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喜財源廣進、二喜福壽安康、三喜加官進爵、四喜萬事如意,這一切王四喜想都沒敢想過。
在他心里根本想不到這些,可能這些是有錢人家的四喜,而他的四喜則是。
一喜風調雨順、二喜糧食滿倉、三喜家人平安、四喜有吃有穿。
至于財、壽、官、事對于他來說都不敢多想,農村生活的人,面朝黃土背朝天,哪再敢去想那些事情?
王四喜坐在自家門前大石頭蓋上,拿著一卷餅裹著大蔥一口一口的吃著,時不時在嘴巴里發(fā)出叭叭的香味。
當有人從他面前路過,指著他說三道四時候。
他總能漏出有些微黃的大牙笑起來,可能吃餅吃的這么香就是他值得炫耀的事情。
“四喜啊,吃飯不吧唧嘴,不吧唧嘴,不然把福氣都吧唧沒了。”
聽著別人的說道,四喜沒事偷偷回了一嘴。
“管天管地管他人拉屎放屁,我吃飯吧唧嘴怎么了。”
似乎是被聽到了,扎著粗長頭發(fā)辮子漏在綠頭巾外的婦女惡心道。
“咦___,王四喜啊王四喜,吃飯不僅吧唧嘴,還聊拉屎放屁,你真下的去嘴?!?p> “姨啊___,我吃你家大餅了?”
王四喜見人走遠,不以為意的把最后一塊餅塞進嘴中,鼓囊鼓囊的咀嚼著,仿佛這才是吃餅的奧義。
人到中年的他滿手粗糙盡是溝壑般的裂痕,厚重的指甲里滿是黑黑的泥巴,恐怕怎么洗都洗不掉。這正是干了一輩子農活的手,碩果累累的手。王四喜看了看自己的手,恐怕自己父親都沒有這樣的一雙手。
使勁在臉上搓了搓,感受那種臉上拉拔的真實感,又在硬胡茬上略微用力搓了幾下,好像在用手掌的繭子與胡茬的硬度一較高下。
站起身來蓬松的衣服抖擻下些許塵土,在衣物下看不出身軀的健碩,焦黃的膠鞋抬腳一提,抗上鋤頭準備去今天的勞作。
“四喜,今天家里有什么喜事?”
四喜憨厚的臉上帶著幾分笑意,看著大街旁扎堆坐著的些中年婦女,其中那個扎著粗辮子綠頭巾的婦女也在這里。不過逗四喜的卻是另一個人。
“劉嬸,烙餅卷大蔥,放的雞蛋醬,你家偷得?!?p> 這時怒意在劉嬸的話語中傳來,沒有當初那幾分調笑意味。
“又偷我家雞蛋了?”
綠頭巾的婦女蔫酸百怪的立馬說道。
“哪有什么醬,明明就是大餅卷大蔥,沒有雞蛋,我眼神好使著呢。”
四喜看著張姨這個表情還有造型,再加上她說的那些話,瞬間想起來什么。
記得當初村內張姨跟別人說自己眼神特別好使,遠處黃花山上放的羊都能看到有幾只,結果那天就趕巧村內李姥爺兒子去山上放羊,李姥爺遇到張姨就逗她。
“都說你眼神好使,你給我看看我家李本山在沒在黃花山上放羊?放了幾只?!?p> 只見張姨一頓瞪大眼睛使勁往黃花山上看,看了半天眼睛都快瞪出來了,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場面一時有些尷尬,張姨滿嘴就跑起來火車。
“在呢,在呢,就山根底下放呢,你看,看的真真的,就我這眼神沒去開飛機可惜了?!?p> 李姥爺笑了笑,又問。
“那有幾只羊???”
