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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地獄的呼吸

第四十章 人棺

來自地獄的呼吸 曉風白夜 9747 2014-09-12 20:52:25

    紀顏終于回來了,我是今天早上接到他的電話的,不過當我來到他家,開門的卻是一個十歲的孩子。

  小孩長的很俊俏,但眼神冰冷,穿著件蘭色的運動服,戴著頂粉紅色的絨帽,他看了看我,沒有太大的驚訝,雙手插在口袋里,對我說了句進來吧。

  我滿懷好奇地走了進去。紀顏正坐在沙發(fā)上。

  還沒等我詢問他那個孩子是誰,不料他卻搶先問我。

  “你一定很想知道這個少年是誰,不過還是讓我先把這幾天的經(jīng)歷告訴你吧?!奔o顏樣子略有點憔悴,看來這個新年過的并不是十分舒服。我把身體埋進厚厚軟軟的沙發(fā),盡量擺了個合適的姿勢,開始專心聽他說。

  少年不屑的望著我們,把頭上的帽子拉到眼睛處,冷冷的說了句:“我對你們的談話沒興趣,我去房間休息了,等說完了叫我?!蔽倚南脒@個孩子還真是愛耍酷,但紀顏沒有絲毫的介意,對少年點了點頭。不過我始終覺得這個男孩好生面熟。

  “我沒有想到,雅瓊找我,居然是為了人棺?!彼_始說了,不過聲音略有點低沉,我依稀記得雅瓊好像就是那個來接紀顏的漂亮女孩子。不過,人棺是什么?

  紀顏看出了我的疑問,自然為我解釋開來。

  “中國人極重視棺材,所謂生老病死,紅白二喜。棺材有時候比活著的時候的住房還要重要。所謂在窮的人家里,老人們都會預留筆錢,所以年輕人存媳婦本,老年人存棺材本。別小看了這不過幾尺長的木頭盒子,對一些人來說可是看的比其他東西還重要。

  棺材種類很多,自古有“穿在蘇州,玩在杭州,吃在廣州,長壽在柳州”,長壽在柳州,實際指的就是柳州的棺木,行行都有翹楚,做棺材的也一樣?!奥牭竭@里我不免笑了一下,但紀顏一臉正經(jīng)地阻止我。

  “棺材發(fā)展到今天,其實已經(jīng)不光光是為了葬人之用,由于國人迷信棺材棺材乃升官發(fā)財諧音,所以很多人會訂制一些精致的小棺材作裝飾用?!?p>  我終于忍不住,不禁問他,這些和紀顏被那女孩請走有什么關(guān)系呢。

  “雅瓊帶我去,就是為了讓我看口棺材,一口非常奇特的棺材?!奔o顏抬了抬頭,犀利的眼神望向我。

  “哦?有多奇特?難不成是金子打造的棺材?”我打趣道。

  “若是金子水晶棺材到也沒啥稀奇的了,有趣就有趣在這口棺材既不失金子也不時木頭,而是人?!彼葎澚藗€長方形的手勢。

  笑話,棺材裝的就是人,哪里有人做棺材的道理。我不置可否的歪歪腦袋,紀顏看出我不相信,繼續(xù)說。

  “你別不信,準確地說,所謂的人棺實際外面還是有口棺材,或者可以這樣說,被埋葬的人其實是包在兩口棺材里面?!?p>  “那天在車子上一聽,我也和你一樣曬笑不已,我自認為見多識廣,而且父親生前也從未提起過關(guān)于人棺的傳說或是事情。但是父親卻說過,永遠別覺得自己比別人強,你終究不過是比別人看的多而已。而雅瓊把照片給我看得時候,我深刻感覺到自己見識還是太淺薄了?!?p>  “照片?”我驚訝道,既然有照片,看來人棺并非空談了。不過紀顏并沒有把照片拿出來的意思,只是搖了搖手。

