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遇生辰人來說赴宴
小乙哥聽掌柜這么說,自然又不服氣的撅起嘴。
“先是進門我測試她抓藥,連李大夫都一眼看出,她是個行家,日常跟保良在一起,解說醫(yī)書醫(yī)理,頭頭是道,她今年才多大?保良做學徒也有一年了,卻是連門都沒入……..”黃掌柜慢慢說道。
“保良笨了些也沒什么稀奇,她以前學過也不算什么,學醫(yī)的人多了,哪里就她厲害了?”小乙哥說道。
“她學過?她能有多大?如今也不過十三四歲,保良多大?也是十四歲才學醫(yī),她再早學,能多早?這叫天分!”黃掌柜瞪了小乙哥一眼,“這世上有一種人,天賦異稟,專精一行……”
小乙哥便撲哧笑了,道:“二叔!不就是看了一頭病牛,哪里就成神仙了?”
“你這種庸人,這輩子別指望撞大運了!”黃掌柜搖搖頭,不再多說。
“我是不是庸人先不論,二叔,你把慧姐兒當獸醫(yī)供起來,讓李大夫如何立足?我看,明日李大夫就告辭不來了!”小乙哥氣呼呼的說道。
“不來也好,反正靠著他也遲早關門,還不如用慧姐兒賭一賭!說不定就起死回生了!”黃掌柜說道,一面那手點著小乙哥罵道,“我且告訴你,管好你的嘴!如不是看在你爹的份上,大棒子打你出去!”
罵的小乙哥抱頭而去,來到大廳里,看到胖哥保良正圍著秋葉紅說話,桌子已經(jīng)擺好了,跟李大夫的一樣,正在給她擺弄藥箱,更有一些閑人,在外看了一通熱鬧不過癮,干脆進來,圍著秋葉紅問東問西,秋葉紅好脾氣,一一回答,賓主盡歡,看上去一團喜氣,只有李大夫在一旁坐著,神色頗為尷尬。
“毀了,毀了,我還是早日尋個生計去才好!”小乙哥搖頭說道,到了第二日,李大夫果然借口請辭而去,黃掌柜也不挽留,大方的多給了他一月工錢送走了,秋葉紅當然知道他為什么請辭,便有些惶恐。
“如此,也不請大夫了,胖哥,去,再去掛個牌子,從今日起,咱們濟人堂不看人病,只看獸病了。”黃掌柜干脆的說道。
秋葉紅嚇了一跳,這,這壓力也太重了!但同時一絲豪情又升了上來,看就看,她就不信,她好歹也是一個中獸醫(yī),回到古代就混不了不成?
“多謝掌柜?!鼻锶~紅沖黃掌柜插手施禮,情真意切的表達知遇之恩,甚至有點想掉眼淚,她曾經(jīng)以為,自己這一輩子,再沒機會做獸醫(yī)了,而是混跡在富家大院里,為奴為婢的為了一口飯費盡心思周旋。
“那就有勞慧姐兒了。”黃掌柜又恢復那副黑臉,淡淡說道。
“二叔,你寫個招伙計的告示吧。”小乙哥黑著臉插過來說道。
李大夫走了,學人醫(yī)的保良自然也留不得,秋葉紅很是過意不去,自己這個飯碗是保良介紹的,卻不想自己卻砸了保良的飯碗。
“無妨,”保良笑著說道,一面?zhèn)冗^頭來,低聲道,“李大夫的技藝不精,我正想另尋個先生去呢,這倒好,省的我開口了?!?p> 秋葉紅忍不住一笑,怔怔看著保良,不知道說什么好,許久才道:“保良哥,你對我的好,我記著,我謝謝你?!?p> 保良聽了臉一下子紅了,訕訕的摸了摸頭,扭開頭不敢再看她,又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見秋葉紅笑起來,竟有兩個酒窩,煞是好看,只覺得能看到這樣的笑,回去被娘臭罵一頓也不算什么了。
黃掌柜拒絕了小乙哥招伙計的建議,只留下胖哥在堂內(nèi)抓藥,趕小乙哥炮制藥材去了,一下子去掉兩口人,雖然還前途未卜,黃掌柜也覺得壓力沒那么大了。
秋葉紅的古代獸醫(yī)生涯正式開始了,除了那個牽牛老漢每日牽牛前來扎針,并無其他生意上門,暫時的興奮過后,秋葉紅也沉下心來,趁著空閑翻看藥鋪里的醫(yī)書,不管怎么說,許久沒有動中藥了,她還是有點手生。
當了大夫就不用晚上加班了,秋葉紅每天都能正點回家,這一點富文成很是高興,他們已經(jīng)搬到富家后街上一處獨門小院,雖然臨著街,卻比在富家大雜院還要清凈幾分,緊挨著富家正宅的后門,說親不親說疏不疏,富文成父女倆都很滿意。
秋葉紅進門時,意外的發(fā)現(xiàn)富文成也在家,院子里還站著一個穿著良好、笑瞇瞇的年約四十的婦人。
“慧姑娘啊,真是賢惠能干,聽說被聘當大夫了?這可是大喜事,縱觀這紹興城,你可是第一個坐堂女大夫,哎呀呀,真是給我們女人家長臉,老奴我沒見識,就聽那些女先生們說的故事,說花木蘭是個什么巾幗不讓須眉,我還不信,如今見了姑娘,才覺得那故事倒不是假的,看看我們大姑娘,也算是巾幗不讓須眉了?!蹦菋D人一行說,一行過來,拉著秋葉紅的手,仔細端詳。
她的一舉一動親切合理,言辭真切,倒不顯絲毫做作,秋葉紅忍不住對她一笑,只說大娘取笑了。
“這是大太太跟前的張媽媽?!备晃某山榻B道。
自從青鸞上門說了那些話之后,富文成父女便都知道,還會有人來,所以也都沒什么訝異,秋葉紅問過好,便靜等她說什么話。
