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畜生不如和嘴里的炸藥
39,
整個瓦倫丁,有身份的人估計都在這了。
戴平安終于明白進(jìn)來時為何會感覺不對了,原來是因為這些人早已經(jīng)沒有呼吸,偌大一個地下酒吧里,五六十號人當(dāng)中,還活著的只有他,拉齊鎮(zhèn)長,還有一直擦杯子的酒吧老板。
“我說這么多,你不會覺得啰嗦吧?”
“不會!”
“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理解我。畢竟我們是同類,是同一種人。”
戴平安沒有說話。
見他沒有回答,拉齊鎮(zhèn)長突然覺得好笑起來:
“你不會還想否認(rèn)吧,哈哈,真有意思?!崩R鎮(zhèn)長又給自己到了一杯:
“戴先生,拜托你好好想一想,從我們認(rèn)識那天起到現(xiàn)在,你一共殺了多少人,有多少人死在你的槍下。別的不說,就剛剛康沃爾焦煤廠的那些護(hù)衛(wèi),他們都受傷了,可你同樣是一個都沒放過。為什么?還不是因為你我心里都清楚,調(diào)換位置,別人也未必會放過我們。”
“我們這種人,從走上這條路開始就被逼上了生與死的賭桌,賭一把,未必會死,不賭,我們連活下去的機(jī)會都沒有。我們的賭本就是我們的命,大家都是在賭命,所以在這張賭桌上,別人不會給我們機(jī)會,我們也不敢奢望別人會給我們機(jī)會,自然,我們也不會給別人機(jī)會,因為你和我都不能輸?!?p> “所以,不要怪我們心狠,是現(xiàn)實就是這么的殘酷,這個世界上,弱肉強(qiáng)食,適者生存!“說著話,拉齊鎮(zhèn)長一指身邊已經(jīng)死亡的黑袍人:“只有他們死了,我們才能好好活著。這個道理,范德林先生他不懂?!?p> “他總是歸咎于什么文明,法制之類的問題,其實他根本不知道,現(xiàn)在和以前沒什么分別。大家還是在賭命,還是在殺人,賭桌還是那張賭桌,只不過是換了一種發(fā)牌的方式而已,賭的還是生與死,押的還是你我的命?!?p> “優(yōu)勝劣汰,成王敗寇!這個道理,范德林先生不明白,但是你明白,我也明白。范德林先生選擇了逃避,但你我不同,我們選擇把命押了上去,賭一把?!?p> “因為你和我是一種人,大家都想活下去。逃避是沒有用的,想活下去,就得拿命出來賭,賭生死!賭成??!賭明天!賭現(xiàn)在!”
“世上哪有什么黑白對錯,只有活著的和死去的。為了活著,大家都是一樣的,戴先生,我們是一樣的?!?p> 戴平安沒有回答,只是拔出斯科菲爾德左輪對準(zhǔn)了對方的腦袋,而面對槍口,拉齊鎮(zhèn)長也僅僅歪了歪腦袋。
“你說完了嗎?”
“你也殺人,我也殺人,你我都是為了活著,有什么不一樣?”
“我殺人,是為了活著,是為了活著像個人。但你不同,你不單單是為了活著,你還要活在別人的頭上,而且你還玩什么吃人,人是不會吃人的,吃同類的只有畜生?!?p> “我說過了,那只是個噱頭!”
“所以,你連畜生都不如?!?p> 戴平安面無表情的掰開手槍的擊錘:
“畜生吃同類,是為了饑餓,人吃同類,是因為有病,而你,把吃人當(dāng)做一個噱頭,是因為你是頭有病的畜生,說你連畜生都不如,一點問題都沒有!”
燭火搖曳,拉齊鎮(zhèn)長的臉色陰晴不定,他緊緊攥著手里的杯子,然后一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酒水里血色開始蔓延,尖銳的玻璃刺破拉齊鎮(zhèn)長的手心,他沒有在乎,反而是抬起雙手,緊緊的捂住了自己的面龐。
“呵~呵呵~呵呵呵……”
笑聲混合著鮮血從他的指縫間止不住的流淌出來,血越流越多,而笑聲也越來越尖銳,最后化成野獸般的嗚咽。
“我錯了!是我錯了!他們是對的,你跟我們不一樣!”拉齊鎮(zhèn)長放下了手,他的右臉多了幾道口子,鮮血橫流中,他的笑容越發(fā)猙獰:
“可是你知道嗎?想在這個世界活下來有多難!想當(dāng)一個普通的鎮(zhèn)長又有多難!所有人都盯著我這個位置,康沃爾!科爾姆!甚至還有馬洛夫!就連達(dá)奇·范德林先生,何嘗不是對我虎視眈眈!”
