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他三條腿剛甩進院子,忽的從門后跳出個白影兒來。從他背后腰間兩側(cè)各扯了一角衣襟,左藏右躲。
顧焱偏頭去看,總被這小機靈躲過。
她得了意,“咯咯咯”笑了起來,發(fā)出清脆的鈴音。
顧焱一個旋轉(zhuǎn)身子,抓住這小鬼頭。輕握拳頭再這“小毛孩”頭上,順時針旋轉(zhuǎn)幾下滿眼寫著無奈道:“泠兒,你怎么來了?”
“哼,難道四哥哥不想泠兒來?你和他跑去江南玩也不帶上我。”小手叉腰,一雙圓眼睛撇了眼無辜的傅青。聲音清脆悅耳,帶著一絲嬌氣可愛。
他故意表現(xiàn)的很是頭疼,將手彈珠子似的往她小臉上“pia”嘰一下說。
“江南的水很深,不適合小女孩去~四哥兒差點兒被淹了。”
瓷娃娃精致般的小臉,登時委屈起來,小嘴撅的高高,滿是幽怨看著他。
“騙人~江南是不是很好玩?”兩條像毛毛蟲的小眉毛聳在一起,小嘴快翹上天仿佛。
顧焱若有所思盯著她,卻見水泠兒兩邊各束著小辮。后部分青絲披散為主,外加額頭碎發(fā)劉海。束辮子的青絲上綁著藍(lán)色發(fā)帶,隨風(fēng)輕輕飄動,一身藍(lán)白相間的衣裳更是稱托的她活潑可愛。
忍不住雙手齊上,擰住她圓圓小臉,呲牙笑道:“今兒怎么進宮來了,下次~下次一定帶你?!痹谒^上順便拍了拍,先進了殿內(nèi)。
水泠立即眉開眼笑,蹦跳著隨他進了殿,一邊嬌嗔道:“哼,還不是我哥哥~”
皺了皺可愛的粉潔鼻頭,雙手不停的擺弄案幾上的東西。兩人時不時閑聊兩句,這時水泠兒注意到邊上侍立的小太監(jiān)。
拽著小短腿,一副這殿里我是主人的模樣指著香菱問:“你是哪兒來的,往年不曾在四哥哥這里見過你。”
“奴…”香菱慌張的向顧焱投來求助目光。
傅青最是怕這個小郡主,早尋了理由同殿外的侍衛(wèi)說話翹班了。
顧焱一把扯住她的小辮子,輕輕拉了幾下佯嗤道:“不過新調(diào)來的小太監(jiān),你別仗著是水溶的妹妹就欺負(fù)人家…”
“你今兒怎么想起來宮里了還沒跟我說呢?”顧焱一面坐下吃茶和點心,倒也不在意水泠兒在屋子里翻箱倒柜。
水泠滿不在意努嘴道:“我哥哥訂了親,是江南甄家大姑娘。這還是甄老太妃賜的婚。哥哥便帶我去老太妃那兒請安。順便看看元春姐姐,嘻嘻。我一聽說你回來了,就來了嘛。”
顧焱表現(xiàn)的不在意淡淡問:“沒想到你和賈府關(guān)系挺好。”
水泠轉(zhuǎn)身坐到他身邊,挽著顧焱的胳膊,晃蕩著兩條小短腿說?!八麄兗冶緛砭团c我們北靜王府,世代交好。誰說我和他們關(guān)系好了?便有幾個我見了厭厭?!?p> 頓了頓,水泠“噗呲”一笑,偏頭瞧他有些冷淡的模樣,順指也擰了下顧焱的臉。
“你在我跟前裝冷可沒用,你也曉得他們家?”
“不認(rèn)得,只曉得一個元春怎么了?有我們泠兒妹妹可愛?本宮就認(rèn)識一下?!彪S即反應(yīng)過來,“咳?膽子挺大居然敢擰我?”
“你不許欺負(fù)她,往年我去榮國府,元春姐姐待我很好的?!彼鰞弘p手托腮悶悶不樂,“天天在皇宮多無趣,聽說要學(xué)好多規(guī)矩,元春姐姐真可憐。”
顧焱卻揉了揉她的頭,笑道:“你怎知人家可憐?萬一她們家很高興送她來呢。算了不說她,你認(rèn)識他們家的寶玉嗎?”
水泠兒一聽賈寶玉便嘟囔著小嘴道:“比我小一歲,今年八歲呢,跟軟面條一樣,一點也不得趣?!?p> 她突然來了興趣,轉(zhuǎn)頭問:“四哥哥,你往年最愛搗鼓那些稀奇玩意兒??捎惺裁葱伦髁?,給我瞧瞧罷?!鄙斐鲆恢恍∈謥?,探到他跟前兒。
“啪!”
