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發(fā)現(xiàn)會談是積極有益的 （4500字）

　　眼鏡，筆，紙張。

　　皮煙羅話語中的三件物品，有兩件引起了夏崇明等人的警覺。

　　首先是筆，筆這東西，其實算是鋒利物，雖然一般來說殺傷力沒有那么強，但是夏崇明知道，在經(jīng)過近身格斗訓練的人手中，就算是筆，只要硬度達到一個基本條件，也可以有很殺傷力。普通一點的，比如說眼睛，專業(yè)一點的，人類的第三根肋骨下面兩毫米左右的位置……

　　其次是紙，筆和紙結(jié)合在一起，是一種危險的組合，有靈力或者說能驅(qū)動靈力的人可以利用文字組成【銘文】以及【靈畫】，這些文字和圖形有的時候破壞力也是驚人的。夏崇明手下就有個銘文高手，能夠把存儲和發(fā)動靈力的陣圖分散寫入一片看起來平平無奇的信件之中---這樣的信件看著沒事，打開的時候沒事，一般人閱讀也沒事。

　　但是信件一旦感應到目標的聲音，或者指紋，就會觸發(fā)其中的銘文陣圖，引發(fā)爆炸。

　　而眼鏡，夏崇明倒是沒有太放在心上，畢竟，之前，已經(jīng)詳細的檢查過了皮煙羅所有的隨身物品，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危險品。而且考慮到皮煙羅之前詭異的藏匿手段，夏崇明知道剛才他的部下又把皮煙羅所有的隨身物品都掃描了一下。

　　在皮煙羅說出要眼鏡，筆和紙這句話的時候，夏崇明二道內(nèi)的麥克風內(nèi)就傳來了下屬的報告：

　　“我們有記錄，鏡片就是他在門口的店鋪配的，鏡架的話，雖然是勁松公司生產(chǎn)的一款高端眼鏡架，我們剛剛做過透視掃描，沒有藏匿任何東西?！?p>　　聽到下屬的報告，夏崇明對皮煙羅搖了搖頭：

　　“皮先生，抱歉，筆和紙不能給你，如果皮先生打算合作的話，口述即可，我們有人記錄…….”

　　“那你們能不能至少讓我把眼鏡戴上，不然的話，我頭暈。”

　　“他確實有近視的問題，以及一定程度的散光?！毕某缑鞫淅飩鱽硐聦俚膱蟾妗?p>　　“皮先生的視力，看來是出了點問題，怎么，看資料看的太多了么這是?！毕某缑饕贿呎f著，一邊示意下屬將眼鏡拿給皮煙羅。

　　沈未玄拿著眼鏡，死死地盯著皮煙羅，發(fā)現(xiàn)對方?jīng)]有任何異動的企圖的時候，才將眼鏡松開，放到皮煙羅的手上----不知怎么的，雖然皮煙羅看起來一切正常，表現(xiàn)虛弱，但是沈未玄就是覺得大腦內(nèi)部一種屬于白虎的直覺在瘋狂的報警。

　　他猶豫了一下，不過這時候皮煙羅已經(jīng)慢慢的將眼鏡接了過去。對方這種看上去并沒打算做什么動作的平和的行為，讓沈未玄稍微放松了一下警惕，又退了回去。

　　不過就在沈未玄和皮煙羅拉開距離以后，皮煙羅的動作突然變了，本來舉起來準備戴上的眼鏡的鏡角一下子被皮煙羅塞到了嘴里！

　　在場的所有人的心一下子就都提了起來！

　　“皮先生你這是…………..”