  “你還是不要看為好,那照片即時如我這樣的人看了也為之駭然,倒不是都KB或者惡心,只是看了之后渾身覺不出的不舒服和詭異。

  何謂人棺,從字面來看,當然是以人為棺材。

  齊家不是富翁世家,他們家發(fā)跡在民國初年,亂世出英雄,齊老爺子雖然談不上英雄,但絕對算是聰明人。他利用搜集古玩倒賣賺了大錢。其實據(jù)我父親說,齊家的收集其實就是和盜墓者達成交易,以比市面低得多的價格把古墓中的東西收來在倒手賣出,這活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一來盜墓的都非善類,二來盜賣倒賣古玩被抓住也是要吃官司的,這兩處是明的,而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古物離開古墓的凈化過程。

  我們叫凈化,其實齊家人稱作‘落皮’指讓高人驅(qū)除掉上面的不干凈的東西,不過一切非常順利,齊家的財富像堆雪球一樣滾積起來,而且齊家人善于避禍,所以在混亂的年代也能全身而退。

  汽車載著我和雅瓊幾乎行駛了半天才來到一個非常偏遠的地方,我依稀記得這里是私人住宅區(qū),沒有通行證是不允許進入的。因為這里的地勢奇特,是一個凹型的臉盆狀,在旁邊一條小河蜿蜒盤旋,水主財運,而且又像個聚寶盆,所以很多有錢人把家宅建在這里,因為有人傳說這里實際就是個太極八卦圖,不過都是傳聞罷了。

  但齊家的富裕倒真是令我咂舌。

  從下坡開始,我就看到了一棟或者可以說一片巨大的房區(qū),首先看見的是長十米多的帶有花紋的銅制大門,門的兩邊連綿著看不到邊際的大理石圍墻,圍墻的頂部有巨大的圓形玻璃等,墻壁上刻著精美的陽型浮雕。兩個年邁的老人穿著保安服費力地打開了厚重的銅門,我不明白為什么讓兩個老人干這么重的體力活,不過還沒等我多想,房子的真正外貌才如隱藏在海洋里的冰山一樣漸漸露出一角。與其說是房子,不如說是莊園更恰當。

  正中間是個巨大的噴泉,四層高,每層都不一樣,池子的底部安裝了彩燈,不同顏色的光從水底照射上來和噴出的池水疊嶂在一起,看上去很漂亮。不過總感覺偌大的地方人卻極少,縱使外人少但在這里工作的人也應(yīng)該有點吧。兩邊是半個同心圓的結(jié)構(gòu),種植了大量的植被草木,整個地勢都是傾斜的,房屋被建筑在了最低處,我暗想那里有這樣修建的,下起雨來豈不淹了。

  “人棺是家父在數(shù)年前托人從老家運送過來的,從父親開始家里就不在設(shè)計古玩生意了,不過還是有收集的癖好,而這個人棺,卻是從祖爺爺那里傳下來的,因為以前都安放在老家,這次建了新家后我們就把人棺運了回來。其實說是祖?zhèn)鳎乙?guī)森嚴,只有人棺大人要求絕對不允許接觸。所以我和父親對這個都很好奇。所以打開了棺材,并拍攝了這些照片,但接著怪事就不斷了。”車子繞著噴泉開進了一條狹長的樹蔭帶,旁邊的枝葉長的過于茂盛了,難道這里的圓丁偷懶么。最后停靠在一棟高大的黑色建筑物前,雅瓊從車子上下來,一邊帶我進去一邊說道。階梯很漂亮,是橢圓形的,也是由黑色的大理石制成,光滑得可以做鏡子了。

  下車的時候,雅瓊看見車子的后背箱開了,提醒了下司機,司機解釋說剛才??吭谖壹业臅r候他曾經(jīng)下去拿過清潔工具,但他又奇怪地說自己明明關(guān)緊了的。

  房子的外面雖然帶著中世紀歐洲的皇宮風格,但是里面卻是典型的中國風,不過大都是黑色的色調(diào),看得略有點不舒服。不過墻壁上的古畫和擺設(shè)的陶瓷銅像等古物簡直讓我覺得身處在博物館了。我的腳步聲在里面回蕩開來,同樣,安靜得可怕,我沒有看見一個走動的人。