“我剛剛跟二老爺說了,明日是你大表姐的生辰,自出嫁后,難得在家過一次,你大伯母的意思是好好樂一樂,叫上家里族里的姑娘們,大家一起熱鬧一天,橫豎也沒別人,姑娘可千萬別犯拘,姐姐妹妹們都是極好說話的,家里的姊妹們本就少,還不往一處坐坐,更顯得沒意思,”張媽媽含笑說道,一面細看,秋葉紅臉上閃過一絲猶豫,目光飄向富文成,忙又接著道,“你大伯母只怕你不來,說日常怠慢了,怕你心里生疏,我再三說了,姑娘再不是那樣的人。”
聽她說到這里,秋葉紅忙含笑說道不敢,又道合家這么多人這么多事,就有一時顧不過來也是正常的,何況大太太又沒外帶他們,要說這話,可是擔待不起。
張媽媽聽了笑意更盛,拍著秋葉紅的手道:“我的好姑娘,天下的人兒都如你這般想,可就太平了。”
說的秋葉紅更是笑,那張媽媽便正了臉色,真切說道:“慧姑娘,論起來,你跟大姑娘她們是正經(jīng)的親姊妹,再沒你不去的道理?!?p> 秋葉紅便笑了,點頭道:“承蒙大伯母厚愛,我自然要去的?!?p> “這才是了!”張媽媽又一次滿臉笑容,忙忙的道,“記著,你大伯母親口囑咐了,姑娘人去了就好,千萬別拿東西,你如是為那個費心,倒是我們的罪過?!?p> 這樣考慮的確很周到,也很實在,秋葉紅點點頭,再一次道謝,親自送張媽媽出去。
“爹,你說大伯母她怎么突然記起我們了?”秋葉紅轉(zhuǎn)身掩了門,壓低聲音問道,“說起來是從見了我一面起開始,莫非,見我貌美如花,氣質(zhì)不凡,被我迷上了?”
說這話,便自己摸著下頜嘿嘿笑起來,富文成又好氣又好笑,道:“慧娘,說的什么話!早說不該讓你去什么藥鋪,跟著一群男人們,瞧瞧學了什么話回來!”
秋葉紅笑著吐吐舌頭,知道犯了現(xiàn)代養(yǎng)成的壞脾性了。
“她請了咱們自然要去,喜歡呢就多呆一會,不喜歡意思一下便是了,正是那句話,別拘了自己。”富文成說道。
秋葉紅點點頭,正是如此,那句話怎么說來著,任它東西南北風,我自巋然不動。
“只是,這壽禮就真的不備了?”秋葉紅問道,一面有些苦惱的皺眉頭。想著這時候趕一副帕子也是來不及,她也沒那本事。
富文成道:“反正都知道咱們家里窮,總有些小人是要暗地里笑,你也不用管他們,也不用費心,多少意思一下便是了。”
這意思一下,讓秋葉紅意思了一晚上,也沒個頭緒,翻箱倒柜的搜羅看以前的富慧娘有沒有私藏的好東西,翻到箱子底,發(fā)現(xiàn)有一錦盒,方方正正的用布包著。
“這是個什么好物件?”秋葉紅低聲道,一面拿了出來,打開一開,只見金燦燦的晃人眼,竟是十幾件金玉首飾,嚇得她不由大聲喊了聲爹。
“你翻它出來作甚么?”富文成惶急的進來,以為出了什么大事,見秋葉紅目瞪口呆的看著那盒子首飾,便松了口氣,旋即一層憂傷鋪滿面容。
“咱們家竟然有這么多值錢的……”秋葉紅楞楞道,雖然她不懂行,但也知道,但凡拿出其中一件當了,就夠他們父女過半年了,原來富文成也不是窮的叮當響,不過這些東西哪里來的?秋葉紅不由打個機靈,偷的?要不然怎么落到投親靠友的份上也不變賣一個?或者說,他先前也富過?
正胡亂想著時,聽富文成嘆了口氣,幽幽道:“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只是你娘的東西,就算我餓死了,也不許動?!闭f罷收拾好,竟自己夾著出去了。
秋葉紅愣在那里半日回過神,滿眼依舊是金晃晃的,富慧娘的娘,是個什么人?
這些日子來,她常常見富文成半夜對月傷懷,絮絮叨叨的說些什么想啊念啊之類的話,每次還都得哭一場,可見他們夫妻二人的感情深厚,莫非,這是一個活生生的私定終身后花園,窮小子拐跑富家小姐的戲碼?
“爹,我…恩,外婆家還有人嗎?”實在按捺不住好奇的秋葉紅,渾身發(fā)熱的跑到富文成屋門口問道。
屋門緊閉,屋內(nèi)只燃著一點燈火,映到窗戶上一個越發(fā)佝僂落寞的身影。
“沒了,快去睡吧,”富文成悶悶說道。
看來他很不想談這個話題,秋葉紅只得哦了聲,壓下好奇回屋睡去了,結(jié)果一晚上都是金釵銀簪以及伊呀呀的秦腔昆曲公子小姐在眼前晃,第二天起來生生熬出兩個黑眼圈。
為了面子,秋葉紅狠心煮了兩個雞蛋,正在眼上滾著,昨日來過的那個張媽媽就在外叫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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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的時間太長,腰疼,寫書真是件體力活加腦力活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