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節(jié) 神秘書友會

　　十八歲。

　　那是個美好的年紀(jì)

　　格洛麗亞不禁回想起自己的十八歲。當(dāng)時修道院的嬤嬤們都在為自己考上魯恩最好的音樂學(xué)院而慶賀，說女神在上，格洛麗亞一定會成為聞名魯恩聞名世界的歌唱家。

　　可是自己四年大學(xué)結(jié)束后卻還是回到了凜冬郡的教會。也許是值夜者這個崗位給的工資實在是太多了，也許是這個工作對修道院孤兒們有方便的后門，也許其實是自己太戀家了，那前面一連串都可能只是借口。

　　“可是你們蒸汽教會隱瞞了消息……”格洛麗亞皺眉，“為什么？”

　　“哈，也許是因為，不僅自家人被污染叛變投敵殺光隊友，而且后續(xù)還無法追查不能還原真相，這種事情太丟臉了吧?！彼箍铺睾敛谎陲椪Z氣中對教會一些做法的輕蔑和不滿。

　　“不，沒那么簡單，還有一種可能?！北R克斯敲了敲桌子，“那就是涉及的邪神過于危險，僅僅是了解就可能造成傷害，必須以篡改資料的方式，在保護(hù)你們的同時給其他教會發(fā)出警告?！?p>　　三人再次陷入沉默，他們在心里又一次為這次行動提高了危險等級，同時又向斯科特投來擔(dān)憂和警戒的目光。

　　“我不要緊，我雖然背著教會偷偷調(diào)查這個邪教，但是我對這個邪神可是什么了解都沒有。”斯科特攤攤手，“我還是很有安全意識的！回避邪神情報是基操！”

　　“不過有一個很有意思的消息，從某個活的倒霉邪教徒嘴里打出來的。

　　“他們的神現(xiàn)在很虛弱，立教十二年來他們都在為他們神的復(fù)蘇東奔西走，但效果不太理想，現(xiàn)在終于要在這一周準(zhǔn)備強(qiáng)行召喚神降?！?p>　　“但是他們的神降計劃遭到了我們?nèi)蠼虝娜轿淮驌??！备衤妍悂喗釉挼馈?p>　　“是的，他們在這個星期失敗了一次又一次，所以接下來他們必會傾巢而出——這周的好日子所剩不多了。”

　　“所以，三大教會對我們的任務(wù)安排，全部都指向了周六。邪教徒們不想錯過機(jī)會，教會也不想?！?p>　　“這必將是一次盛大而周密的行動！”

　　說著斯科特再次掏出手機(jī)，嗒嗒嗒扣了幾下，然后一本正經(jīng)地舉到兩人面前。

　　“神秘書友會?！彼箍铺攸c亮手機(jī)，熒光屏幕上整齊而清晰地羅列了一條條情報和一張張照片，“我想你們一定聽過這個沒什么出息又沒什么意義的小組織。人員少，組織性差，實力弱，更沒什么行動力，最強(qiáng)大的只有領(lǐng)頭的序列五。其他人多在序列七八的水準(zhǔn)，上下序列斷層很大?！?p>　　“有點像以前海盜船的配置，但聽你這么說，似乎他們沒有海盜那么好的組織性和武裝性?！备衤妍悂喅了?。

　　“沒錯，就是一攤散沙?！?p>　　接著斯科特劃過手機(jī)，一條條交易記錄把屏幕塞得滿滿的。

　　“與其說是個隱秘組織，還不如說是這個領(lǐng)頭的會長自己純粹斂財?shù)墓ぞ摺Ｎ覀冇龅竭^好幾個脫離神秘書友會的人說，他們被那個會長騙得很慘?！北R克斯冷哼一聲，言語中充滿了不屑，“要不是他們還沒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我們代罰者早就把那個會長和他的小金庫一波端了！”

　　“這簡直就是個傳銷組織！”

　　“十二分贊同！而且你馬上就要有能去踢館的理由了?！?p>　　說著斯科特選中幾條信息，然后兩指放大。

　　“你們看這里！從這一天開始，這幾個賬戶開始出現(xiàn)各種大額度的流水，比平時的流水量翻了三倍?！?p>　　“他們在收集大量的資金?！备衤妍悂嗛]著眼睛想了想，“他們要做一筆大交易，很貴重的交易?！?p>　　“應(yīng)該說，是書友會會長想要做一筆大交易，所以去壓榨或欺騙下面的人去斂財或者是貢獻(xiàn)財產(chǎn)?！北R克斯指正道，“這人就是個無賴騙子，估計是給下面的人發(fā)了許多空頭支票，按我們以前的調(diào)查，這個組織其實沒有很多高價值的非凡物品?！?p>　　“所以你們教會方面既沒有借口行動，又覺得他們蹦跶不了多久，就對這個小組織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斯諾克對這種教會典型的官方做派嗤之以鼻，“但是現(xiàn)在，他們不就沾上大事兒了——你們猜猜交易的另一方是誰？”

　　斯科特手指用力一劃。

　　“摩天神教！”

　　盧克斯和格洛麗亞一驚，接著又陷入了思考。

　　“無能又無名的小組織，摩天神教到底給出了什么樣的交易內(nèi)容？為什么要找這樣一個不靠譜的組織？”格洛麗亞覺得混亂，但慢慢地，那些紛繁的線索一個一個都接上了，“不……應(yīng)該說，就因為這個組織又小又爛，才更方便掌握，更容易利用?！?p>　　“沒錯，八成是摩天神教用一個虛假的、誘人的交易，比如晉升魔藥之類的，騙那個書友會的會長利用‘神秘書友會’這個組織為他們斂財，作為這個星期的行動資金。”想到這兒，盧克斯竟然還覺得有點諷刺，“這個會長騙了下面的人這么久，是不是沒想過自己也有被別人空手套白狼的一天？”

