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廳黃花梨桌子上的菜快速的消失著,顧玄塵嘖嘖嘖的稱奇,看來這兩個和尚確實餓了挺久的。
這年頭,和尚都經(jīng)常沒飯吃。平時見吃飯最快的就是顧安寧了,現(xiàn)在看來,顧安寧也要遜色他們?nèi)帧?p> 顧玄塵正想著顧安寧呢,顧安寧的聲音就從膳廳外面?zhèn)髁诉M來。
顧玄塵扭頭看去,顧安寧正拽著母親往進走:“娘親,快點,快點,要開飯了?!?p> 顧安寧走進了膳廳,先是看到了兩個和尚在那里大快朵頤,隨后看到桌子上只剩下了殘羹冷炙。
顧安寧愣了一會,隨后哇嗚一聲哭了出來。
顧鴻軒站了起來,把顧安寧一把抱了起來,遞到顧安寧母親懷里:“白晴,你先把安寧帶下去,有什么事情完了我跟你說?!?p> 白晴瞪了慧海大師一眼,抱著哭泣的顧安寧走了出去,顧鴻軒也跟了出去。
白晴紅著眼、咬著牙說道:“顧鴻軒,那個臭和尚怎么在咱們家?你要是讓他把兒子給帶走了,我就和你和離?!?p> 顧鴻軒安慰道:“白晴,你放心。不會的,玄塵也是我兒子啊?!?p> 膳廳里顧玄塵看著眼前發(fā)生的這一幕,暗自嘀咕道:“自己這個妹妹還真是視吃如命啊,也不知道母親什么時候能哄好?!?p> 老和尚看了看空蕩蕩的桌子,摸著肚子打了飽嗝說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顧玄塵嘴角抽搐道:“大師啊,你這吃都吃了,是在乞求佛祖的原諒嗎?”
“非也,非也,貧僧但求一心安罷了?!被酆4髱煋u頭晃腦道。
顧玄塵好奇的問道:“大師,為什么我感覺我父母好像和你有矛盾?。縿偛盼夷赣H看見你好像臉色都變了。可以詳細說一說嗎?”
這時,了空也好奇的看向了師父。
慧海大師神秘一笑道:“佛曰:不可說,不可說?!?p> 顧玄塵切了一聲道:“大師,你這就沒意思了?!?p> 慧海大師又慈眉善目起來,臉上浮現(xiàn)出來笑容:“顧小施主啊,倘若貧僧說你有慧根,與我佛有緣,讓你入我佛門修行,你可愿意???”
顧玄塵往椅子上靠了靠,語氣不屑道:“我要是當了和尚,我父母得打死我。而且看你們生活這么苦,還是我現(xiàn)在的生活快活,每天練練武,偷偷懶?!?p> 慧海右手放在胸前,呵呵笑道:“施主才是真正活的通透的人啊,現(xiàn)在世人大多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世人皆苦?。 ?p> 顧玄塵往前湊了湊問了空道:“了空啊,你為什么當了和尚啊,不會是被大師忽悠的吧?”
了空撓了撓光禿禿的腦袋:“我……我小時候被師父撿回山上,就一直是和尚了,師父沒有忽悠我,對我很好的?!?p> 顧玄塵嘖嘖笑道:“還真是可憐啊,還沒體驗過滾滾紅塵,就成了和尚,過這種清苦的日子?!?p> 慧海哈哈笑道:“顧小施主,此言非也,世人看和尚清苦,無非是只緣身在此山中罷了。這紅塵嘛,本就來時是苦,去時也是苦。我這弟子此番便是入這紅塵,再出紅塵時,方為超脫?!?p> 言罷,顧鴻軒走了進來,手里拿著一個拖盤,上面蓋著一塊紅布。
慧海大師站起身來問道:“顧施主,這是何意?”