　　夏崇明開口，話還沒說完，便被皮煙羅打斷了：

　　“鏡角里面的是你們無法快速治療，也沒有解藥的毒劑，我聽說，在這里，當我死亡，我的靈魂跨越屏障的瞬間，是你們或者說世界上任何人與神明都控制不了的，在那一瞬間，我的存在會被神秘空間所有的神明剛知道，對不對？”

　　聽到皮煙羅快速說出的這句話，沈未玄，夏崇明，所有要行動的人，仿佛一下子都被按下了時間暫停鍵，因為皮煙羅真的說對了：

　　在物質(zhì)世界，他們能夠?qū)⑵熈_作為一個秘密控制或者保護起來；在神秘空間，共和國的神明們以及其他盟友神明可以聯(lián)手，但是有那么一個瞬間，是人和神明控制不了的，那就是一個靈魂在死亡的時候跨越物質(zhì)宇宙的屏障的瞬間。

　　那個瞬間，任何物質(zhì)宇宙的技術(shù)以及神秘空間中神明的法術(shù)都無法屏蔽，每一個跨越屏障的靈魂都會在神秘空間激蕩起漣漪，所有神秘空間的居民都能感覺到---正是因為這樣，各個神系才會建立起完善的靈魂接引體系，就是為了在邪神與惡獸捕捉到死者的靈魂前，將其保護起來，引導向正常的轉(zhuǎn)生流程。

　　不過對于皮煙羅來說，問題不在于神秘空間的諸神能不能保護的好他，而在于壓根就不能讓他死，因為一旦他死去，靈魂跨越屏障被感知到的話，至少精靈的【萬神殿】，巨魔的【獸神演武場】，以及歐克蠻人的神明【毛神】中的神明，都會撲過來發(fā)動戰(zhàn)爭的。

　　畢竟，在三十年前，皮煙羅的靈魂突然出現(xiàn)在神秘空間之中的時候，戰(zhàn)爭就差點發(fā)生---另一個世界的消息，更多信仰的消息，讓諸神和信徒們，都差點陷入瘋狂。要不是皮煙羅這一輩子的親娘反應快，直接將皮煙羅融合后的靈魂扔進了物質(zhì)宇宙，估計，又是一場世界級別的神戰(zhàn)。

　　從那以后，第三共和國便制定了絕密的【女媧計劃】，在皮煙羅身邊部下重重迷陣，保護監(jiān)視的同時，全力讓其他的幾個大國無法發(fā)現(xiàn)皮煙羅的具體身份。

　　整個女媧計劃復雜無比，但是其中一個核心的點就是---皮煙羅不能死，絕對不能讓他的靈魂跨越屏障，那種情況一旦發(fā)生，局勢就會徹底失控。

　　所以，所有人都暫時不敢有什么動作了---雖然那個負責檢查皮煙羅隨身物品的辦事人員差點直接暈過去，并且拼命保證鏡角內(nèi)的那點液體是眼鏡出廠的時候，鏡角內(nèi)灌注的能讓人平和集中的凝神香，但是沒人敢冒這個險。

　　“凝神香的味道很明顯，很有特征不是么，”皮煙羅將鏡角放在牙齒邊緣，緩緩的說，“勁松公司生產(chǎn)的這款眼鏡的賣點就是鏡角里內(nèi)裝了能夠慢慢滲出揮發(fā)的巨魔產(chǎn)出的凝神香，但是其實用針管將里面的液態(tài)香料抽出灌上毒劑然后再用膠合劑遮掩針孔，真的不是什么難事，那種毒劑的味道本來就異常的淡，而且看起來也和液態(tài)凝神香差不多，疏忽了吧？”

　　透過線路聽到這，負責檢查皮煙羅隨身物品的辦事人員已經(jīng)徹底被打懵了，他確實把眼鏡舉起來對著光檢查了，也透視掃描了，可是卻忽略了針孔有可能被重新封閉填充的可能性，畢竟，那眼鏡上，透出了那么明顯的凝神香的味道！

