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大同

　　　　通州距離螺山只需要一天的路程，當(dāng)張建業(yè)的人把周虎臣需要的東西送到通州市，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午時。

　　周遇吉很郁悶，因為兵部尚書張國維讓周虎臣給他寫了一封簡短的書信，在信中，張國維叮囑周遇吉一定要好好在山西練兵，假以時日，他會讓周遇吉重返京師，最后，張國維也沒有忘記，承諾一定對周遇吉取得的戰(zhàn)績爭取更好的褒獎。

　　這是張國維拒絕了周遇吉進京赴援的請求，當(dāng)然，周遇吉不知道，兒子周虎臣實際上在陰奉陽違，他所做的事情與周遇吉的意愿和想法正好相反。

　　既然被拒，周遇吉也再也無法可想，和張建業(yè)的人交接了那些物資，周虎臣又明目張膽的送給了來人一車人頭，隨后，一行人帶著幾大車火藥、一百二十桿魯密銃啟程離開了通州，目標(biāo)，紫荊關(guān)。

　　紫荊關(guān)是長城的關(guān)口之一，素有“畿南第一雄關(guān)”之稱，南阻盤道之峻，北負(fù)拒馬之淵，近似浮圖為門戶，遠(yuǎn)以宣大為藩籬。一關(guān)雄距于中，群險疵于外，規(guī)模壯麗，屹然為畿輔保障。紫荊關(guān)位于居庸、倒馬二關(guān)之間，號稱“內(nèi)三關(guān)”。居庸關(guān)作為北京的北大門，是抵御來自北方異族入侵的重要屏障。但歷史證明，紫荊關(guān)在捍衛(wèi)京城上處于居庸關(guān)不可替代的戰(zhàn)略地位，其地勢險要，自古以來都是華北平原的重要門戶之一，兵家必爭之地。

　　紫荊關(guān)的守將是保定府的一名參將，名叫候成，這位侯參將已經(jīng)心驚膽戰(zhàn)了好長時間，因為周遇吉這支龐大的軍隊一直在紫荊關(guān)停留，這近兩萬人的龐大隊伍雖然沒有騷擾地方，也沒有與當(dāng)?shù)氐闹燔姲l(fā)生沖突，可是候成不可能不擔(dān)心，周遇吉是什么人他當(dāng)然知道，無法得罪，又不敢催促他們啟程。所以，他非常謹(jǐn)慎，他知道一旦發(fā)生爭斗，周遇吉手寫這些彪悍的軍士恐怕會讓紫荊關(guān)的這些守軍哭都沒地方哭。

　　終于，在千呼萬盼之下，候參將把周遇吉盼來了。

　　在紫荊關(guān)留宿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在侯參將的祈禱中，周遇吉率領(lǐng)物資與龐大人群組成的洪流出了紫荊關(guān)，隨后，直奔大同府。

　　紫荊關(guān)距離周遇吉的上任地大同府還有四百里的距離，這支龐大的隊伍行動太慢了，放眼望去，這似乎一個人流與車輛組成的海洋，一輛輛獨輪車，一輛輛騾馬載著各種物資，長長的士兵隊伍在官道上拉開足有四、五里的距離。

　　一天也就是行進約四、五十里，崇禎十五年閏十一月十六，大同府城的輪廓終于出現(xiàn)在周遇吉父子等人的視線中。

　　千辛萬苦來到大同，一路的情景，卻是讓人震驚。不是山西荒涼的地貌，官防也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誰都可以一眼看出這是自己的隊伍，但這兩萬人的洪流有些讓人不放心，大軍所過之處一片惶恐，百姓們?nèi)绫芑⒗?，沿途的山西各府縣官員根本不敢把他們放進城。

　　沿途的心驚膽顫自然有原因，兵過如梳??！

　　誰也害怕這支軍隊是一直具有典型明軍特色的軍隊：劫掠地方。

　　大明的軍隊就是如此的悲哀，盡管周遇吉的軍隊沒有沒那樣的特色，可是，誰敢放他們進城，誰敢放心大膽的面對官兵，這個世道是秀才碰到兵，有理說不清的世道，有兵權(quán)的人才有話語權(quán)，誰也不清楚周遇吉軍隊的情況，避如蛇蝎也自然難免。

