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流拿走整錢六百塊,幾十塊零錢沒有動,然后冷冷的說道:“以后不要再做這種事,否則我這一刀真的會切下去!”小白生氣了,后果很嚴(yán)重。他一出手反而搶劫了這個搶劫者,也不去多想搶劫者被搶之后是否又會去搶更多的受害者。
他生氣的原因是因為莊茹,莊茹的心情剛剛從絕望中恢復(fù)一絲理智,現(xiàn)在又突然降到了冰點。那漢子雖然沒有叫出聲來,但那驚恐之極就像見鬼一樣的神情莊茹卻看見了。小白只覺得莊茹身子一軟差點沒有暈過去,整個人半倒在自己懷里。一個女人如果發(fā)現(xiàn)自己的樣子能夠把半夜攔路的歹徒嚇跑,無論如何不會好受的。
白少流半扶半抱著莊茹走了,留下那歹徒一個人傻呼呼的站在那里。一陣風(fēng)吹來,他突然打了個機(jī)靈清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全身都讓冷汗給濕透了。他自言自語道:“是魔鬼,一定是魔鬼!我刀郎遇到了一男一女兩個魔鬼!……很久沒有去懺悔了,今天一定要去懺悔,求上帝寬恕不要讓我再遭遇魔鬼的折磨?!?p> 搶劫者刀郎跌跌撞撞的走了,他轉(zhuǎn)過兩個街區(qū)來到一家教堂。這座教堂的外墻用紅磚裝飾,正面并列的三個大尖頂很高很威嚴(yán),正中的尖頂上還立著一個高高的十字架,看建筑還是很新落成沒有幾年。時間這么晚了,但刀郎知道這里還有神父在“值班”,也許是因為這個教區(qū)剛剛設(shè)立不久,正是發(fā)展信徒的迫切時期,所以這里的神父每天到半夜都會工作。
刀郎走過放著一排排長椅的禮拜堂,來到了右側(cè)的懺悔室。懺悔室的布置很有意思,有一面墻下并排有兩個小屋子,屋子里沒有燈光只有一張椅子可以坐人,走進(jìn)去拉上簾誰也看不見里面。有一個小屋子的門簾開在懺悔室中,是懺悔者坐的地方,而對面的那個小屋子的門開在墻后面,牧師從那邊出入。坐在小黑屋中隔著一面有孔的隔板,可以聽見對面的人說話,卻看不見對面說話的人是誰。
刀郎搖響了懺悔鈴,然后走到小黑屋中拉上簾靜靜的等待。時間不大,對面的小黑屋里傳來一個慈祥而莊嚴(yán)的聲音:“我的孩子,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要懺悔?”
刀郎顫聲道:“神父,我今天遇到了魔鬼!我來請求上帝的寬恕,不要再讓魔鬼折磨我的靈魂?!?p> 神父:“魔鬼?在黑暗的陰影下每個人心里都藏著魔鬼,眾生都是罪人,要用虔誠的心請求主的寬恕。上帝不會放棄任何人,主的光輝會照耀你的靈魂,指引每一個人通往天國的道路?!闶窃趺从鲆娔Ч淼??”
刀郎:“我有罪,被生活逼迫,我今天又去搶劫了——”
神父:“主說‘不可殺人、不可*、不可偷盜’。魔鬼其實藏在你的心里。你只有虔誠的懺悔才能洗滌自己的靈魂,上帝才可能寬恕你的罪行?!阌鲆娏耸裁礃拥哪Ч??能仔細(xì)告訴我嗎?”牧師的前半段話很正常,后半段話卻很不尋常。在懺悔室中聽見的各種各樣的罪行多了,他的職責(zé)只是聆聽與勸誡而不是懲處與追究,他要讓更多的人在上帝面前意識到自己的原罪,從而引導(dǎo)他們走向虔誠的信仰??山裉爝@位神父卻破例開始追問起“魔鬼”的事情來……
刀郎走出教堂的時候,覺得心情平靜了很多,自己又一次解脫了。雖然懺悔不足以讓他去放棄搶劫,但他回頭看見十字架的時候,卻多了一種敬仰,同時精神上又多了一種安慰的力量。
刀郎不是本地人,他來自很遠(yuǎn)的地方,志虛最西南的天脊高原。在天脊高原上,刀郎屬于一個攔路搶劫的團(tuán)伙,在地廣人稀的公路上搶劫來往的車隊與客商。每一次動完手之后,他都有個習(xí)慣,要到當(dāng)?shù)氐乃略豪锵蚱兴_為自己的罪行祈禱。但一回頭他還是要去搶劫,遇到反抗還是會殺傷人命,因為他需要搶來的東西過好日子。
后來刀郎所在的團(tuán)伙被專案巡捕擊潰,死的死抓的抓,刀郎為了躲避追捕離開天脊高原來到了人煙繁華的烏由市。在這里他沒有找到寺院,卻發(fā)現(xiàn)了這家教堂。在教堂里懺悔比在寺院里禱告強多了,因為還有神父一對一的陪你私聊。你可以盡情的說出自己的罪行,不必?fù)?dān)心對方把這些泄露出去,除了對主的虔誠之外你不需要其它任何東西。這種方式無疑“人性化”許多,刀郎甚至有些上癮了。
不提刀郎去教堂去說了什么,白少流絲毫不知道自己和莊茹已經(jīng)成了“魔鬼”。他扶著莊茹一路送她回家,莊茹的身體有些發(fā)顫,暖暖的軟軟的倚住他的半個身子,身散發(fā)出來的氣息也很好聞。相信每一個男人都會動心的,可是想到她那半張可怖的臉,這種心情又會煙消云散。白少流盡量不去想這些,一路不說話將莊茹送回家,能感到她的心情很低落。
打開防盜門,扶著莊茹在客廳里沙發(fā)上坐好,白少流問道:“莊姐,你家里有酒精和藥棉嗎?你的頭皮蹭破了需要處理一下?!?p> 莊茹的目光似乎望著前方很遠(yuǎn)的地方說道:“還有必要嗎,我的樣子已經(jīng)夠難看了,連歹徒都能嚇走,再添一道傷疤又有什么?”
