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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顧傾城色

第十章 少年姜戎

一顧傾城色 Mancy蔓西 4488 2014-01-12 22:10:40

    沒幾日,袁橫收了何修遠做徒弟的消息便在公主府上傳開了,紫陌悄悄打聽了一下,雖然不相信袁橫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卻實實在在未有強迫,便也放下一顆心。袁橫帶修遠來拜見時,她象征性的說了幾句勉勵的話,暗地里讓人送了一封簡信給修遠,大意是讓他勤勉從學(xué),日后會有大前途,對他給予了很大的肯定。

  對此事,曾經(jīng)同為候選人的顧城態(tài)度十分坦然,只道:“袁橫為人謹慎,他心知與其閑留修遠在府中成為隱患,不如早些收歸己用。先前我是低估了他,恐怕他早已注意到我,也必是不信那些故意放出去的消息,”顧城說著笑了,姿態(tài)悠閑的擺弄面前想棋局:“難得棋逢對手,我與他過幾招也無妨?!?p>  垂首立在一側(cè)的正是隔幾日便會出現(xiàn)在他房中的那位,此人名喚莫歌,此時青天白日他卻依然能于府中來去自由,聽聞顧城的話也是微微一笑,對于公子的能力,向來是沒有人會存疑的,他也毫不例外,所能做的只需同別人一般敬畏而虔誠地信任他便是。

  此刻在公主府的另一處,也有人在議論著同一件事。

  “何公子做了袁總管的徒弟,那顧公子呢,先前不都說總管看好的人不是他嗎?”周牧摸著馬的鬢毛,很是疑惑怎在此時轉(zhuǎn)了風。

  “可不是呢,先前有人開了局,賭袁總管會收誰做徒弟,我同幾個兄弟都押了顧公子,如今全賠進去了?!痹谝慌源蛳率值男P無不遺憾平白輸?shù)舻哪菐變摄y子,周牧聽了則哈哈大笑。

  “你們在府中私開賭局,倘若被人知道了丟得就不是幾兩銀子了,好生做事吧。”

  周牧此人便是當日在南塢為紫陌撐船的船家,如今在公主府中做一個掌管馬廄的小官,比起從前的日子倒也衣食無憂,加之公主格外照顧,他心生感激十分勤懇,一門心思想要報答公主的厚恩。

  這日忙完馬廄里的差事,周牧換下了沾染污物的外衣,取了件新洗的衣服換上,早早地來到內(nèi)苑外,與守門侍衛(wèi)通傳后便站在門口等候,隔了一會兒便見佩蘭從苑中出走出來。

  “佩蘭姑娘?!敝苣翑[手,佩蘭看見了便向他這邊來。

  “周掌事,找我可是有事?”

  周牧將手里提著的一只鳥籠子遞給她,“從前一個兄弟訓(xùn)得鸚哥,我見它機靈,便買來想送給公主解悶,這鳥聰明得很,還會說幾句話,聽說只要耐心教會說得更多?!?p>  佩蘭隔著籠子的縫隙用手指撫了一下鳥雪白的羽毛,鸚哥由她動著,只偏頭瞅她,霎是可愛,“好漂亮的鸚哥,公主定會喜歡?!?p>  周牧憨憨一笑,撓撓頭猶豫了一會兒,從袖里掏出一個紅布包裹的東西遞給佩蘭,未說話臉先紅了,結(jié)結(jié)巴巴道:“先,先前看見這只鐲子,覺得挺好看的,就想著買來送,送給你了……”

  佩蘭接過紅布包,臉也不由得紅了,見有端著盒子的小丫頭路過張望,忙將它收到自己懷里,提著鸚哥對周牧道:“我將你的東西帶進去了,你快些回去吧?!闭f完便一手提著裙擺跑進內(nèi)苑門里去了,又回頭望了一眼,見周牧還站在那里看者她,臉“唰”一下變得更紅,忙不迭跑了。

  佩蘭將正在嘮叨的鸚哥按公主的意思掛在廊下,抬手時露出一截如玉般白皙的手腕,紫陌眼尖地看見她手腕上如今戴上了一只翠綠的鐲子,看著比她賞賜的那些成色差了許多,佩蘭卻很喜歡的樣子,回身時不小心在門上磕了一下,忙抬起手腕來檢查鐲子碰壞了沒。

  紫陌不是不經(jīng)世事的小孩子,見這般情形一下就明白了,“噗嗤”笑出聲來,湊上來調(diào)笑因被撞破秘密而紅了臉的小丫頭。

  “今日才知道什么叫拋磚引玉了,外人都道周牧送禮無非是想討好我,誰又知他要討好的卻另有其人,我不過是個附帶而已,真是白擔了虛名。”紫陌邊說邊假裝唉聲嘆氣。

  佩蘭到底單純,幾句話臉更紅了,只含羞帶憤地喊了一聲:“公主~”

  紫陌笑得更歡了,邊放下頭發(fā)來梳邊打聽:“總見你這幾日魂不守舍的,多久的事了?”