“十五只?!?p> 李姥爺聽著張姨張嘴就來,立馬驚呼起來。
“哎呀,怎么十五只,我家明明十八只羊,不好不好,肯定是本山那崽子不好好放羊,又睡覺了,我趕緊去尋他。”
李姥爺走了,不知道是不是給張姨的臺階下,但自從那次之后張姨再也沒說過自己眼神好使著呢。
王四喜不做聲,默默點了點頭,所謂揭人不揭短,做事留一線日后好相見,他可不想讓張姨每天看著他虎視眈眈。
“張子,你在這坐著吧。不行我回家數(shù)雞蛋去,要真少了我就找他王四喜去,那些雞蛋可是留著給我家橫財討老婆用的。”
“哎你這人怎么連我都信不過?”
劉嬸根本沒理會張姨,心中暗道,誰不知道你是張眼瞎,信你羊都得丟了。
四喜扛著鋤頭看著眼前的道,想著小時候經常在這里玩耍,感受著那個時候的無憂無慮的心情,嘴巴上慢慢哼起來小調。
“那時候可是真好啊,現(xiàn)在才知道肩膀上的擔子到底有多重?!?p> 還在感受幸福童年的王四喜竟然一抹憂愁上心頭。老繭的大手立馬在臉上一抹而過,四喜的臉硬生生被扯了回來,變得歡笑連連,他記得父親對他說過,要笑不要哭,要讓別人看到你過得多么幸福,而不是多難。
“干,活著干死了算,總有一天有自己不忙的時候?!?p> 蹦蹦蹦,一輛三蹦子,從路的前面開了過來,四喜看著露天駕駛位上的人,臉上使勁撤出笑容喊道。
“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劉橫財今天碰到橫財了么?”
這個語氣那是與劉嬸對他說的話一模一樣。
穿著小碎花白襯衫的人,短發(fā)小中分,有些尖瘦的臉上顯示著,此人吃飯?zhí)羰场2桓跛南彩堑膰痔O果臉。
優(yōu)哉游哉的踩著三蹦子的油門,嘴巴一翹似乎是王四喜沖他吼得時候才翹的,突然一大腳油門蹦蹦的炫耀著自己的三蹦子,滿是灰塵的在四喜身邊停下。
王四喜看著炮土狼煙的路面,聽著橫財那恨不得把手剎拉掉的嘎嘎聲音,生怕別人忽略了這個村中唯一的鐵騎三蹦子。
“王四喜,你就嘴犟,貧?不好好耪地去,跟我逗什么悶子?”
“嗯,看你這表情就知道今天沒有橫財,是不是?”
“切有沒有是怎么的,記得以后離草兒遠點,你跟草兒不般配。你都說了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橫財夜草多配?!?p> 劉橫財拍了拍自己三蹦子。
“看了么,只要草兒愿意這鐵騎就是聘禮,我老爹可說了,只要我取夜草回家,啥本錢都舍得給我出?!?p> 四喜猶如看著癩蛤蟆一樣的眼神看著劉橫財,心中暗道,你爹跟你到都想得開,馬家好在是村內唯一大戶,你爹跟你是怎么敢想的。
四喜扛著鋤頭奔著二道河地去,當做沒有碰到劉橫財一樣,腳步別提有多快。
“哎,王四喜,你聽到了么?不要打夜草的主意,那是我家的保財神仙?!?p> 蹦蹦蹦,直到聽不到三蹦子的聲音,四喜有些無奈的回了回頭,看了一眼橫財離去的方向,他倒是想離夜草遠一點,可夜草就是對他王四喜糾纏不放。
要怪也就怪自己,沒啥事去什么馬家當什么馬夫?結果馬沒養(yǎng)出個所以然來,倒被馬家夜草盯上了。
擱著馬本昌那句話人是無橫財不富,馬也是沒有夜草不肥,可馬再怎么肥也是吃草的,而馬夫是管夜草的,沒有好馬夫怎么來好馬?結果不知道哪里抽來的風,夜草就奔著他王四喜就來了。
王四喜想著夜草那有些微胖的體型,心里就一哆嗦。打死他都不信劉橫財是真的喜歡馬夜草,不是馬家的家業(yè)。
當王四喜在地頭扶著鋤頭想著劉橫財也夜草他們之間的事情時候,就聽到身邊傳來了對他的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