  在左邊的房間里,我看到了人棺。

  和你說過了,雖然開始見過照片,但親眼看見這個仍然覺得非常的震撼。外面是暗色的木制棺木,非常的厚重,上面有很多精美的圖案,不過年代估計過久,已經(jīng)模糊不清楚了。棺木是四層夾板型,每層中間都是空心的,大概兩道三毫米左右,估計中間填充大量類似石灰之類的防腐劑。而棺木里面躺著兩個人。其中的一個,自然就是我說的人棺了。雅瓊似乎有點害怕,只是遠遠站在旁邊,我則在棺木旁邊仔細觀察。

  我所看見的,是一位穿著十分華麗的女尸。大概七八十歲上下,很奇怪,頭戴皮毛暖帽,里面穿這華布衣衫外套紅黑相間的長裙,和宋朝的衣物有幾分相像。但怎么說也應(yīng)該死了很長時間了,但她沒有任何腐爛的跡象,相貌還十分清秀,臉龐消瘦,但眉宇間卻蘊含著帝王之氣。在女尸的身體外,還包裹著另外一具尸體,這個,估計就是人棺了。

  那時一具身材十分巨大的尸體,從中間劃開了,整個人的內(nèi)臟和骨骼均被掏空,也就是說只剩一張皮,女尸猶如穿衣服一樣,躲藏在尸皮中,估計開館的時候應(yīng)該是密封的,可能被后來的人把皮扒拉開了。外面作為人棺的人的皮膚也沒有腐爛,包裹女尸頭部的也是被分開的兩邊連,從側(cè)面看的確很不舒服,因為只有一只眼睛和半個鼻子半個嘴巴的臉實在看得有點反胃。

  我非常詫異到底是如何將人的皮膚如此完整的保留住原貌而從中間切開,從外面作為人棺的男人外貌和里面的女尸來看,兩人似乎都是少數(shù)民族,特別是女尸,看起來應(yīng)該地位十分高崇,而且,她的右手腕,被生生的切斷了。

  沒有右手腕?我一時納悶,倒也想不起來。

  “先去休息下吧,我還有其他事情告訴你?!毖怒偹坪醪皇呛茉敢饬粼谶@里,兩人上了三樓偏廳,那里已經(jīng)準備好了飯食,我和她邊吃邊聊。

  “這口棺材不可能只有這些,看得出主人生前地位比較顯赫,應(yīng)該由大量的隨葬品,不過既然被開了棺這么久,居然一點也未腐爛,而且外面的人棺也沒有腐爛的跡象?!蔽艺f到人棺,就想起剛才看見的那張薄薄的人皮衣,飯菜里居然有海蜇皮,實在有些惡心。雅瓊點點頭。

  “其實我正要告訴你,挖掘這口棺材的人把其中的隨葬品賣掉后,這口棺材不好處理,但祖爺爺卻執(zhí)意花高價買了下來,并好好的保存在我們的老家祖廟中。

  但是,自從這口棺材被搬到這里,事情就變得奇怪了?!?p>  我有些不解,看得出這里好像也沒發(fā)生什么大事啊。

  “首先,父親解散了很多雇員,并親自招收了一群女孩子,然后接下來的日子里,經(jīng)常會有人從這里失蹤?!毖怒偩従彽亻_口說。我終于明白這里為什么這么少的人了。

  “失蹤?你沒有報警么?”我問她。雅瓊搖頭。

  “本來這里有將近一百多人,包括傭人園丁和保安之類的,但發(fā)生怪事后,失蹤的失蹤,逃得逃,除了一些齊家忠心的老員工愿意留下來,這個地方已經(jīng)沒幾個人了。”雅瓊面帶悲傷,話說回來,我一直沒看見她父親。

  “令尊他還好么?”我小心地試探問道,不料雅瓊站了起來,吟首踱步來到我身邊。

  “這正是我找你的真正原因?!彼嘈α讼?,“家父自從人棺搬到這里后就臥床不起。他幾乎不肯進食任何東西,也不太說話了,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即便是我,平日里也是我問三句他才答一句?!?p>  離開了餐桌,我提出見一下齊老爺,但被拒絕了,雅瓊也沒有辦法,她說父親常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看書或者看拍攝下來的人棺的照片。我對人棺知之甚少,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只好在雅瓊的帶領(lǐng)下四處轉(zhuǎn)轉(zhuǎn)。