  佩蘭小聲挪揄:“也沒多久……也就兩個月多一點……”

  紫陌聞言不禁感慨,這才入府幾天啊就把她貼身侍女的心給勾走了,這周牧下手還挺快的。佩蘭是她的貼身侍女,又長得好看,心氣也頗高,府里不知有多少小廝掌事喜歡她,還有偷偷來求過的,都因佩蘭不愿意被紫陌一一擋回去了。算來如今她也該到嫁人的年紀了,又難得能遇見一個兩情相悅的,成人之美的事紫陌一向樂意為之,可眼下需要佩蘭的地方確實也多,在物色到新人能代替佩蘭之前,還是得留她一陣子的。

  “你們兩情相悅本公主也樂意成就一樁良緣,只是就這么把你嫁了還真是不舍得,一時也找不到如你這般知我脾性的人來服侍,都說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本公主就自私一回再留你一年,一年后親自為你們賜婚并在府中單獨給你辟一個院子居住,你看可好?”

  佩蘭似是沒料想公主會這般欣然應(yīng)下她和周牧的事,又將之后的事考慮的十分詳盡,一時驚喜難平,只知道反復(fù)道:“多謝公主,多謝公主成全?!辈畔肫鹕锨皝斫恿斯魇掷锏陌藢毷嵝⌒囊硪淼亟o她梳順頭發(fā),很快盤成了一個不十分復(fù)雜的漂亮發(fā)髻。

  紫陌這幾日開始注重起打扮來,倒不是她有多愛美,只是從前習慣了不修邊幅,自從那日披頭散發(fā)在漪瀾閣園子里游蕩差點被楚塵桓撞見,她便有了點強迫癥,但凡發(fā)髻歪了或者衣服臟了,都忙不迭的換新的,生怕讓人看見她衣衫不整的凄慘模樣。

  楚塵桓因為紫陌提議的那柄琵琶,平日里連出門都懶得的人頓時變得勤快起來,他一向是個極其細致的人,但凡遇到疑惑或有新意,便立刻駕馬來公主府登門詢問,一來二去府中人對他也熟悉起來,紫陌索性也照他那般送了柄府中的通關(guān)令牌與他,省去了侍衛(wèi)通報的煩惱,卻忘記了那令牌是連公主內(nèi)苑都可以隨意進出的,結(jié)果差點被楚塵桓看到她在府中散漫的現(xiàn)行,每每想想就心驚不已。

  今日楚塵桓來時,帶來了所制琵琶的半成品,紫陌摸著紫檀特有的觸感,感嘆:“楚兄好快的手腳,短短時間竟做到這步?!?p>  “帶來與你看看,是否有不妥之處?!?p>  楚塵桓心思細巧,手藝精湛,紫陌只覺待他日制成定會是精品中的精品,雖只見半成品也是愛不釋手,哪里還能挑出毛病來。

  “我今日還帶了一柄琴來,想請公主府上的那位試試?!背m桓身后的侍從聞言,從門口抱了另一只長匣來,楚塵桓將長匣置于桌上打開,是一柄同質(zhì)地的紫檀木琴。

  紫陌見此便讓佩蘭去叫顧城來,先前一次紫陌帶了顧城一起去卿桐閣,顧城就著雅閣中的古琴隨意彈了一曲,被路過的楚塵桓聽見,進來一同說了一會兒話,又與顧城聊了一些關(guān)于琴技曲譜的事,意猶未盡的樣子,今日索性將琴都帶來了,大有以琴會友的意味。

  顧城踏著輕盈的步伐出現(xiàn)在浮玉閣門前,雖然中間隔著不小的院子,紫陌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白衣翩翩的身影,手執(zhí)一柄竹笛緩緩而來。

  顧城似乎格外鐘愛這個顏色,南塢之行回來后不久紫陌便下令將府中庫房里所有的白色段料都送給千竹園后,此后便再未見顧城穿過其它顏色的衣服。

  顧城也是極襯得起這個顏色的,雖然修遠的容貌比之他要更加俊美,紫陌還是覺得只有顧城最適合白色,素凈卻不單調(diào),又適合他那種飄逸的氣質(zhì),也因此才會做出送衣料的決定,現(xiàn)在細細想來,似乎那些武俠小說中鐘愛白衣飄飄的人都是不簡單的,顧城也是一樣。

  紫陌迎光微微一笑,因光線刺眼,那笑容并不是十分分明。

  楚塵桓垂首用用食指輕撫琴弦,唇邊的笑容意味深長。

  秦軻在白衣少年從面前飄然而過時,手里的劍不自覺的緊了緊。

  顧城步態(tài)從容,翩然前行。

  秦軻和佩蘭一同退到浮玉閣外,待里面音律聲響起時,秦軻眼中的陰鷙漸漸消去,向后退了幾步倚上角落里的一棵樹。

  佩蘭很是陶醉的聽著琴笛合奏的樂律,不自覺的跟著曲調(diào)輕哼。

  日影西沉,暑氣漸消,公主府上空緩緩飛過一群鴿子,排成錯亂有秩的隊形,在上空盤旋三周后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向西邊飛去,漪瀾閣院中響起一陣拍打翅膀的聲響,似乎越來越遠,佩蘭定睛一看,急得喊出聲來。

  “是公主的鸚哥!快別讓它跑了!”