白少流:“話可不能這么說,你現(xiàn)在這半張臉確實不好看,但是受傷了不是你的錯。剛才不是說了嗎,想辦法去整容。實在不行就把這所大房子賣了換小房子,能整到什么程度是什么程度。總會有辦法的,你天天這么絕望也沒有必要,也不可能讓事情變的更好。好好想一想,找點事情做,一定比現(xiàn)在更強。”
莊茹這才從遠(yuǎn)處收回目光看著小白,眼神中有一點感激:“小白,剛才在街上眼睛一花就發(fā)現(xiàn)你奪走了歹徒的刀,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有這種本事?”
白少流:“以前也沒遇到過歹徒呀,你怎么會知道呢?其實我練過幾天功夫,對付幾個小毛賊應(yīng)該沒有問題。”
莊茹:“憑你這種身手,不愁找一份新工作??墒俏疫@個樣子……”
白少流:“莊姐你又來了,不要再想這些事了,只會越想越難受。……這三千塊錢你先拿去交這個月的房貸,其它事情再想辦法。藥棉在哪里,我?guī)湍闾幚硖幚韨?,少一道傷疤總比多一道傷疤強。?p> 莊茹:“我的藥箱在臥室的柜子最下面那個抽屜里。……小白,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我沒什么可以給你的?!?p> 白少流笑了:“我對你很好嗎?只是路上遇到送你回家而已,你以前對我也是很不錯的,在機(jī)場還幫我辦過機(jī)票?!?p> 莊茹:“這三千塊錢,你借給我,自己還有錢用嗎?聽你在街上說的話,好像說要去公園睡長椅?!?p> 白少流:“不用擔(dān)心,你不是看見我打劫了嗎?搶了那個歹徒六百塊,剛好是我一個月的房租錢。你不是說我找份工作沒有問題嗎?下個月就有別的辦法了?!?p> 莊茹:“幸虧我遇見你,現(xiàn)在感覺好多了,想一想我還是有辦法的。這套房子如果按市價賣了應(yīng)該在一百一十萬左右,除掉一次性還銀行的貸款,我還能剩六十多萬,夠用很長時間了,就是可惜我的裝修了。”
白少流:“也不可惜啊,這大半年豬肉和房子都漲價了,你的房子也升值不少。六十多萬對我來說是多大一筆巨款?我這個只有六百塊的人都不擔(dān)心,你有什么好絕望的?”
莊茹:“小白,聽你說話真是讓人舒服!真奇怪,你好像知道怎么才能讓我感覺更好?……如果你不怕天天看見我這張嚇人的臉,干脆就搬到這里來住吧,我還有兩個空房間,你隨便挑一間,也強過自己出去花錢租房?!?p> 白少流:“你不是準(zhǔn)備要賣嗎?”
莊茹:“沒賣之前,還是可以住人的!況且也不必太著急,我突然想起來我在錢莊還有一筆錢,應(yīng)該可以用半年了。最近這一片市中心房子升值很快,太急著賣就可惜了?!?p> 白少流:“你在錢莊還有這么一筆錢?那今天你取錢怎么沒取出來?”
莊茹:“不是存折里的錢,是一個公用帳戶里的錢。一段時間腦子一直很亂,什么事都想不起來,現(xiàn)在心里一靜下來才想到的。其實這筆錢,你也有的……”
一個人在絕望的時候,就覺得眼前一摸黑,什么道路都看不見,走路都會一頭撞在樹上。但是等他平靜下來能夠思考問題的時候,卻會發(fā)現(xiàn)其實自己還有很多辦法可想。莊茹的情況就是這樣,好在她遇到了白少流。白少流一邊留心感應(yīng)她心中的情緒,一邊小心翼翼的引導(dǎo)她恢復(fù)平靜,她還真想起來一件事告訴了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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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中國傳統(tǒng)的仲秋佳節(jié),在凌晨祝所有的朋友仲秋快樂!不論身在何方,因為心的相聚始終圓滿幸福!
今天晚上我又要擺上供果拜月,身邊已經(jīng)快看不到這種習(xí)俗了,不知諸位同胞是否還保留著這古樸的情懷?
今晚,讓我們這些身在各地的朋友們同心賞月,在那一輪玄光下。
還有一件事,就是給本書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