“痛!”
“沒有,多少東西被你搗鼓壞了,還指望找我討東西?!鳖欖晚樦男∈峙牧松先?。
水泠兒揉著小手,怪瞪他一眼,躥跳下榻背手道:“不給就不給,多早晚有一天,你肯定會求我?guī)兔?。”氣鼓鼓,蹬著小短腿離開,留下一串金鈴鐺發(fā)出的“叮啷”響聲。
她剛離開,傅青不知不覺從門邊溜了進來,長吁一口氣笑道:“殿下,小郡主走了?!?p> “氣飽了…”顧焱笑了笑躺在榻上朝香菱招手,蹬了靴子。她便乖覺的前來將他一雙腳放在身上,輕柔地用十根蔥指揉捏。
“嘶…舒服?!鳖欖褪嫣沟暮吡藥茁?,對傅青道:“我記著你家祖上也是姑蘇的?”
“五年前已經(jīng)搬到京城,殿下問這個做什么?”
“沒什么好奇?!?p> 顧焱想自己的這個玩伴,家中好像只剩一個寡母和兩個姨娘。父親早在當(dāng)年廢太子事件中,保護永興帝殉職。
“若是有中意的姑娘,早些告訴我,也好給你討了給傅家留個種?!鳖欖褪疽庀懔馔习?,思緒一時飛到了金陵。
傅青怔了怔,繞開話題。
差不多天色漸黑時,顧焱扭了扭腰身。命小太監(jiān)在殿內(nèi)擺膳,隨意吃幾口,等香菱和傅青也用畢。打算在皇宮溜達,消消食物。卻說雖然身在富麗堂皇的宮殿,可地面的小青磚總有些凹凸不平,使他踉蹌好幾回。
“嗤,這地面也該找人修繕了…”他抱怨著嘀咕起來。
“殿下修繕皇宮的事兒一般由工部營繕?biāo)舅?。”傅青和小太監(jiān)香菱兩人跟著在身后,手里提著燈籠。
“營繕?biāo)??”顧焱停了下來,誰誰誰他爹是營繕郎來著?想到重要處他腦子就像卡殼似的瞬間想不起來。
于是顧著埋頭深思,像個無頭蒼蠅也不知竄到哪兒去了。
噯?這不是重點…“磚、磚、磚、”他突然的一拍手喊道:“嗨!我怎么把它忘記了,別的不敢保證搞出來,這東西肯定行…好啊…水…”
“哎喲!嘶…”被什么東西往腹部頂了一下?
“唔!誰呀不長眼睛!”
顧焱看了看烏漆麻黑的四周,這地兒普通人可進不來。且對面聲調(diào)明顯是娃娃音…
“這附近挨著鳳陽閣…公主居所。”
顧焱瞬間明白了,按理說皇子和公主一般除了大型家宴,根本沒有機會碰頭。
于是叫傅青拿來燈籠,挑了一看歉意道:“不知是哪位皇妹在此散心?”
“見過殿下!”小公主身后陪隨的兩個小宮女聽聞,便跪下見禮。
“是四哥哥嗎?”云瑤公主愣了愣,揉著被燈光照的蹭亮寬額頭。
眼見云瑤毫不掩飾好奇的盯著他看,顧焱咳嗽兩聲帶著嚴(yán)厲道:“皇妹怎么知道是我,大半夜的怎到處亂走?若是讓教養(yǎng)嬤嬤看見,小心吃規(guī)矩?!?p> 小公主吐吐舌頭,毫無防備道:“我偷偷從母妃那邊跑出來玩的,這里離泰和殿最近,自然是四哥哥,四哥哥不會告狀吧?”
“沒準(zhǔn)會呢,早些將公主帶回去?!倍憾盒⊙绢^,顧焱叮嚀跪在一邊的宮女,繼續(xù)欣賞月色往前信步去了。
都是養(yǎng)在深宮里的金絲雀,公主雖然高貴,想比皇子來說。就差太多了,公主…不過是帝王家用來鞏固權(quán)利,穩(wěn)住江山的工具。
自己有三個皇姐、兩個都被和親用了,只有一個運氣好些嫁給了鎮(zhèn)邊的大將軍之子。剩下四個年齡尚小,還夭折一個。
剛剛那個女孩是七公主顧云瑤,今年八歲,算是皇帝比較寵的女兒乃是貴妃所出。
剩下兩個公主可不敢像她這般偷溜出來。
“唉?剛剛自己想到什么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