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晚,月讀在桐野舊宅住了下來。
在將想知道的事情都詢問得差不多之后,宗谷表示屋小家貧,你現(xiàn)在就可以回神社了。
因為山上的社務(wù)所里沒有電視,月讀對自己的去留姑且保留意見。
宗谷向菅原京子轉(zhuǎn)達了神明的需求,隨后與他約定:最多待到明天晚上。
月讀未置可否。
......
第二天,星期一的早上,宗谷在吃早餐時,桐野茜和吉川紅子一起過來了。
用過早餐,四人一起去上學(xué)。
搭上電車后,吉川擠到了他的身旁。
宗谷以為她有事要找自己,但她只是低頭看著手里的書包,什么話也沒說。
不遠處的桐野茜注意到這一幕,或許是覺得有意思,笑瞇瞇地望了一會兒。
直到在山科站轉(zhuǎn)乘,四人擠上有些擁擠的湖西線,彼此被迫分隔得比較遠時,吉川才對宗谷坦白。
“我和茜有秘密了?!?p> “是嗎?!?p> 宗谷看著又一次艱難擠過來的少女,“辛苦了?!?p> 她費這么大力氣過來,肯定不只是為了與他分享這個消息,他在她再次開口前就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
“我不想知道是什么秘密?!?p> “……”
吉川扭頭瞪了他一會兒,對他這種聽也不聽的抗拒態(tài)度表示不滿,但忽然又覺得這可能不是什么壞事。
發(fā)現(xiàn)秘密,首先是一個回憶和尋找的過程。
只是她與桐野茜的三年交往平淡如水,幾乎沒有多少波瀾。
雖然住得挺近,但兩人認識的契機,還是在升入中學(xué)后的第一個學(xué)期成為了同桌。
在陌生的環(huán)境里,兩個彼此看著都很順眼的女孩子,迅速成為了朋友。兩人一起上學(xué),一起吃飯,到了假期,偶爾也會一起出去游玩。
但也僅此而已。
她們沒做過什么只有彼此知道的事情,就算說了一些私密的話,也早就遺忘在角落,不值得升格為秘密。
過去沒有留下秘密,吉川紅子只能在當(dāng)下創(chuàng)造一個秘密。
而在回顧與其他女孩子交往的經(jīng)歷時,她發(fā)現(xiàn)了一個特點:女生之間的秘密話題,通常都與戀愛有關(guān)。
——在這個年紀的女孩子之間,沒有什么能比戀愛話題更能讓人臉紅心跳、迅速抱成一團了。
或許是巧合,與戀愛相關(guān)的話題,正是她與桐野茜交往過程中素來缺失的一部分。
女生通常都比同齡的男生更成熟一些,從小到大,她從未對周圍看著就覺得幼稚的男生產(chǎn)生過一絲情愫;
而桐野茜雖然長得可愛,卻也與男生沒什么往來。
兩人之間從未聊起的戀愛話題,似乎就是創(chuàng)造只屬于彼此的秘密的完美契機。
戀愛需要對象,而宗谷是對她提議創(chuàng)造秘密的人,吉川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他;
他本身就擁有相當(dāng)出色的外表,雖然性格有些古怪,但相處起來也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作為戀愛對象是相當(dāng)合理的選擇。
秘密存在于她和桐野茜之間,而戀愛的對象是另一個人——這不就是只能在私下告訴朋友的、所謂“暗戀”嗎?
當(dāng)然,這份暗戀的情感也不能太強烈。
否則,以桐野茜有些跳脫的思維,可能會直接鼓動她去向宗谷告白。
于是……
【“我對宗谷有些在意?!薄?p> 在意,可以是戀愛萌生的開端,在必要的時候,也可以是友誼升華的契機……總之,有很多可以解釋的余地。
回到眼下。
既然是剛剛萌生的暗戀,宗谷當(dāng)然不會知道自己對他有意思;而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他的反應(yīng)也會更真實一些。
而且創(chuàng)造秘密本就是他提議的,萬一露了餡,再向他解釋也能得到理解。
“不想知道就算了?!?p> 吉川忽然轉(zhuǎn)變態(tài)度,讓宗谷稍微有些意外。
“如果你能抽象地形容一下,我或許可以聽一聽?!?p> “什么呀?!?p> 她笑了起來,“你真麻煩?!?p> 吉川又想了想,說道:“人際關(guān)系,變化,觀望?!?p> “……”
電車搖晃,宗谷握緊扶手,扭頭看了她一會兒。
“太抽象了吧?”
......
來到學(xué)校,桐野茜在與三人走進不同的教室前,表示今天也得加把勁,抓緊為尚未成立的不自然現(xiàn)象研究部尋找到顧問老師。
“一年級的任課教師都問過了嗎?”
宗谷在后門停了下來,吉川想了想,也沒進去。
“差不多吧……淡高的社團太多了,就算每個老師可以同時擔(dān)任兩個社團的顧問,也不太夠用呢?!?p> 桐野茜拿出學(xué)生手冊,里面的記事本上,記下了她已經(jīng)拜訪過的職員室。
“今天中午,我打算去二樓的職員室問一問?!?p> “加油。”
宗谷靠在門邊,將路讓出來,“需要我跟你一起嗎?”
她合上學(xué)生手冊,看了看他,又看向旁邊的吉川。
兩人相視一笑,她眼睛彎得像新月。
“今天就算啦。”
走進教室,宗谷在自己的座位坐下,前桌的伏見慶介今天依然來得很早。
吉川從他旁邊經(jīng)過,走出幾步又回過頭:
“宗谷,今天上午的家政課,你跟我一組。還有鈴?!?p> “我知道了?!?p> “誒?”伏見轉(zhuǎn)了過來,“宗谷,那我怎么辦?”
上個星期的家政課,他和另外一個男生被伏見拉著成為一組,吉川和朝霧鈴只好與其他人組隊,而他幾乎包攬了那堂課上三道料理的制作。
“伏見和木下再去找個女生吧?!?p> 宗谷示意他旁邊的空位,“不如試試邀請白川同學(xué),她應(yīng)該會同意的?!?p> “怎么這樣……”
伏見哭喪著臉,但很快又調(diào)整過來,興高采烈地跟他聊起了周末的事情。
“……然后我就回來了。宗谷呢,周末干了什么?”
“學(xué)習(xí)?!?p> “哈?”
片刻后,早班會的鈴聲響起,擔(dān)任教師柴崎誠走進了教室。
他身后還跟著一名穿著運動服的女性,似乎就是一年A班那位開學(xué)后直接請了一個星期假的副擔(dān)任教師。
宗谷望了一眼,繼續(xù)聽伏見說話。
“……”
發(fā)覺不對,他又望了一眼,目光頓時有些呆滯。
“宗谷?”
伏見也回過了頭。
“女人!”
講臺上,柴崎誠簡單地說了兩句,隨后便向?qū)W生介紹起了身旁的同事。
“這位就是A班的副擔(dān)任教師,在回到學(xué)校后,也會重新負責(zé)A班女生的體育課……”
他清了清嗓子,提起聲音,“野間南老師。”
“我是野間南。”
野間南朝臺下鞠了一躬,“在接下來的一年間,我將會與A班的大家一起學(xué)習(xí)、成長,請多指教?!?p> 順著氛圍,宗谷木然地鼓起了掌,對她的擠眉溜眼視而不見。
敢情這位扶云神社的巫女小頭目,還在高中里兼著體育教師的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