  莊園很大,是呈品字形的建筑格局,前面的主樓是長方形的,這里是齊家父女和重要的古玩收藏的地方以及會客廳,而左后是在這里工作的人的休息場所。至于右后實際上一直處于空閑狀態(tài)。

  人棺搬來才一個月不到,已經(jīng)失蹤了十幾人,剩下的大都辭職不干了,齊老爺并沒有阻止,不過每個人都領(lǐng)到了筆優(yōu)厚的遣散費。現(xiàn)在留下來的大都是老人。

  “失蹤人的名單有么?”我詢問雅瓊,她把名單和照片給我。這些人大都家境貧寒,失蹤的人的家屬既然可以得到一大筆的賠償自然也沒有鬧事的,聽起來似乎不可思議,但其實暗想下,那些在城市里打工的人們辛苦工作數(shù)年有的還弄得一身的傷甚至付出性命都得不到一分錢的工資,向上告狀無門,向下索討被拒,相比來說,齊家到顯得頗為慷慨仁慈了。

  居然全是年輕人,而且大都是女性。

  “你說現(xiàn)在莊園里面除你之外大部分是老人了?”我問雅瓊,她想了想,點頭同意。

  雅瓊告訴我,人棺是由一個年輕人押運過來的,當時齊老爺很驚訝,如此重要的東西居然是一個人長途跋涉運來。年輕人和齊老爺進了房間談了很久,出來的時候,齊老爺?shù)纳袂榫妥兞?,著急地要打開人棺,然后就變成現(xiàn)在這樣了。

  “年輕人?”我問道。雅瓊抬頭想了想,肯定地回答道。

  “是的,一個滿頭銀發(fā)相貌清秀的年輕人,穿這白色的西裝戴著副茶色眼鏡,說老實話很惹眼,所以我對他印象比較深刻。不過總覺得他有點陰暗,而且他的眼睛……”

  “眼睛怎么了?”

  沒有瞳孔?!把怒傂÷暬卮鹬?。

  “黎正?”我聽到這里忍不住喊道。紀顏點頭道:“當時我和你的想法一樣,但又不敢肯定,畢竟我只是聽了雅瓊的描述罷了,所以我沒有流露出太多的驚訝,結(jié)果后來證明了,我的考慮是正確的?!奔o顏繼續(xù)說著。

  我繼續(xù)詢問那銀發(fā)年輕人的下落,雅瓊為難地說他送來人棺后就走了。也不知道下落。

  既然無法找到那人,我決定還是從人棺中的女尸下手。找到必要的工具和得到齊老爺?shù)氖卓虾箝_始仔細的檢查女尸。

  剝落那層人棺實在不是個好活,首先皮膚邊緣剩下的脂肪已經(jīng)牢牢粘在了衣物上,稍微一用力,那衣服就會被扯碎,我小心地用暖氣烘烤后慢慢脫下。

  當脫落到一半的時候,我看到了外面作為人棺的男子胸部有個奇怪的圖騰紋身。

  是狼頭。

  準確的說應(yīng)該是半個狼頭,開始的時候被翻到里面去了,所以我沒注意,現(xiàn)在,我知道里面躺著的人是誰了。

  但這猜測是在太不可思議了,不,簡直可以說是荒唐。一個如此有名的人,怎么會以這種方式下葬,而且她的尸體還沒有腐爛,她的墓室應(yīng)該非常奢華,怎么木棺里什么也沒有,就算盜墓人所為,但尸體經(jīng)過空氣這么久沒有一點異樣。