“不,你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你可以是為民除害,也可以是幫助范德林先生接管瓦倫丁,不管是哪個理由,你都可以殺了我。槍就在你手里!你可以把我當(dāng)作那些擋你路的人,只需要手指輕輕一扣,就可以殺了我。殺啊,要不要我?guī)湍悖俊?p> 說著話,拉齊鎮(zhèn)長向前探過身子,扯住左輪手槍的槍管,緊緊的頂在自己腦門上。
“槍在你手里,開槍啊,開槍殺了我??!”
汗水一滴連著一滴從臉上劃過,戴平安緊緊的咬著牙。面對著拉齊鎮(zhèn)長的挑釁,明明只需要手指輕輕一動的就可以,可不論他怎么努力,怎么掙扎,搭在手槍扳機(jī)上的那根手指頭就是扣不下去。
“槍在你手里,戴先生,可你為什么不開槍呢?嗯?哈哈哈……”拉齊鎮(zhèn)長瘋狂的笑著,笑容牽動了臉上的傷口,他卻仿佛沒有感到任何的疼痛:
“槍在你的手里,是沒錯,可戴先生你知道嗎,你,一直都在我的手里,你在我的手里!”
說著話,拉齊鎮(zhèn)長輕輕一扭,就把左輪手槍從戴平安的手里奪了下來。他繞過桌子,來到戴平安的身邊,而戴平安仍然伸著手,保持著剛剛持槍的動作,一動不動。
戴平安動不了了。
他還可以呼吸,眼珠也可以轉(zhuǎn)動,可他的身體卻像被人點了穴道一般,硬硬的僵在那里,連眨眨眼睛都做不到。
雙動左輪,霰彈槍,“二十響”,還有虎頭大刀,拉齊鎮(zhèn)長在戴平安身上摸索著,把他的武器一件一件的掏出來扔在桌上,飛刀,炸藥棒,最后就連胳膊上的袖劍都沒有放過。
戴平安一直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發(fā)生,卻沒有任何的辦法。
“我說了,你在我的手里!”拉齊鎮(zhèn)長的低語在戴平安耳邊不斷的響起。
他從戴平安身上掏出閻孝國送的那塊懷表,欣賞了一下,裝進(jìn)自己的懷里,這已經(jīng)是戴平安身上最后一件東西。這時,他才放心的伸出雙手,把戴平安僵硬的腦袋抓到跟前。
“你一直都在我的手里,戴先生。你知道嗎,雖然那一直都是糊弄人的噱頭,但是這么多年下來,我多少還是學(xué)習(xí)到一點經(jīng)驗的?!?p> 拉齊鎮(zhèn)長歪過腦袋,把鼻子靠近戴平安的臉頰,輕輕的嗅聞著上面的味道:
“他們都說,腮邊的肉最好吃,你知道有趣的是什么嗎?呵呵,他們說的是對的?!币贿呎f著,拉齊鎮(zhèn)長一邊在戴平安的腮頰旁狠狠的吸了一口氣:
“可惜了……”
說完,有些惋惜的拉齊鎮(zhèn)長掰開戴平安的嘴巴,拿起桌上的一根炸藥棒塞了進(jìn)去。伴隨著嘶嘶的燃燒聲,一縷煙霧開始在戴平安的眼前升騰起來,拉齊鎮(zhèn)長點燃了引信。
“戴先生,我說過了,你在我的手里,是逃不了的?!?p> 戴平安的呼吸也跟著急促了起來,黑色的血液再一次從鼻子里流淌出來,沾濕嘴里的炸藥,滴在地上。
黑血越流越多,甚至隨著呼吸,他的嘴里也跟著涌出了黑血,但那根炸藥棒還是緊緊的卡在戴平安的嘴里,想靠這點血液打濕嘴里的炸藥棒,無異于癡人說夢。
拉齊鎮(zhèn)長開始慢慢后退,他可不希望爆炸的時候濺自己一身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