　　“這家伙，原來是這樣?。?！”監(jiān)控室內(nèi)，忽然傳出讓幾個人都差點嚇了一跳的聲音，眾人一看，是歐陽凰。

　　“難怪他一直都在辦公室里點著凝神香（第一章第一句話），那股味道在他全身到處都是，眼鏡上也都是，難怪你喪失了警惕，”歐陽凰回想起皮煙羅在辦公室內(nèi)每天都固定點燃凝神香的行為，只覺得頭皮有些發(fā)麻，“那家伙每天點香難道就是為了掩蓋身上毒劑的味道………你們檢查那家伙的牙齒了么？！”

　　“這個肯定檢查了！！！”

　　“皮先生，真的很優(yōu)秀，”夏崇明畢竟是經(jīng)過大風大浪，在副監(jiān)控室內(nèi)已經(jīng)有些慌亂的時候，依然表現(xiàn)的非常平靜，面對將毒劑咬在嘴里的皮煙羅，他不緊不慢的坐了下來，又給自己點了支煙，“看的出來，你是真的不懼怕死亡?！?p>　　“對于咱們這一行的人來說，那不是工作的一部分么？”

　　“說的非常好，”夏崇明點了點頭，“重點是，一部分，因為你的死亡不會是終點，你的靈魂會被很多心懷不軌的神明神獸爭奪，它們每一個，都想要你故鄉(xiāng)的消息，都想通過你找到去另一個世界的辦法，都想去那里征服，掠奪，獲得更多的信仰，變得更強大?！?p>　　“你說的沒錯，而我，不相信你們不是其中一個，我又不知道，你們是不是也在秘密的進行研究，想把我的故鄉(xiāng)據(jù)為己有，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寧可讓你們狗咬狗的打起來，打得兩敗俱傷，最好，自我毀滅，”皮煙羅冷冰冰的看著夏崇明，“你說過，你會為了家園故國做任何事，我也一樣?！?p>　　“我相信你，”夏崇明緊緊的盯著皮煙羅那無波堅定的眼睛，緩緩的點了點頭，“你和我在這個問題上，是一類人，我們?yōu)榱藝液腿嗣袷裁炊伎梢陨釛?，但是我想問的是，你在這已經(jīng)生活了30年，難道，這里，沒有給你一點家的感覺么？”

　　“沒有?！逼熈_雙手穩(wěn)如磐石。

　　“你能騙過測謊儀，但是在這件事上，你可騙不過我，”夏崇明毫不退縮的頂著皮煙羅的目光說道，“若真是對這里一點感情都沒有，你就不會主動介入那個雪怪大姐死亡的事件?！?p>　　“那是因為之前我已經(jīng)暴露出了超凡，既然推斷出了要和你們正面交鋒，我就要爭取主動?！?p>　　“那么那個老地精呢，”夏崇明忽然笑了，“你的父親，這一代的貔雖然關(guān)注著你，但是你知道么，神獸的力量哪有那么容易就借給你使用的？”

　　“你什么意思？”

　　“那個老地精，西索-薩拉，贏得了1700萬福利彩票，因為你引導了貔貅的力量，但是，你可知，為何你可以引導貔貅的因果力，為他帶去了那一筆大財，你真的以為當代貔貅之力的執(zhí)掌者是你半個爹，這份偉大的力量，就是你能隨便調(diào)動的了？！你以為共和國的先代守護者們，是這么隨便的？！”說到最后，夏崇明拔高了聲調(diào)。

　　“我與超凡，從無關(guān)聯(lián)?！逼熈_的手依然很穩(wěn)，那是無數(shù)次舉槍和生死關(guān)頭練出來的定力，但是他的心，確實劇烈的跳動了一下。

　　“神明與神獸，終究是因為生靈的祈愿而誕生的力量，這份力量強化我們，但是卻始終是來自于我們的，神明們的力量，越是不合理，就代表祈禱那份力量降臨的心必須更加堅定熱誠，”夏崇明緩緩的說著，崇明神鳥的力量緩緩再度降臨，房間內(nèi)的空氣再度灼熱起來，“如果我不是極度眷戀我的家國，不是真的想為了我的家驅(qū)逐一切危險，崇明神鳥便不會回應我，你以為，為什么貔貅的力量在那一瞬間通過你，眷顧了那名地精？”

