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的女巫

　　從卡洛斯的神態(tài)中察覺到不對，白面具提前飛身急退，也還是沒能完全避開這快若電閃的一劍。

　　“如果是直劍……你已經(jīng)死了?！笨逅故殖肢C犬長牙，冷著臉說道，“不過也好，那般簡單的死去，未免太便宜你這家伙了?！?p>　　下一秒，他不再多言，持劍突進。

　　白色面具的男人也不知從哪抽出了一根花束般的武器，與卡洛斯對攻起來。

　　這家伙的實力很強。

　　在仿佛第三人稱般的視角中，李凜發(fā)現(xiàn)自己的判斷沒有出錯。

　　這個面具男擁有不用觸碰圣印記就可以釋放某種鮮血系禱告的能力，并且禱告的釋放速度很快，足以在近身戰(zhàn)斗中靈活的應用。

　　與此同時，他那束玫瑰般的鮮花武器強度極高，甚至能用來格擋劍刃。

　　面具男的戰(zhàn)斗技巧也是相當嫻熟，攻勢直指要害，十分致命。

　　參考他身上的血腥氣味，應該是個飽經(jīng)戰(zhàn)斗的狠辣角色。

　　但卡洛斯比他更強。

　　處于這個視角，李凜才通過卡洛斯的身體察覺到一件事。

　　——武器是有靈魂的。

　　以前的他竟從未察覺到過。

　　也許是因為天賦，也許是因為他從來都只是把武器作為殺戮的工具吧。

　　現(xiàn)在，他能感覺到，手中的獵犬長牙是個調皮貪婪，又精力旺盛的孩子，總是不停的渴求著鮮血。

　　在此前，他好像也曾隱約體會到過類似的感覺，但遠遠不及此刻的清晰。

　　而且，李凜甚至察覺到，這柄巨型曲劍正在討好著它現(xiàn)在的使用者。

　　是的，并非使用工具，卡洛斯此刻更像是在與一名親密的伙伴合作，而這名伙伴深深的信賴乃至依戀著他。

　　……這也太離譜了吧。

　　回憶起卡洛斯記憶中的種種往事，常年單身的李凜此刻居然忍不住有一絲嫉妒。

　　這家伙……未免也有些太受歡迎了吧。

　　“哈哈哈哈。”匆忙使用著禱告，拼著受了一劍，揮舞玫瑰花束擊退卡洛斯的白面具男人突然病態(tài)的笑了起來。

　　“正是這樣，正是這樣……正是這般美麗的姿態(tài)。”

　　他被曲刃斬得滿身血流不止，依舊陶醉般的說道。

　　“你最近的戰(zhàn)斗，都太過粗魯了，根本配不上你的這副面孔和這等醉人的劍術。”

　　他突然語調一轉，懇求般的說道。

　　“加入我們吧，你肯定能受到重用，沐浴在大人的愛之下?！?p>　　一邊說著，他一邊從鮮血淋漓的衣服里掏出了一枚鮮紅色的勛章。

　　“這是新王朝‘蒙格溫’的勛章，代表著有資格覲見蒙格大人的特殊獎章。”

　　“親愛的，蒙格大人也已經(jīng)注意到了你……只要加入我們，不止能擺脫雙指的操控，你還能很快覲見到大人，成為新王朝的大人物……”

　　他的話還未說完，卡洛斯便沉默著挺劍攻來。

　　這一刻，作為同一身體的另一靈魂，李凜‘聽’見了卡洛斯的未言之語。

　　——他根本不在乎什么雙指，更不在乎什么鮮血君王，甚至不在乎能不能成為艾爾登之王。

　　被逐出故鄉(xiāng)的他，除了手中之劍，唯一在乎的也只有……

　　卡洛斯此刻的這種痛苦，似乎絲毫不弱于他當初的龍炎焚身之痛。

　　感受著體內另一個靈魂此刻的悲痛，李凜想道。

　　早先，他以為自己和卡洛斯記憶交匯之后，便已經(jīng)靈魂相融。

　　現(xiàn)在看來，當初只是因為卡洛斯缺乏活下去的意志，所以和他形成了以他為主，卡洛斯為副的一體雙魂的狀態(tài)。

　　只是卡洛斯的靈魂在此之前從未出現(xiàn)，也沒準備再出現(xiàn)過。

　　如果沒有今天的意外，卡洛斯的靈魂意志恐怕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的消磨殆盡。

　　在這場戰(zhàn)斗中，隨著他劍勢的愈發(fā)凄厲，李凜能感覺到，屬于卡洛斯的人格正在燃燒。

　　而此時，與白面具的戰(zhàn)斗也來到了尾聲。

　　這個面具男很強，但從一開始，這就是場沒有絲毫懸念的戰(zhàn)斗。

　　卡洛斯的確是用劍的……恐怕已經(jīng)不能僅僅用天才來形容了。

　　在這個視角，李凜才真正理解到，這是一份怎樣恐怖的才能。

　　這份使用劍的才能，甚至已經(jīng)踏入了某種如怪似魔的境地。

　　怪不得卡洛斯會被實力深不可測的盲人劍士主動傳授劍術，怪不得總會有人說他才能出眾，怪不得‘李凜’能在那時斬出無形的延伸劍氣。

　　如果被限制在純粹的劍斗舞臺，李凜確信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會是卡洛斯的對手。

　　曲刃重重的斬下白面具的左臂，鮮血激射的同時，大量的失血也讓他失去了力氣，肢體軟弱的跪倒在地。

　　卡洛斯沉默的收起了曲劍。

　　喂喂，給我揮劍血振一下啊。

　　看著巨型曲刃沒有血振便歸劍入鞘，李凜頓時說不出的難受，甚至想控制身體把劍拔出來血振一下再放回去。

　　考慮到卡洛斯此刻的心情，李凜還是強壓住了這種渴望，靜靜的等待著。

　　“我為什么……”

　　白面具梵雷跪倒在地，喃喃的說道。

　　“會死在這種地方……”

　　他的瞳孔漸漸渙散，似乎看到了什么。

　　“蒙格大人……蒙格大人……”

　　他乞求般的喃喃道：“請您賜予我，那股力量……”

　　“我已經(jīng)……竭盡全力了……”

　　“蒙格大人……求求您……”

　　他的語氣越來越輕。

　　突然，他回光返照般的掙扎起來。

　　“蒙格大人，您為什么保持沉默？”

　　“呃呵呵呵呵……”

　　“愿蒙格王朝……沐浴在愛之下！”

　　他猛地仰起了頭，呃呃的長出一口大氣，倒下了。

　　你的神沒有眷顧你。

　　卡洛斯低垂眼簾。

　　我……她的神，也沒有眷顧她。

　　“喂?！?p>　　默默的站在原地，卡洛斯突然開口說道。

　　“幫我個忙。”

　　“我快要消失了，消失前，我會盡我的所能，把用劍的經(jīng)驗分享給你?！?p>　　“作為這份禮物和使用我身體的補償?！?p>　　“請你當上艾爾登之王，順便把這些高高在上的所謂的神……拉下神座?！?p>　　幾秒后，卡洛斯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那樣就好……”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令人心折的溫柔。

　　“我來陪你了……”他的聲音越來越輕，直到不可聽聞。

　　下一秒，他的眼神黯淡下來。

　　李凜拔出獵犬長牙，揮劍血振。

　　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