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龍寺,并非和諸葛亮有關(guān),它處在通州的最南邊,寺中有一塔,高達(dá)五百尺,站在塔頂,可以看到通州的全景。朱玉剛一聽張得的介紹就被吸引住了,游山玩水也是他的最愛之一啊,于是就催促張得趕快趕路,張得無奈,只好在前面快馬加鞭起來。
到了寺廟,朱玉剛興致勃勃的登上了臥龍塔,他一股作氣爬到了頂層,放眼望出去,通州的全景盡收眼底,胸中頓時感到無比開闊,突然想起古人的詩來,不覺吟詠道:“會當(dāng)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皇上,真是好詩呀!老奴真是萬分景仰!”
朱玉剛回頭一看,原來是氣喘吁吁的劉瑾,跟在他身后的朱寧連忙說道:“這樣的景色,也只有皇上才能做出這樣的詩來!”
朱玉剛心中暗笑他倆的愚蠢,竟然連杜甫的詩都不知道,正想好好譏諷他們兩句,忽然想起劉瑾并不是個不讀書的人,那么他此舉是什么意思呢?很快他就明白了劉瑾的險惡用意,他無非是想自己驕傲自大,狂妄無知罷了,幸虧自己還算認(rèn)識這首詩,差點被他蒙騙了,于是微微笑道:“劉公公原來也懂詩呀?”
劉瑾不知自己的用心已經(jīng)被識破,裝出不好意思的神態(tài),說道:“哪里,哪里,老奴只懂一點皮毛,皇上見笑了。”
“皇上,劉公公既然懂詩,今天這么好的雅興,不如叫他隨便做一首吧?”一旁的小蠻突然出了個點子。
朱玉剛不知她是何用意,但是能讓劉瑾難堪,他總是愿意的,于是點點頭說道:“劉公公,今天大家的心情這么好,朕相信你,你可不要讓朕失望啊?!?p> 劉瑾雖然讀過幾本書,但是他哪會做詩呀,就算會,他也沒有那個心情,一時之間急得額頭上的汗珠直掉下來,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朱玉剛看到劉瑾狼狽的模樣,心中好笑,臉上卻仍然很嚴(yán)肅的說道:“你不要著急,慢慢想,做詩是急不來的!”
突然,劉瑾彎下腰去,捧著肚子痛苦的說道:“皇上,老奴告?zhèn)€假,老毛病又犯了,肚子疼得要命!”
朱玉剛知道他是借機(jī)想溜走,不過既然他這樣也不好強(qiáng)留他,于是失望的揮揮手道:“你去吧?!?p> 劉瑾一聽這話,如遇大赦,慌忙走了,臨走時還狠狠的盯了小蠻一眼,嚇得小蠻急忙往朱玉剛身后縮。朱玉剛安慰她道:“不用怕,有朕在這兒呢,他不敢把你怎么樣的?!?p> 說完這話,又轉(zhuǎn)頭去看朱寧,朱寧一碰到他的目光,急忙低下頭去,他怕皇上又出什么主意也叫他做詩,他可是連劉瑾的一半也比不上呢。朱玉剛忽然興趣全無,看看天色,說道:“時辰不早了,回去吧。”
朱寧急忙大聲叫道:“皇上回宮!”其實是回那王家大院,不過現(xiàn)在算是皇上的行宮。
朱玉剛在太監(jiān)的攙扶下回到塔底,正要出寺廟,忽然聽到一邊傳來呵斥聲,不由循聲望過去,卻見劉瑾正怒氣沖沖的在訓(xùn)斥一個白衣書生,那人漲紅了臉,敢怒而不敢言。朱玉剛一看就明白是劉瑾在拿他出氣,看來他剛才氣得夠嗆,想到這也算得上是因自己而起,不能讓那個書生白白受了委屈,于是走了過去。