  我沒有把人棺完全剝離,只是把上半部分移開了,在女尸的后頸處,還插著六跟銀針。

  如果和我想法一樣,那么銀針,以及棺材特殊的夾層防腐設(shè)計都可以解釋了。問題是齊家人為什么如此看重這個棺材。

  “知道了些什么?”雅瓊看見我走了出來,關(guān)切地問。我擺擺手,因為暫時不想嚇著她。她則失望的低下頭。

  “我的高祖父和祖父雖然富可敵國,但卻多年病魔纏身,他們常常說是倒賣古物觸怒了神靈,所以一直在尋找可以躲避詛咒的辦法,但最后都在痛苦中死去,齊家人的人丁并不興旺,我父親是獨子,而我又是他唯一的后代,所以父親最大的希望就是我平安的成長下去??墒撬F(xiàn)在卻臥床不起,但我只能看著,一點辦法都沒有?!蓖盹堄眠^后,我和雅瓊在花園聊天,自然談到了她的家事,說到傷心的地方,她居然落淚了。那天正好是年二九,但齊家一點過節(jié)的氛圍都沒有。雅瓊央求我陪她一起過春節(jié),所以我索性沒有回來。

  也是奇怪,似乎自從我來了之后,這里熱鬧了許多也平靜了許多,當然,廚房的人也會來報告說經(jīng)常會丟失少許食物,可能是餓極的野貓吧。不過我每隔幾個小時都會去觀察人棺一下,看看有沒有什么異樣。

  這些天一直都沒機會拜見齊老爺。終于,年三十的晚上,他說身體好點了,我可以和他見面。

  齊老爺?shù)姆块g幾乎我和我家一般大小了,從門處走到他床邊竟然有十幾米遠,地面上鋪設(shè)的時高級波斯地毯,走上去一點聲音也沒有,這也是他要求的,據(jù)說得病后齊老爺十分懼怕腳步聲。

  “坐吧?!甭曇袈燥@疲憊,但還是透著幾分長者的尊威,他畢竟是我的長輩,并且曾經(jīng)是商界赫赫有名的人物,雖然在病中卻仍然不自覺地保持著原有的威嚴。

  我弓背行了個禮,坐在他的床頭。

  “算起來,我和你父親已經(jīng)十五年未見了,可惜他卻比我早一步駕鶴西行,不過他又你這樣一個兒子,也算含笑九泉了。”齊老爺用手肘撐住身體,仿佛隨時都回滑下去一般。我謙虛地說了幾句托詞,他則笑了笑。

  “雅瓊也很不錯啊,很孝順您?!蔽艺劦搅怂畠海麉s面露不快。

  女兒終究是女兒,齊家偌大的家業(yè)遲早落在外人手里,要是我能永遠保持年輕時的體魄多好,有沒有兒子自然無所謂了?!褒R老爺?shù)脑捵屛倚囊缓?,原來雅瓊在他心里竟然是這樣一個地位。

  “對了,這個人棺,想必大有來頭,小侄從棺內(nèi)女尸的狀態(tài)推測她可能是遼太祖耶律阿保機皇后?!蔽野言挸兜秸}上,齊老爺雙眼無神的看著我。

  “說下去?!?p>  “遼國醫(yī)術(shù)非常發(fā)達,尤其表現(xiàn)在針灸和防腐術(shù),另外人棺的胸前的狼頭圖案也是遼人特有吧,而且最關(guān)鍵的是女尸右手手腕。遼太祖死后,從阿保機死到新君主選出,這段時間按照游牧民族的傳統(tǒng)習慣,要由皇后主持政務(wù),就是述律后管事,繼承人也要由皇后主持召開大會選舉產(chǎn)生。所以,阿保機死后,皇后的權(quán)力就更大了,她的意見往往會起到?jīng)Q定性的作用。述律后聽政,暫時還掌握軍政大權(quán)。然而,這時的述律后是想永久掌握大權(quán)。于是,她采取了一系列措施。

  她把阿保機安葬之后,主持了契丹貴族參加的推薦繼承人的大會,廢掉當初阿保機所立長子耶律倍的太子位,按照自己的意愿選擇了耶律德光繼位。述律后為自己掌握實權(quán)打下了基礎(chǔ)。