　　【小皮啊，叔這沒啥好東西，這毯子和這份吃食你拿著，明天，我去幫你談談條件，看看房租能不能便宜一點，你是為國家服務的公務人員咧，怎么也不能讓你吃這個苦，那句話說的好不是，叫啥來著，撿柴火點火的，不能讓他凍死……】

　　當初，想節(jié)省房租，在老地精的網(wǎng)吧內(nèi)暫住的時候，老地精將毛毯和外賣送到他手上的時候說的話，在皮煙羅的腦中再度轟然作響。

　　“你是真心的希望那個善良的老地精能善有善報，他平時的善舉和你靈魂中最真誠的祈禱必須同時存在，貔貅的祝福才會降臨，所以，能不能不要在你是否關(guān)心這里的人的問題上撒謊了?！?p>　　夏崇明的話語在皮煙羅的靈魂中激蕩，皮煙羅一瞬間覺得手可能會顫抖，但是下一刻，鮮紅的旗幟，冰冷的墓碑和堅定的保密誓言再度在他的意識中閃過，他一個機靈，手又穩(wěn)了下來，輕輕的嘆了口氣，皮煙羅緩緩的說：

　　“我們，都得做出各自的選擇。”

　　“是啊，我們都得做出選擇?！毕某缑鳑_著皮煙羅身邊的空氣，輕輕點了點頭。

　　下一刻，電光石火之間，被塞入嘴巴里的鏡腳被肉眼不可見的蠻力一下子掰了出來。

　　在那裝有毒藥鏡腳的眼鏡被甩飛的瞬間，夏崇明抬手一甩，一道凌厲的紅光飛出，直接將眼鏡燒成了灰燼。

　　而就在此時，皮煙羅也被看不見的手牢牢制住，同時，他耳邊傳來一個溫潤平和的聲音：

　　“作為同行，我真的很佩服你，但是我也有我的職責，所以別讓我難做?！?p>　　看到皮煙羅被制住，聽到那個聲音，夏崇明長出了口氣。

　　出手控制住皮煙羅的，是他手下的精銳，代號【行者】。這位精銳的特工原本是共和國一處超凡實驗基地的警衛(wèi)戰(zhàn)士，在一次重大實驗事故中，為了搶救出寶貴的科研人員毅然斷后，吸入了巨量的實驗品---一種經(jīng)過調(diào)整的神秘之塵。

　　在這次事故過后，他變得如同神秘之塵一樣難以捉摸，游走于物質(zhì)世界和神秘空間之間，幾乎所有的常規(guī)探測手段都對他無效，他本身變得變幻莫測，身體可以隱形，可以幻化成任意需要的形狀，并且可以將很多生物在神秘空間的投影和記憶固化到自己身上，讓自己變成【對方】。

　　依靠這些能力，【行者】成為了軍事情報機關(guān)手中的一張王牌，在皮煙羅的事件開始之后，便一直跟隨夏崇明，在剛才的對峙中，在終于確信了皮煙羅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他以后，這名精銳的特工果斷制服了他。

　　“皮先生，我們真的對你的世界沒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并且我們相信，保護你和你的秘密，是對這個世界最好的選擇，咱們是同行，我理解信任在這一行里是很難得的，但是，請給我們一次機會，讓咱們好好的交流一下，”夏崇明看著被控制住的皮煙羅，真誠的說，“請給我們這個機會，相信我，您不想給故鄉(xiāng)帶去戰(zhàn)火，我也不想，行者，放開皮先生?！?p>　　禁錮住皮煙羅的力量，緩緩的松開。

　　皮煙羅，站在那，面無表情，夏崇明，沈未玄，所有直接間接的看著他的人，都在靜候他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