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眼光隨之望去,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只見一群身著中洲燕族服飾的武者,正往三腳潭處走來,當先一人中等身材,面善可親,約莫五十多歲,一身修為已至武王巔峰。在見到這邊眾人的注視后,白胖的臉龐上頓時浮現(xiàn)出一絲笑容,但憨態(tài)中又有一絲拘謹。
已經(jīng)有人認出,這是中洲燕族的第一順位繼承人燕湖石,據(jù)說為人穩(wěn)重,煉體之強能和一般的武皇抗衡,隨時能突破到武皇。
不錯,來者正是燕湖石,他在得到白袖舞的傳音后,徑直往三腳潭趕來。
這伙人中間抬著一口冰制棺材,自中洲燕云城出發(fā),經(jīng)過這么多天的行走,即便是冬天,在這夏冬分明的中洲北岸,要保持其持久不化,也要花費一定苦心。
白袖舞自見到那口棺材之后,就再也忍受不住,雙手一托一揮之間,就見那口棺材平平飛來,朝著白袖舞身前空地處落下。
燕江山似有感覺般的也朝著棺材走來,只見棺材落地后,白袖舞輕輕一推,上面的蓋子掀開,露出燕流云那已被修正過的平靜中帶有不甘的臉。
燕江山驀地一怔,不由得老淚縱橫,三十多年來,他在燕流云身上花了無數(shù)精力,可以說燕流云寄托了燕江山的全部希望,而如今希望已成真,中洲燕族已然來人,而燕流云人卻已不再,這讓燕江山情何以堪?
精明似燕湖洄者,看過燕流云的尸體后,眼中喜色一閃而過,一副悲戚的神色頓時妝砌在臉上。
燕湖沖只覺得沒了整個天地,曾幾何時,他以武學(xué)為執(zhí)念,在燕江山的壓力下,娶妻生子后,對燕流云也有短暫的一時歡愉,但過后就又把提升修為作為第一要務(wù),而如今,燕流云不甘的臉擺在自己眼前時,卻覺得生如夢幻,唯一的兒子已經(jīng)遠離自己。頓時悲從中來,泣不從聲。
燕湖洲向來平淡的臉上也浮現(xiàn)出不忍,這個自小就像他一樣對武學(xué)有著北岸燕氏無比天賦的后輩,就這樣平靜的躺在自己眼前。如同那年的她一樣。
倒是白袖舞,輕輕的雙手平靜的撫摸著被冰凍的燕流云的軀體,手掌過處,冰塊應(yīng)手而化,但并不見有汽揮發(fā),不見有水流下。這一幕落在有些人眼里,又是一震。
白袖舞冰冷的聲音在燕湖石的耳邊響起:“誰殺了他?”聲音仿佛從九幽之地而來,冰冷徹骨,不帶一絲人氣。
即便是以燕湖石即將跨入武皇的修為,此刻也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牙齒甚至有些磕磕碰碰:“公羊兄弟,白朱國朱顯將帥手下朝奉?!?p> “白朱國?公羊兄弟?”白袖舞眼神一掃,突兀的聲音在隱藏于三腳潭南邊青烏山的一個溶洞中的朱顯將帥耳邊響起。
白袖舞這么幾年在北岸周邊行走,對于一些家族服飾還是很了解的,尤其是北屏星兩大帝國,像白朱國以紅色著裝為主,黑角國將卒通常身著白色服裝,這幾乎都是北屏星的常識了。
白朱國三大將帥之一朱顯,此時后悔萬分,為了生氣精晶這種小事,也不必要以身犯險?。勘疽詾橐宰约何浠手卸蔚男逓榭梢栽诖耸律习蔚妙^籌了,誰能想到這么個小地方會有這等超級強者出現(xiàn)。
面對白袖舞的提問,很干脆的把身前已經(jīng)斷了一只胳膊的公羊玄往前一推:“這就是公羊玄,公羊冥已經(jīng)被燕族殺了?!?p> 霎時,一道空間裂縫自公羊玄身前出現(xiàn),一只潔白的手伸了出來,把公羊玄抓住后往后一拉,公羊玄整個身子就消失在裂縫中,連叫的資格都沒有。
朱顯驚出一身冷汗,這只怕是已經(jīng)踏入虛空的強者都比不上了。比起一般的瞬間移動已經(jīng)更上一層,瞬移是指移動的速度很快,從一地到另外一地幾乎在瞬間完成,通常距離都在可見的范圍內(nèi),而且不會撕裂空間,只是身融天地,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做完這一動作。
即便是更高層次的空移,也僅是自身從一地進入踏入虛空后跨入另一地,距離稍長,只有超越武皇巔峰的強者才可以做到。
而像這樣在一地伸出手臂,在數(shù)里外伸出,把空間擰成一面,并毫發(fā)無傷的把公羊玄帶走,已經(jīng)遠超一般武皇巔峰強者了。
就是不知這個距離到底有多遠?否則朱顯會認為按照這個女人的年紀,明顯是上界大家族培養(yǎng)的子弟,放在北屏星煉歷,只是奇怪,中洲燕族只要一有人破空飛升,一旦發(fā)現(xiàn)就會被逮捕甚至無情誅殺,怎么會有這等強者呢?他不知道的是,白袖舞有“定風(fēng)珠”相助,不過即便如此,也足以秒殺在場的任何武者了。