　　所幸，除了搞一些柴薪，周遇吉的大軍補給很充足。

　　山西都指揮使司衙門就在大同府，也是周遇吉的赴任地。

　　在龐大的洪流行至距離大同府四十里的大同縣時，終于，迎接周遇吉的人來了。

　　為首的是一個老熟人，名叫賈琻，他與周遇吉在京師曾是同僚，不過職位較低，賈琻以前是一個守備，現(xiàn)在，也只是一個游擊，大同左衛(wèi)游擊將軍。

　　幾年不見，現(xiàn)在的周遇吉已經(jīng)是大明太子少保、左都督、山西總兵官，而賈琻只是晉了那么一點點，兩人相比，可謂天差地別。

　　這里不是江南，也不是京師，是邊防之地，文官可不敢過于怠慢高階的武官，這就是邊鎮(zhèn)特色。大同府是防御西北邊疆的軍事重地，主要是針對蒙古人，這些軍將，尤其是一省的總兵，還是一個名聲極佳的總兵，對邊墻地區(qū)的文官來說很重要，所以，大同知府閆肅大人很低調(diào)，他早早的帶領(lǐng)手下官吏迎出了大同府的府城。

　　新任的山西總兵官周遇吉帶來了海量的物資，還有那兩萬彪悍的士兵，這是從來有過的景觀，讓人嘆為觀止界，也讓大同知府閆肅等人直冒冷汗，絕大部分士兵都在運輸物資，這也太多了！

　　把大軍在城外安置妥當(dāng)，與相迎的大同文武官員寒暄已畢，周遇吉帶領(lǐng)一部分人進入大同城內(nèi)，這就算是上任了。

　　進城之后，周遇吉去參加大同府文武官員的歡迎宴會了，而周虎臣則與幾名幕僚和手下人開始在總兵府安排家眷。

　　這個大同的總兵府很宏闊，和文官府衙不同之處是，武官不用顧忌自己住處與府衙的奢侈問題，顯然，周遇吉的前任許定國對這一點同樣很認(rèn)同。

　　庭院深深，假山花園，宛轉(zhuǎn)的回廊錯落在這座總兵府中，至于房舍，幾個字就可以代替；雕梁畫棟。

　　還算不錯，周虎臣很滿意，這個總兵府比周遇吉在京師的宅邸強的太多了，現(xiàn)在不用擔(dān)心人多沒地方住了，這個占地及廣的總兵府就是住進幾百人都沒有任何問題。

　　“把小衛(wèi)安排在我隔壁，也好有個照應(yīng)?！毙”淼軇⑿l(wèi)孤身一人來了大同，舅舅與舅母對自己已經(jīng)仁義盡致，周虎臣估計自己可能以后沒有時間照應(yīng)劉衛(wèi)，但他總要做出親近的姿態(tài)。

　　“我要隨表兄馳騁沙場，你去哪我就去哪，住哪都行，隨便安排吧！”劉衛(wèi)的表現(xiàn)，就是一個小大人，他一路不言不語的就跟隨眾人來到了大同，盡管他只有十二歲，身高還沒有到周虎臣的肩膀，但他顯然不是一個甘于寂寞的人。

　　周虎臣伸出手比量了一下：“小衛(wèi)，你要是想跟表兄馳騁疆場，以后就要聽話，讓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現(xiàn)在太小了，什么時候身高到了我的耳朵處，我就讓你隨表兄疆場殺敵?！?p>　　劉衛(wèi)翻起白眼，他看看周虎臣。

　　周虎臣身高又長了不少，他現(xiàn)在的身高比一個普通男子要高出足足半個頭，加上從不缺乏鍛煉與好的飲食，現(xiàn)在，周虎臣站在還沒有發(fā)育的劉衛(wèi)面前就是一座鐵塔。劉衛(wèi)突然感覺自己有些悲哀，這表兄怎么長的，咋就這么強壯。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就你這小身子骨，現(xiàn)在連刀都提不動，以后好好在家鍛煉身體，讀點書，吃飯吃飽些，將來會有機會的！”將來，這可是自己的有力臂膀，刺激刺激這個小大人也好，周虎臣帶著戲謔的口氣看向劉衛(wèi)。

　　“表兄日常都吃什么？”

　　“吃飽，每日兩餐有肉。”

　　“還有什么？”

　　周虎臣當(dāng)然明白，這個小劉衛(wèi)有些急于求成，他是想趕緊長高長壯，好晉身軍伍，所以周虎臣干脆用常規(guī)的訓(xùn)練方法回答了小劉衛(wèi)：“除了要吃飽吃好，勤加鍛煉，每日跑步不低于五里。”

　　回答的很簡單，也不算有什么太大錯誤，但是沒周虎臣沒有意識到，他在以后的這段時間，根本無法顧及到劉衛(wèi)，正是這幾句簡單的不再簡單的對答，周虎臣無意中造就了一個無敵的長跑冠軍，造就了一個軍中體能教練。

　　“吃飽、多吃肉、每日跑五公里以上...這很容易嗎？...”

　　劉衛(wèi)不在理會周虎臣了，他嘴里叨念著這些至關(guān)重要的口訣，然后，施施然轉(zhuǎn)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