劉瑾見皇帝過來了,垂手站在一邊說道:“皇上,這個刁民在此處大聲喧嘩,驚了圣駕,老奴正在盤問他,這種小事就不用皇上勞神了,您還是先回去吧?!?p> 朱玉剛微笑道:“不妨事,朕來問問他?!闭f著不待劉瑾有所反應(yīng),走到那白衣書生面前,卻見他皮膚白凈,相貌俊朗,端的是一表人才,心中不由起了憐惜之意,于是問道,“你叫什么名字?劉公公為何說你在此喧嘩呀?”話中等于在暗示他要替自己辯白。
那白衣書生也是個聰明人,立刻跪在朱玉剛面前道:“小民名叫司馬明,是準(zhǔn)備進(jìn)京趕考的,可惜盤纏用盡,只好借宿在這寺廟中,以待開考的日子到來。剛才小民只不過在此讀書,這位公公就過來------”
“皇上別聽他胡說,他------”
“朕看他也不像說謊之人,你別多疑了?!敝煊駝偛荒蜔┑拇驍鄤㈣脑挘谎劬蛯@個白衣書生有了好感,又聽說他是進(jìn)京趕考的書生,更是起了愛才之心,走過去,溫和的說道,“朕看你衣衫單薄,想必生活困苦,這樣你怎么安心讀書呢?不如你就跟著朕一起,反正現(xiàn)在離開考的日子也遠(yuǎn)著呢,等回到京城的時候應(yīng)該正好可以一展你的身手了,你看如何?”
“皇上萬萬不可,他來歷不明,萬一------”劉瑾說到這兒停住了,不過他話中的意思誰都聽的出來。
“朕難道不會看人嗎?這件事就這樣決定了?!敝煊駝偡磫柫怂痪?。
“再說朕只是怕旅途寂寞,叫他陪朕說說笑話解悶罷了,劉瑾,你連這個也要干涉嗎?”朱玉剛有點火了,狠狠的盯著劉瑾。
“皇上恕罪,奴才不敢!”劉瑾看到朱玉剛龍顏大怒,慌得急忙跪到地上磕頭謝罪。
“謝皇上大恩,小民愿意跟隨皇上?!彼抉R明見不僅躲過了一場災(zāi)禍,還獲得了皇上的青睞,將來一定前程無限,激動的連手中的書都掉到了地上。
朱玉剛心想,又收了一個可以為自己所用的人,于是大聲說道:“擺駕回宮,明日出發(fā)。”
劉瑾等人無奈,只好冷笑著跟著皇帝的御駕回了通州縣衙,服侍皇帝就寢后,他鐵青著臉走到庭院里,卻發(fā)現(xiàn)朱寧正在仰望夜色,于是輕輕咳嗽一聲,朱寧回過身來,故作驚訝的說道:“哎呀,原來是劉公公呀,您的身體可好點了?”
“呀,這怎么敢當(dāng)呢!您現(xiàn)在是干殿下,應(yīng)該是我給您請安呀。”劉瑾明明身體無恙,剛才只是裝出來的,現(xiàn)在聽朱寧這么一問,還以為他在嘲笑自己,心中著實惱火,卻又發(fā)不出來,于是陰陽怪氣的回了一句。
朱寧見仗急忙把他扶住,劉瑾當(dāng)然不會真的給他請安,趁勢就收回了請安的姿勢,朱寧道:“公公說笑了,小的怎么敢當(dāng)呢?不管小的怎么樣都是從公公門下出來的,如果沒有當(dāng)初公公的推薦,小的怎么可能有今天呢?”
“哼!你知道就好!”劉瑾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一點。
“小的一直在想著如何報答公公的大恩呢!”
“我也不要你的什么報答,如果將來我落了難,你能夠------”
“萬一公公有什么不測,小的可保公公------”朱寧下面的話沒有再說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那就是要保劉瑾做英宗時期的王振。
這是何等忤逆的話!劉瑾當(dāng)然要有所表示,他大喝道:“胡說八道!”說完,拂袖就走,但臉上卻陰晴不定,轉(zhuǎn)眼間就放出光芒來。朱寧受了他的痛斥,看著他的背影,也不惱怒,臉上竟然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