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安撫

　　姜啟遂下意識扶住快跌倒的她，他臉色有詫異震驚，問她：“你怎么，誰讓你不舒服了？”

　　他問完就隱約猜到一點(diǎn)，以前對田家重男輕女的行為有所耳聞，還心生過鄙夷，現(xiàn)在看來，真是難以理解。

　　田柿柿回頭看，何妮已經(jīng)不在院子里了，她沒說其他，繞開他繼續(xù)往外走。

　　仿佛賭氣一樣，恨不得立馬離開這個家，再也不回來！

　　姜啟遂緊跟其后，眼角余光只能睨到她的臉色，終于在河邊一棵柳樹前停下。

　　田柿柿泣不成聲，似乎要把所有委屈哭出來，他遞出一方淺青色手帕，最底下印著“姜”字。

　　筆直的工裝褲映入眼簾，她愣了愣，抬頭看到是他，心里形容不出是何感覺。

　　“你不說什么事，我怎么幫你?！彼ぶ?，靠在樹下。

　　“我，爹娘把我屋子改了，之前沒有通知過一聲，昨晚回來也沒有告訴我，如果不是我發(fā)現(xiàn)，肯定還要瞞著我。”

　　她哽咽的肩膀一顫一抖，臉頰白里透紅，掛著淚痕，“我是女娃，不是能選擇的，既然不喜歡，何必生下我呢……”

　　姜啟遂聽她訴說，臉色越發(fā)凝重，她嗚咽的話語裹著眼淚，啪嗒啪嗒掉在石子上。

　　“弟弟要娶新媳婦兒，我就沒有住的地方，我沒有家了?！?p>　　她哭的很傷心，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難過，盡管不是原主，但是來到這世界一兩個月，早就對田家有了感情。

　　在此之前，想破腦袋也料不出會發(fā)生這樣的事，田柿柿還打算等弟弟結(jié)婚那天，自己拿積蓄好好操辦一番。

　　姜啟遂抿起唇，他是獨(dú)生子，不能完全體會她這種處境，恰如她也不知道，生活在姜家這個大家族所要經(jīng)歷的。

　　勸慰的話還未脫口，田柿柿瞧見他冰冷的，跟著石頭一樣沒區(qū)別。

　　難道他也覺得是自己的錯，還是說，他認(rèn)為爹娘做的對？

　　“你也是這樣想的？”她嗓音發(fā)顫，目光變得不可置信。

　　姜啟遂沉默半晌，試圖勸解她，“村里的習(xí)俗是這樣，不代表重男輕女是對的，我看書上說國外，男女一切平等，自由結(jié)婚?！?p>　　“這廢舊習(xí)俗真討厭，咱們什么時(shí)候也自由戀愛，自由結(jié)婚就好了，我想掙個房子，存點(diǎn)積蓄，就很有安全感?！?p>　　她撐著下巴幻想未來，眼里的灰暗散去，凝聚成光點(diǎn)，“你老是說書上國外，這些書是在哪里看的？能借我不？”

　　“可以。”姜啟遂點(diǎn)頭。

　　他望著田柿柿，有那么一瞬間，想給她一個擁抱安慰，人這一輩子圖的，除了安穩(wěn)就是平安健康。

　　或許等文化普及了，男女平等的概念也能徹底實(shí)施，社會改革創(chuàng)新，人人都能有富足的生活。

　　“那就這么說好了，你下回把書借給我看，我看完還給你，不會弄臟的?！?p>　　“好，回家拿給你。”他撿起地上一顆石子丟進(jìn)河里，濺起不大不小的水花。

　　田柿柿也撿起一顆，丟到河里。

　　她又扔了好幾顆，發(fā)泄著心底的委屈，直到臉上重新出現(xiàn)了笑容，他問。

　　“有沒有開心一點(diǎn)？”

　　“有。”

　　然后他也跟著笑了，笑起來如沐春風(fēng)的樣子，不，比春風(fēng)還耀眼。

　　田柿柿伸出一根手指，小心觸碰唇邊的梨渦，“你笑了真好看，平時(shí)太嚴(yán)肅，冷冰冰的好嚇人?！?p>　　“那你先給我看，好不好看?！苯獑⑺煸谒樕蠑D出一個笑容，兩人開始嬉笑打鬧。

　　河邊洗完衣服的大媽轉(zhuǎn)身看到，跟旁邊的鄰居議論道，“瞧瞧，田家那丫頭，本來賣給了方老二，現(xiàn)在又勾搭上姜家這小子?！?p>　　“姜啟遂不是另有心儀姑娘嗎？估計(jì)也是看她傻，好糊弄，當(dāng)成免費(fèi)保姆呢?！?p>　　“我要生了女娃，還不如一開始就丟了……”

　　不好的聲音傳到村口方老二耳里，有人拿此諷刺他。

　　“你那小媳婦兒跟人打情罵俏，還不過去管管，頭頂沒長幾根頭發(fā)，還綠成了一片！”

　　“田柿柿八成因?yàn)檫@個嫌棄你，得想想法子嘍，新老婆沒生兒子就跟人跑了?！?p>　　“用不著你管！”方老二態(tài)度不好的大喝，在草叢里隨便扯了根藤條子，腳步不停地往河邊跑。

　　他過去之后，姜啟遂跟田柿柿剛好分開，各自回家。

　　有了他的開導(dǎo)，心里好受很多，她一看到田壯何妮，這兩人露出了迥異的神色。

　　何妮一改先前惡劣的態(tài)度，對她親切的關(guān)懷，“柿子啊，你跟姜啟遂關(guān)系還好吧？你說這也老大不小，什么時(shí)候嫁人？”

　　田柿柿臉上的開心甚至來不及顯露，“說來說去是為了嫁人?！?p>　　田壯有板有眼的說，“你不嫁人，我們哪兒來的錢給你弟弟繼續(xù)裝修新房？”

　　“活了半輩子一把年紀(jì)，我們啊就想安度晚年，這錢你該出，不然就是不孝！”

　　爹娘輪番上陣，敲打的田柿柿無話可說，可要不是姜啟遂，自己正在哪個角落繼續(xù)傷心呢。

　　“其他地方我都能接受，唯獨(dú)這個不行?！彼匀皇蔷芙^，不然這跟賣女兒一樣，弄得臉上難堪無光。

　　田壯氣的用力摔門，指著她的鼻子罵：“廢物飯桶！”

　　“你要是不答應(yīng)，那你就別吃田家一口米，別喝田家一口水！我看你能硬氣到什么時(shí)候！”

　　田柿柿眼眶酸的掉眼淚，又要哭，但是她忍住了。

　　何妮也附和罵道：“這么大還不懂事，你就不知道為我們分擔(dān)壓力！”

　　“除了上回給你爸的三五塊錢，就沒有一回工資，你真是變了……”

　　田柿柿反駁，“我的錢，我有處置的權(quán)利。你們再說下去，我也不動搖。”

　　這把田壯氣的，真要拖鞋打人了，吹胡子瞪眼。

　　“真是養(yǎng)大一頭白眼狼兒，一路感恩的話都沒有，反而怪我們沒照顧周到?！?p>　　田柿柿快速離場，聽到村里人說姜啟遂找她，是要給什么東西。

　　“你要給我什么呀？”她四處打量問。

　　周圍沒個人影，自然也沒有回答她的，林家大嬸看她蹦蹦跳跳的，就忍不住多問了一嘴。

　　“他找我見面呢。”

　　林家大嬸猶豫，而后復(fù)雜了，“哪有大晚上約人見面的，你該不會是被騙了，要么就是有人頂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