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儀式

　　許是因為程錦的注意力轉(zhuǎn)移到了別的地方，倒真沒有再注意到懸崖，順利的拐了第二個彎。

　　還以為第二個彎過后，就真如陸檸說的可以走其他的路。她立馬要放開文洮的手，卻被文洮連忙牢牢抓住。

　　她偏頭不解道：“怎么了？”

　　文洮嘴角微動，無奈又殘忍道：“前面只有一條路。”

　　陸檸說的話壓根兒就是騙她的。

　　程錦不信邪，又往前走了幾步，徹底拐過彎去。果不其然，依舊是熟悉又看不到盡頭的路。

　　她深吸口氣，回頭幽怨道：“檸姑姑說的路呢？”

　　陸檸抬了抬下巴道：“前面拐兩個彎，不信你去看看?！?p>　　程錦知道陸檸這是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呢，又氣又無奈，只好繼續(xù)往前走。

　　又過了兩個彎，果然依舊沒有第二條路。她麻木的回頭，還沒開口，陸檸又是一句：“前面拐兩個彎，這回是真的。”

　　程錦面無表情的回頭，不理會陸檸，決定絕交兩分鐘。

　　然而，這回的確是真的，再拐了兩個彎后，他們才到達了目的地，真正的懸崖村村落。

　　村子位于平坦的山頂上，一邊是懸崖，另一邊是通往更深的深山的山坡。

　　江言說他們選擇這個地方居住，一是因為這里地勢高，易守難攻；二是因為祖祖輩輩都住這里，這兒就是他們的根，所以不會輕易搬離這里。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太窮了，沒錢搬到鎮(zhèn)上或是山下的村莊里。

　　搬家意味著要買房買地，這筆錢，他們可能一輩子都拿不出來。

　　整個村子有八十九戶人家，山頂?shù)耐恋剡|闊，除了原本分的地外，村民們開開墾了不少荒地出來。

　　但他們都默契的將高山小學(xué)圍在村子中間，以免山里出來什么猛獸將孩子叼走。

　　程錦腳步微頓，不可置信的看著跟她們講解的李明道：“山里有猛獸，要吃人？”

　　李明點頭認真回答道：“吃，前些年就發(fā)生過。那時我還沒來，大雪封山，山里的狼餓狠了，跑出來叼上一個村民就跑。”

　　陸染打了個抖，不由的往程錦身后挪了挪，小心翼翼道：“后來呢？”

　　“后來啊，村里人拿起家伙事沖出去將人給搶了回來，人是沒死，但也缺了條腿?！崩蠲髀曇粲七h，似是在講著山海經(jīng)里的故事，但卻又無比現(xiàn)實、殘忍。

　　“那他現(xiàn)在還好嗎，后來還有狼下山嗎？”程錦跟著追問道。

　　李明道：“后來啊，沒過兩個月他就死了。那時候還沒有剛剛上山那條一米寬的路，只能從懸崖上一點點挪下去。村里的土大夫勉強給他處理了傷口，等大雪化了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下山去就醫(yī)，就傷口感染死了?！?p>　　“狼當然也再次出現(xiàn)過，但村里人在山的那邊圍上了柵欄，還不定期安排人巡邏，倒也沒再發(fā)生過這種事兒。”

　　他沒說的是，就算大雪沒封山，那人可能也無法及時就醫(yī)。

　　他傷的重，要下山只能讓家里人背著，從懸崖上挪下去。他家里就兩個孩子一個女人，不可能讓他們?nèi)ッ斑@個險。

　　攀懸崖，稍不留神就會摔下懸崖，死無葬身之地。

　　所以，那個時候，一般村里人生病，不到萬不得已都不會下山看病。畢竟誰也不知道這一去是死是活，可能還沒下山就連帶背他的人一起跌下懸崖。

　　程錦眼角微潤，輕聲道：“那我們可不能亂跑。”

　　現(xiàn)實就是這么殘忍，如果她沒有來這兒的話，永遠不可能知道還有這樣的地方，這樣殘忍的事發(fā)生。

　　望著一座座綿延的大山，不知道其他地方還有多少同樣的事情正在上演，也不知道這大山深處究竟住著多少這樣的人。

　　“嗯，不能亂跑?！崩蠲髑浦麄兌及言捖犨M去了，這才故作輕松道，“不過現(xiàn)在好多了，村里通了電，一般不會有野獸來?！?p>　　野獸怕火也怕光，以前沒通電，只能靠火把和鋤頭、鐮刀擊退猛獸。

　　現(xiàn)在好了，家家戶戶都有燈，江言還捐贈了些太陽能路燈來。有這些在，一般不會有什么問題。

　　許是剛剛講的事兒將人嚇到了，剛看到學(xué)校，李明明就出聲提醒道：“到了，前面就是學(xué)校。你們這幾天就住學(xué)校的宿舍就行，條件艱苦，咬咬牙，堅持一下?！?p>　　程錦聽了他的話直接樂了，來這兒他們可做了不少心理準備，再艱苦都會堅持的。她甚至還帶了睡袋，以備不時之需。

　　“嚯～”順著李明的手看過去，學(xué)校外密密麻麻站著不少人啊，幾人不由驚出了聲。

　　怪不得路上沒看到什么人，原來都聚集在這兒了。

　　“他們手上端著什么？”程錦好奇道。

　　不是她眼神兒好，而是那一群人手中都端著什么，地上還放著桶。

　　端的水，還是什么？

　　李明神秘一笑，不懷好意的看了江言還有文洮、林蔚三人一眼道：“那是酒，他們在用特有的方式，對你們表達最深的感謝和歡迎。”

　　趁還沒到跟前，李明接著科普道：“‘漢人貴在茶，彝人貴在酒。村里窮，但每年老鄉(xiāng)們都會拿出自己種的玉米和蕎麥來做這些泡水酒。做的少，平日里他們都舍不得喝，專門留著暑假和寒假，來接待你們這些遠道而來的貴客。’”

　　說著他還揶揄道：“待會兒可不能浪費啊，得喝完，這是他們招待貴客的禮物。”

　　江言顯然已經(jīng)習慣了這個儀式，文洮和林蔚就慘了，兩人對視一眼，紛紛無奈一笑。他們是好學(xué)生，一般不喝酒的，這不是情況不一般嘛。

　　“聽，他們唱的是敬酒歌?！崩蠲鞣怕_步，示意他們仔細聽。

　　“蘇木地偉我，曲波各拉蘇，你我呷得蘇，木啦格特波，你木呷節(jié)勒，支幾波各達，紙雜我木多，色拉洛我蘇，蘇你蘇達多多，蘇你蘇達多多，嘿嘿哎嘿嘿哎……”

　　悠揚的彝族歌傳來，程錦雖然聽不懂卻很激動，不過，她很快就懂了。因為彝語的唱完，老鄉(xiāng)們又唱了遍漢語的歌詞。

　　“遠方的貴賓四方的朋友，我們不常聚難有相見時，彝家有傳統(tǒng)待客先用酒，彝鄉(xiāng)多美酒美酒敬賓朋，請喝一杯酒呀，請喝一杯酒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