　　“也可能是這個書友會會長被脅迫了?！备衤妍悂喲a(bǔ)充道，隨即她突然又覺得有些不對味，“等等，你是怎么找到這些記錄的？”

　　斯科特對著盧克斯得意地笑了笑，后者覺得自己血壓突然升高。

　　“互聯(lián)網(wǎng)并非法外之地，小姐。而且我們是蒸汽與機(jī)械教會，我們是機(jī)械之心。光是官方明面上的服務(wù)器我們一年都不知道要維護(hù)多少。對付暗網(wǎng)的那些手段，不管是非凡上的還是物理上的，我們要多少有多少。

　　“我發(fā)現(xiàn)一個摩天神教成員的馬甲賬號，跟著他扒了一路，可惜最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暴露后換了馬甲，不過這些線索也足夠用了?！?p>　　緊接著他繼續(xù)翻閱手機(jī)，展示出摩天神教的成員和兩個不同的賬號的聊天記錄，兩端聊天記錄都有不同程度的缺損，看起來即使捕獲這些殘缺數(shù)據(jù)也費了一番苦工。

　　“這個賬號是邪教徒，這個是那個‘傳銷書友會’的會長。你們可以看到，邪教徒與‘神秘書友會’的交易中，摩天神教所討要的不僅僅是金錢，而且還要求‘傳銷書友會’提供一個貝克蘭德的‘向?qū)А?，至少序列七。時間就在周六。”

　　“‘向?qū)А@哪是‘向?qū)А?，這明明是要一個炮灰替死鬼！引導(dǎo)路線，推卸責(zé)任，必要時還能吸引火力，甚至直接扔掉給自己當(dāng)人肉盾牌。”格洛麗亞倒吸一口涼氣，“這個會長還答應(yīng)了！”

　　“……果然，他們要在周六拼盡全力不擇手段了！”盧克斯憤憤地捶桌。

　　“所以就有了下面這段邪教徒和書友會這個倒霉鬼的聊天記錄。你們仔細(xì)看看，這個倒霉鬼真的以為自己是過去給一個剛來貝克蘭德的土包子非凡者做向?qū)У?，完全不知道摩天神教的事情。他直接被這個組織賣了?！?p>　　緊接著，斯科特熟練地調(diào)出了一張身份登記的官方檔案。蓋著警察局戳的表單上貼著這個倒霉鬼的照片和明面上的個人信息。

　　“這個倒霉鬼叫杰克?莫里斯，六十一歲，窺秘人途徑序列七，加入‘神秘書友會’十多年了?！?p>　　說到這兒，斯科特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個老家伙也是個蠢貨，在這種組織里傻傻地待了那么多年還沒意識到自己被當(dāng)狗耍，仍然美滋滋地想著重用和晉升！關(guān)鍵是，你們絕對不知道這個星期他都干了什么！”

　　他忍著笑容打開了下一段聊天記錄。

　　“他竟然真的公開在暗網(wǎng)上開設(shè)神秘學(xué)課程！”斯科特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要笑得太過分，“還他媽是線下授課！”

　　格洛麗亞驚呆了。她再一次感受到人類的語言在魔幻的現(xiàn)實面前是多么地貧瘠，她甚至要開始懷疑這個又蠢又傻的舉動是這個組織和那個邪教一起專門放出來忽悠他們官方非凡者的。

　　盧克斯心情復(fù)雜地低頭扶額，想罵點什么又覺得沒有意義。

　　“……這個老家伙為了收集錢財給組織換功勛真的是什么蠢事都做得出來，真的有人敢去——臥槽真的有人找他上課了？？”

　　他震驚地拉過斯科特的手機(jī)，湊上去一條一條細(xì)細(xì)地看聊天記錄。這次倒霉的莫里斯與他學(xué)生的聊天記錄可謂是極盡詳細(xì)，一看就是根本沒給信息做什么保護(hù)，輕而易舉地被機(jī)械之心挖到了數(shù)據(jù)。

　　格洛麗亞和盧克斯兩人默默翻完了記錄，心中感慨萬千，仿佛整片狂暴海的人魚在他們面前呼嘯而過。

　　不愧是師徒二人，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真的，不是一家人不進(jìn)一家門。

　　“你有這個學(xué)生的信息嗎？”盧克斯指著聊天記錄上的陌生賬號問。

　　斯科特點點頭，調(diào)出另一張信息單，證件照上的男孩笑得一臉陽光燦爛。

　　“喬納森?文丘里，十六歲，艾德沃森私立高中高一。暴發(fā)戶，住在白玫瑰花街24號。”

　　說著斯科特突然停下來，往身后指了指。

　　“有意思的是，文丘里家一夜暴富之前，就住在這家店的隔壁——辛普森街22號?！?p>　　“又是這家甜品店！”盧克斯煩躁地捶著桌子，“媽的！又繞回來了！”

　　格洛麗亞再看了一遍聊天記錄，然后指著幾個數(shù)據(jù)問：“這個小孩付了兩個人的課程費用，那么另一個人是誰？”

　　斯科特驚喜地吹了個口哨。

　　“沒錯，上課的有兩個學(xué)生，另一位是這個喬納森的好鄰居、好發(fā)小、好同學(xué)，我們大家都認(rèn)識的——”

　　三人默契地向廚房里看去。

　　“菲爾德?莫雷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