顧鴻軒掀起紅布,露出里面的東西,是幾塊銀錠:“慧海大師這次光臨寒舍,鬧了一些不愉快。近期正逢犬子及冠,顧某知大師略通天機,請大師測算一個吉日,為犬子行及冠之禮。這些是顧某的小小敬意?!?p> 慧海大師看了看這黃白之物:“這金銀財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出家人在外講究一個緣字,貧僧與這些黃白之物無緣啊?!?p> “至于這吉日嘛,三日之后,諸事皆宜,冠禮就定在那天吧!”慧海大師略微沉思道。
顧鴻軒作揖道:“多謝大師指點,希望將來顧某不會再次和大師成為敵人?!?p> 慧海大師從自己的背兜里拿出一串佛珠遞給了顧玄塵說道:“此物,就算是我給顧小施主的及冠禮。拿著這串佛珠,去哪座寺廟都可以行一些方便?!?p> 顧玄塵拿著佛珠,為難的看了看顧鴻軒。
顧鴻軒笑道:“既然是慧海大師的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p> 慧海行了個佛禮說道:“善哉,善哉?!?p> 隨后整理了一下滿是補丁的袈裟和僧袍說道:“感謝顧施主的款待,緣分暫時就到這里了。徒兒,我們走。”
慧海帶著了空離去:“顧施主,貧僧最后再說一句。愛子此去一路,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倚。善哉,善哉?!?p> 顧鴻軒聽到這話,臉色越發(fā)的凝重起來。
……
三日之后,顧玄塵穿著一身華貴的禮服跪在顧家祖宅的祠堂外,今天是他及冠之日。
由德高望重的族老主持及冠禮儀,顧家其他支脈的人也都前來觀禮。
族老把顧玄塵垂下的頭發(fā)束起,并在頭頂上挽了一個發(fā)髻,用綢子包裹住。
族老開始扯著嗓子念悼文:“敬告先祖,今顧家有子玄塵及冠,愿秉承吾祖之遺風,從今日起……”
念完悼文,顧鴻軒穿著禮服親自給顧玄塵加冠。
第一冠是緇布冠,愿吾兒余生順順利利。
第二冠皮牟冠,愿吾兒此生平平安安。
第三冠雀牟冠,愿吾兒事事如意。
顧鴻軒并沒有求顧玄塵將來能有多么大的成就,期望能平安便好。
所以起字為:子期。
顧玄塵,字,子期。顧子期。
族老高呼一聲:“禮成?!?p> 白晴看著自己的兒子加冠后的樣子,欣慰的哭了起來。
顧鴻軒呵斥道:“婦道人家,今天這日子哭什么!”
白晴眼淚瞬間止住,冷著臉揪著顧鴻軒耳朵說道:“好你個顧鴻軒,在外面就敢兇我了?自從成了親以后,你就變了……我要和你和離?!?p> 顧鴻軒連連求饒道:“娘子,在外面給我個面子?!?p> 白晴哼了一聲,松開了顧鴻軒的耳朵。
顧安寧嬉笑著抱住了白晴的大腿:“娘,完了嗎?我都餓了?!?p> 白晴點點頭說道:“完了?!?p> 顧安寧歡呼雀躍道:“耶!可以吃席了?!?p> 白晴笑道:“你這孩子?!?p> ……
此時,城西的某個地方。
陸九明從屋子里的床底下拖出一只大箱子,箱子上面滿是灰塵,一把掀開箱子,塵土飛揚。
從里面拿出一把劍,抽劍出鞘,劍上已經(jīng)銹跡斑斑。
已經(jīng)太多年不握劍了,陸九明顫抖著手握住劍柄。一聲不吭的把水灑在磨刀石上,蹭蹭蹭的磨著劍,片刻后,灑水洗去繡跡。
昏暗的屋子里,重新明亮的劍身上折射出寒芒,陸九明眼底倒映著劍身。
“江湖,我陸九明又回來了,欠我的,終是要還回來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