有漢字數千個尤其常用的交付木匠雕刻!
雕版印刷術,至此推進了三分之一,接下來,是他大放異彩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