另外,被誅殺的只是飛升入他們朱雀一族掌控的中千世界,倘若有偶然因素飛升入其他中千世界,朱雀一族卻是毫無辦法的。別說白袖舞是在突破時意外降臨在北屏星的。
如今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只有自斷一臂,丟車保帥,把公羊玄拋出。
白袖舞周圍的眾人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先是白袖舞的一只手伸入虛空,然后慢慢的把公羊玄整個人給擰了出來。空間裂縫自始至終都很平靜,沒有炸裂。
而公羊玄面若死灰,從虛空裂縫中走了一遭,盡管有白袖舞神識保護,路途很短,但那等壓力之下,公羊玄還是被擠壓的七竅流血,心里想死的心思都有了,還不知道眼前這個女人要怎么折磨他。
這一幕,自前面一聲虎嘯之后,再一次震驚了所有隱藏在周圍的武皇級強者,不禁在心中生出一種以后再也不和燕族為敵的感覺來。
“對,他就是公羊玄,就是他弟弟一錘砸死了燕少主的?!眳s是那日陪同前去的武尊護衛(wèi),分外眼紅的說道。他那日被砸飛之后,雖然昏迷,但后來卻醒轉(zhuǎn)回來,入目的剛好是燕流云被擊中的瞬間。
白袖舞顯然不會讓公羊玄如意,她要他嘗盡九幽煉獄之苦。這是在“風(fēng)行天經(jīng)”第一部“風(fēng)聚訣”修成后,才能接引無盡高空的罡風(fēng),一絲一絲把血肉連同元神一并切割,直至最后一塊,才會徹底死亡,連輪回都不得入。
如今她很想知道當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以致燕流云身死,本來她很想對公羊玄進行搜神大法,但擔心因此而致使公羊玄成為白癡,這樣一來就不能讓他清醒的嘗盡世間極苦了。
但是這些都不能對著周圍這些不相干的人。于是威壓一斂:“把搶奪到的晶石都盡數(shù)留下,退出北岸萬里之外,違者殺無赦!”
話音一落,眾人自覺的把儲物袋內(nèi)的生氣精晶堆在白袖舞身前,然后紛紛離去。一時間,白袖舞身前的生氣精晶堆積如山。
朱顯正暗自慶幸,以為如此就能保全,正準備以最快的速度退回白朱國時,白袖舞無情的聲音在他耳邊又一次響起:“你自己走吧,我還不想為難你白朱國,但你手下得悉數(shù)留下。賜死!算是個教訓(xùn)?!?p> 朱顯在心里暗自嘀咕:別的也就算了,還要把自己的兩個武皇留下,還說是不為難我白朱國。這叫不為難嗎?你當我白朱國武皇是大白菜啊,起碼我朱顯帳下的武皇不是很多呀!
不過,這些話只能憋在心里,想想剛才白袖舞那素手一切的手段,不寒而栗。
這一瞬間,中千界白虎一族的威風(fēng)在白袖舞身上盡顯無疑。長久以來,白袖舞在北岸燕氏眼中一副弱女慈母的形象。此時,彈指間,武皇級強者灰飛煙滅,武王以下不計其數(shù),讓燕氏一族目瞪口呆!
人群中,一個豹臉人身的身影顫抖不已。閃電般往回飛去。
待到眾人散盡時,還是燕江山開口道:“如今流云已去,你就節(jié)哀吧。感謝你為我燕族留下這么多的生氣精晶,對白朱國也未趕盡殺絕,我知道你是怕為我燕氏再樹強敵……”
“爺爺,我的事回頭再向您交代。眼前,還是先安頓好燕流云再說吧。”白袖舞望著燕流云的尸體,頭也不回的說道。
燕江山連忙一邊讓人把燕流云抬回他自己的院子,一邊安排人接待燕湖石等人,一邊又著手安排人手修葺三腳潭。
他不知道的是,以后三腳潭都不會再有生氣精晶了。
待到眾人散去后,燕江山、燕湖石等都來到了白袖舞的宅子。院子里,公羊玄被丟在地,那個武尊護衛(wèi)剛把燕流云遇害的事情經(jīng)過說完。
白袖舞知道,燕流云是再也回不來了,他已經(jīng)進入六道輪回,就是不知道會在那個地府?以后還能不能相見?見了之后會不會認識?地府十殿,如今數(shù)個中千世界,各自掌管一殿,他們白虎一族所在中千世界就有一個。
修者死后,靈魂被大千世界攝取,喝孟婆湯,經(jīng)奈何橋,通往十殿轉(zhuǎn)生池。也不知道燕流云會去向哪里?會不會覺醒前世記憶?下輩子還是你嗎?
她知道,該是回去的時候了。不但為了家族危機,也為了燕流云。靜靜的聽著護衛(wèi)的報告,癡癡的看著燕流云的臉龐,輕輕的撫摸著燕清虛的頭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