  接著,就是排除異己。

  這位皇后干了一件極漂亮的事,逼得再嗜血的男子都低下了頭,由衷地臣服:狠,算你狠。當時有兆思溫等元勛重臣不服管制,為了穩(wěn)定朝局,她以“親近臣子應(yīng)追隨侍奉太祖”為由,要沿襲老土的少數(shù)民族舊例,命令他們?yōu)樘姘⒈C殉葬,以此清除政敵。兆思溫反駁她:“親近之人莫過于太后,太后為何不以身殉?”只見她臉色漠然,揮起金刀,砍下自己的右手,放在太祖棺內(nèi),說道:“兒女幼小不可離母,暫不能相從于地下,以手代之?!闭姿紲氐热藳]有辦法,只得全部為太祖殉葬,從而使遼國皇統(tǒng)得以順利傳繼。,此后蕭太后也得到各‘斷腕皇后’的外號。“

  我淘淘不絕地說著,一邊注意齊老爺?shù)姆磻?yīng)。不過他只是低著幾乎謝頂?shù)念^顱,半天沒有說話。

  “其實從隨葬的物品和衣著服飾上我已經(jīng)知道她是蕭太后了。不過關(guān)于她以人棺下葬到從來沒有聽說過?!苯K于,他開口了,我仔細地在一旁傾聽。

  “人棺的出處在于遼國古老的傳說。只要通過繁雜的篩選,將適合的一個人除內(nèi)臟骨骼肌肉全部挖去,以皮籠于身外,被埋入人棺的人,不僅可以保持住死前的模樣,肉身不爛,而且據(jù)說,如果活人用人棺,還有更奇特的作用?!闭f到這里,齊老爺忽然精神抖擻起來,兩只眼睛泛著攫取的光盯著我。我趕緊起身,說不打擾您休息了,然后從房間退了出來。

  看來,齊老爺是完全知道人棺的來歷和作用了。但莊園里失蹤的人去了哪里。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雖然是過年,但這諾大的地方去空空蕩蕩,死氣沉沉,甚至連一點紅色都看不到。天空壓下來的黑云仿佛隨時都會摧毀這里。

  回到臥室后,在書桌上居然出現(xiàn)了張紙條,上面的筆跡很漂亮,但絕對不是雅瓊的字。

  “來中央噴泉,七點整?!睕]有任何落款。我抬手看了看表,六點半了,現(xiàn)在動身去正好合適。

  臨走時,雅瓊告訴我,父親又把自己關(guān)在了臥室,并叮囑任何人不準進入,她趴在門邊聽了下,似乎在和什么人談話。我沒有功夫去了,必須先知道紙條的來歷。

  既然在噴泉,哪里非常寬闊,想暗算恐怕也沒那么容易。

  六點五十,從臥室步行來的確要花點時間,我沒有告訴雅瓊紙條的事,只推說想出外走走,而她則叮囑說快點回來吃晚飯。

  但是,我沒想到,見到的卻是一個孩子。“紀顏把頭轉(zhuǎn)過去,看了看房間,我用手指了指哪里,他點了點頭。

  “我自然要問他是誰,但那孩子一言不發(fā),只是把手插在口袋里,背過身搖了搖手,示意我跟他過去。這樣的孩子還真是少見。

  對于他對莊園的熟悉大大超過我的想象,宛如漫步在自家后花園一樣,我們很快來到了齊老爺居住的那棟樓的后面,小孩走了過去,居然不知道在哪里摸了一下,墻壁上多出了門一樣大小的窟窿。下面是深入地下室的樓梯。