  雪白的鸚哥奮力振翅,巧妙地躲過了秦軻,方向一轉(zhuǎn)向空闊的園子飛去,秦軻輕功再高也不能比一只鳥靈活,讓它趁機逃脫,追著那群鴿子飛走了。

  “怎么了?”

  紫陌與楚塵桓并肩走出大門,顧城稍稍落后半步,走在紫陌另一側(cè),右手握竹笛輕輕敲打左手心,抬頭望了一眼西天邊漸漸化成一個小點的鴿群。

  “是公主的鸚哥,方才跟著鴿子飛走了?!?p>  紫陌擺擺手,“無妨,它既愿走,關(guān)著也無用?!?p>  楚塵桓聞言微微一笑,對紫陌道:“公主留步,我先告辭了?!?p>  修遠拜了袁橫為師后也開始像袁橫一樣見首不見尾,但凡紫陌想起來問一聲,他不是跟袁橫在封地收稅,就是被派出去采辦,忙碌如此,讓紫陌心有愧疚,想著該送點什么給修遠聊表慰問。

  “紫陌,可是有什么事,為何總見你出神?!苯?xùn)出言打斷她的沉思,紫陌恍然自己又走神了。

  “不過是府上的一些事,無礙?!?p>  “我府中尚有幾個辦事得力的,選一個給你帶回府上用吧?!碧影淹嬷稚弦槐渚G的如意,看著對紫陌道。

  “不必了,袁橫辦事老道,有他就夠了,多謝皇兄?!弊夏俺鲅酝妻o,直覺讓別人的手下在自己身邊待著不是件讓人舒服的事。

  姜訓(xùn)點點頭,“隨你?!闭泻羧藖斫o紫陌上了一杯果酒,又偏頭問一旁服侍的人:“可是都到齊了?”

  “回殿下,幾位皇子和郡主已經(jīng)在觀景臺等候了?!?p>  “那我們也去吧。”姜訓(xùn)從錦墊上起身,佩蘭忙將紫陌扶起來。

  觀景臺的格局有些像現(xiàn)代的體育場,四面高墻,其觀席設(shè)在東一面,中間廣闊的空地便是比武賽馬的場地,視野感極佳。

  現(xiàn)下是一場擊鞠比賽,身穿紅黑兩個鎧甲的侍衛(wèi)一分兩派,騎在馬背上于場中奔馳,用手中的長柄槌擊打地上一只竹編彩球,以一炷香時間內(nèi)擊入對方竹欄次數(shù)最多為勝,規(guī)則很像內(nèi)蒙古一帶流行的馬球,差異在馬球擊打的是木球,質(zhì)地較硬,擊鞠則是用竹編的球,極容易被馬踏碎,這便又有了一條“踏碎鞠為負”的規(guī)矩,因而對馬術(shù)的要求極高,也成了賽中的一大看點。

  太子與公主落座,比賽才正式開始,扎著五色絲綢的竹球在場中飛來飛去,各式各樣的馬上表演讓人眼花繚亂,一場十分原始的球賽,因著參賽之人技藝高超,連不諳各中規(guī)則的紫陌也看得津津有味。

  一炷香燃得很快,著黑衣的一方勇猛異常,開場便盡顯優(yōu)勢,到香快燒完時已經(jīng)領(lǐng)先紅方許多,銅鑼聲一響,比賽結(jié)束,黑衣侍衛(wèi)紛紛騎在馬上歡呼,更有人策馬在場中飛奔一圈宣告得勝。

  姜訓(xùn)揮手,身側(cè)侍衛(wèi)將滿滿一盤金錠子交到前來領(lǐng)賞的侍衛(wèi)手上,黑衣侍衛(wèi)中有一人策馬到席列下的門旁,翻身下馬順著臺階向上跑,不多時便跑到了諸位皇子和郡主落座之處。

  那是一個不過十三四歲的少年,因身形健壯,混在侍衛(wèi)中極不容易分辨出來,他一身簡練的黑色鎧甲裝束,額頭束著一條同色抹額,更加顯出如鷹般銳利眼神中的戾氣,削弱了俊秀面容給人的印象。

  “參見二皇子殿下?!?p>  “參見二皇兄?!?p>  少年幾步踏上了臺階,接過酒杯仰頭一飲而盡,十分得意。

  姜訓(xùn)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道:“不錯,你的馬術(shù)比從前更精進了。”

  “多謝皇兄夸獎?!鄙倌觌m是向太子行禮,說話的語氣卻十分奇怪,分明是彬彬有禮的言語,他說來卻有一股桀驁不恭的味道,讓人聽著渾身不舒服。

  姜訓(xùn)并不在意他奇怪的語氣,恰逢有人前來通報要務(wù),姜訓(xùn)對眾人說了幾句話,便先行離開了。

  紫陌正打算出宮,胳膊被人從后面拉住,回頭便看見一身黑衣的少年站在身后對她笑。

  “阿姐,你許久未來看過我了?!边@回的語氣里沒有了讓人不舒服的調(diào)調(diào),卻有一股撒嬌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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