  “走吧,你需要的答案和我需要的東西都在下面。”那孩子終于說話了,根本沒有充滿稚氣的聲音,與他可愛的臉龐完全不符合。我跟著他,走進了地下室。

  隧道很暗,我一直往前摸索著,但那孩子的腳步聲卻非常有規(guī)律,可見他根本不為黑暗而影響他的行路。

  前面忽然飄來了很濃的血腥味。在不大的空間里那味道充斥著這里,即使我使勁閉著鼻子,但氣味卻透過我的毛孔穿了進來。

  啪。

  房間突然亮了起來,我的眼睛暫時還無法適應(yīng),原來那孩子點燃了一根火把,接著是另外的幾根。

  我看到了一具尸體。是位年輕的女性。但這里只有一具尸體,沒有看見失蹤的其他人。

  “他把所有失蹤的人帶到這里,進行嚴格的檢查,所有的女員工都是那位齊老爺親自挑選的,最初的事生辰,然后是血型,身體健康程度還有很多亂七八糟的指標。所有這一切,都是為了選出適合做人棺的人選?!蹦呛⒆右徊讲降卦诜块g里游走。

  我驚訝他怎么知道的如此詳細,那孩子笑笑。

  “我是跟著你來到這里的,在車子??吭谀慵议T口的時候,我上了車廂。在鎖扣出放一塊口香糖,自然可以輕易的打開下車了。不過來的匆忙,只好從廚房拿了點吃的。

  原來那餓極了的野貓是他啊。

  “你到底是誰?”我能確定他不是孩子,最起碼,他不是普通的小孩。

  “等我拿到屬于我的東西,你自然會知道我是誰?!彼^都不回的說著。

  我看了看躺在桌子上的女尸,除了手腕處的傷痕暫時沒有別的了,據(jù)我的判斷,她是被放光了全身的血而死。

  “原來你們在這里啊?!北澈髠鱽韨€聲音,不是齊老爺?shù)?。我一回頭,果然。

  銀色的頭發(fā),白色的西裝,而且如雅瓊所說,這人的眼睛,真的沒有瞳孔,灰黑色的一片。最主要的,是肩膀上停著的那只我在熟悉不過的東西,長而肥胖的身體,金色的皮膚。

  控尸蟲。

  那孩子也走了過來,冷眼看了看,并沒說話。

  跟在后面的是齊老爺,他看上去精神很好,一點也不像有病的人,他還摟著一個人,我仔細一看,居然是雅瓊。

  “那是你女兒,難道你想拿她做人棺?”孩子的話讓我嚇了一跳。

  齊老爺愣了下,隨即低著頭不說話,眼神著地,看來是真的了。

  “怕什么,你不是一直擔心自己死后沒兒子繼承么,如果你能一輩子不老不死,還要后代做什么,到時候你要多少女兒兒子都可以啊?!蹦倾y發(fā)的男人戲虐的調(diào)侃著齊老爺,順便用手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鏡。閃爍著昏黃火光的密室里,我們五人對峙著。

  “算了,紀顏,我看還是收拾掉你吧,本來想和你多玩玩,雖然沒有你的力量事情會麻煩點,但我始終認為多存在一天的你始終是禍害?!便y發(fā)的男人揮了揮手,肩膀上的控尸蟲碎裂了,變成無數(shù)的小蟲子,往地下鉆去,一下就消失了。

  我的腳感覺到地面在振動。一直黑色的手從下面插了出來,抓住了我的腳踝。

  接著是第二只,第三只,同來的孩子也被緊緊抓住了。

  “忘記說了,這個莊園的下面原本是萬人冢,控尸蟲倒是有用武之地了?!便y發(fā)男人笑了笑。轉(zhuǎn)過身對正在發(fā)呆的齊老爺說。

  “碎片的力量支持不了多久,你要完全治好你的病,就趕快制作人棺吧?!饼R老爺木然的點點頭,把昏過去的雅瓊放在了臺子上。

  可是我根本無法動彈,地面鉆出來的死尸越來越多,我和那孩子被黑乎乎的死尸們圍了起來,它們緊緊掐住我的脖子和身體,我只能從縫隙中看到齊老爺從旁邊拿起了一把刀。

  我眼睜睜地看著齊老爺顫抖著拿著手術(shù)刀伸向了白皙的脖子。

  但那刀沒有割下去。

  一陣耀眼的光從尸堆中透了出來,所有的尸體被彈開了。

  竟然被什么東西打飛了。忽然感到一陣輕松,原來尸體們散架一樣全部摔在了地面上。更奇怪的是,原本散開的控尸蟲再次集合在一起,不過這次不是??吭阢y發(fā)男人的肩膀上,而是停在那孩子身邊,那孩子挺直地站立在尸體中間,頭上的帽子也掉了,露出一頭非常漂亮的頭發(fā),居然也是銀色的。

  銀發(fā)的男人詫異的從地面上拾起一枚釘子,正是這枚釘子打落了手術(shù)刀,而且那孩子的手上的釘子正對著齊老爺兩人。

  同來的孩子一臉不屑的用掉落在地上的手術(shù)刀在手心里劃開一條口子,然后蓋在乖乖躺在身邊的控尸蟲的頭上。

  “控尸蟲只有一個主人,雖然當你提供尸體給它會暫時讓它服從你,可真正的主人出現(xiàn)的時候,它會毫不猶豫地轉(zhuǎn)過來。”孩子一邊說,一邊拿開手,我看到控尸蟲的頭部出現(xiàn)了個“正”字。

  我知道他是誰了。不過卻依舊無法相信啊。

  銀發(fā)的男人笑了笑。

  “原來你也在,沒想到居然能同時遇見紀黎兩家的傳人?!彼戳丝磁赃呎陬澏兜凝R老爺,冷笑道:“算了,以現(xiàn)在的我還沒傻到同時和你們兩人為敵,反正碎片已經(jīng)凈化的差不多了?!彼芽诖锏氖痔统鰜恚尤皇莻€黑色的小盒子。

  銀發(fā)的男人把盒子打開,對準齊老爺,但見齊老爺?shù)淖彀鸵粡垼粔K薄而散著黑霧的一寸長寬的東西飛了出來,進入了盒子,而齊老爺仿佛被抽掉了靈魂一樣,癱倒在地。

  “雖然上次那塊碎片沒收回來,不過也無所謂。以后再見吧?!彼麑⒑凶臃呕?。

  操縱控尸蟲的孩子把手中的釘子射了出去。銀發(fā)的男人的身體如同被水沖刷得墨跡一樣,漸漸散開,變得透明,當最后一點身體消散的時候,他的聲音還在密室里回蕩。

  “下次,記得一定要在一起,省得我去找你們。”

  在密室的暗道里,我們找到了失蹤的那些人,不過很可惜,她們似乎都失去了記憶,而且都大量失血。齊老爺很快蘇醒過來,但很虛弱,后來醫(yī)生診斷出他得了重病,并驚訝他已經(jīng)很長時間未曾進食了,卻還能活到現(xiàn)在。可能他是靠吸食大量的人血得以存活吧。

  我們沒有查出手術(shù)臺死去的那位姑娘的身份,只好將她厚葬,然后根據(jù)檔案把所有人送回家。事情看上去是結(jié)束了,不過我還是想起了那個人棺。

  當我再次回到人棺前,發(fā)現(xiàn)蕭太后的尸體已經(jīng)迅速腐爛干癟了,很奇怪為什么那時候尸體會出現(xiàn)回復以前時間的情況。

  人棺或許的確有防腐的作用,遼國存在時間不長,加上屬于少數(shù)民族建立的國家,但從遺留下來的殘存文獻上得出,遼人的醫(yī)術(shù)達到了很傳奇的地步,或許,活人使用人棺說不定真能可以長生不老。不過至于人棺如何選擇合適的對象,恐怕就鮮為人知了。

  “告別了雅瓊,我便和黎正回來了?!奔o顏終于說完了。而我則糊涂了。

  “你是說那個孩子,就是黎正?”我問道,紀顏還未回答,里面的房門卻開了。那孩子,不,應(yīng)該說黎正走了出來。

  他果然不是普通的孩子,難怪我覺得他和大人一樣。

  黎正跳上沙發(fā),雙手插在上衣口袋里。

  “我餓了,去吃東西吧?!奔o顏點點頭,站起身來,轉(zhuǎn)頭對我說:“一起去吧,你應(yīng)該也沒吃飯。”

  我答應(yīng)了,不過吃飯在其次,主要是我想知道黎正怎么會變成了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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