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這個世界很殘酷
兩人剛回到村子里就察覺到坡底村的氛圍有些不對，神色凝重的老人和中年人三五成群討論著什么，對村子里關(guān)掉的早餐店指指點點。
隱約間好像聽到了不好的消息。
不好跟不太熟悉的村里人詢問什么，張道靈拉住趙惜月的小手，兩人快步回到趙家，這才從老趙頭的口中知道了坡底村發(fā)生的事情。
“開小吃攤的郭軍夫婦走了，下午走的，正做著飯就忽然摔倒了，一摔就沒醒過來，醫(yī)院就拉走了，聽醫(yī)生說，好像兩口子都是腦梗?！?p> 老趙頭哀嘆一聲。
“你說這好好的小兩口子說沒就沒了，怎么就走到了我們這幫子老頭老太太的前面，唉！”
張道靈低著頭，暗自攥緊拳頭，心中卻是又驚又怒。
哪里是什么狗屁腦梗，早餐店的老板夫婦分明就是死在了黑臉道士的手里！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在他殺死黑臉道士和飛頭蠻之后夫婦兩人還會死于非命，想來肯定是跟那什么護身符有關(guān)！那天夜晚他要是被道士往腦門上貼了護身符，怕也躲不過一個‘腦?！慕Y(jié)局！
這就是普通人，老實本分了一輩子，與黑臉道士無怨無仇，只是因為黑臉道士需要一個遞送護身符的媒介就死于非命，
最可恨的是，郭軍夫婦到死的那一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如果不是自己干掉了黑臉道士，這夫婦兩人哪里能得到申冤的機會？不過是不明不白地被家人送進火葬場罷了。
而就算是自己干掉了黑臉道士，自己也不能為郭軍夫婦伸張正義，無論是他還是黑臉道士，都見不得光。
這頓晚飯氣氛十分壓抑，不管是老趙頭還是張道靈都沒怎么說話，趙惜月更是乖巧地努力不發(fā)出任何聲音，好像發(fā)出聲音就會打擾到神色凝重的兩人一樣。
吃過晚飯的張道靈主動收拾了鍋碗瓢盆，心事重重的趙惜月去寫作業(yè)，張道靈則是借著晚練的名頭離開了老趙家。
因為郭軍家出了這檔子事，原本就不熱鬧的村子里更加冷清，有著鍛煉器材的村廣場上連個小孩子都看不到。
在空無一人的廣場凳子上坐下，張道靈拿出新手機撥出一串號碼，令他意外的是，這一次卻是撥通了電話。
“誰啊你？我不買片，也不買保險，別給我推銷了?！?p> “死鬼老爸？你終于回到陽間了？要不要考慮幫忙在地府造個５Ｇ信號基站？不然我總是聯(lián)系不上你?！?p> 手機另一頭先是安靜了一瞬，緊接著便傳來了男人不滿的聲音。
“你這小鬼老弟，怎么跟你老哥說話呢？不知道尊老愛幼嗎……
??？李小姐，你聽錯了，他是叫我死鬼老鍋，這是我弟弟在給我打電話，我這么年輕連老婆都沒有哪來的兒子啊，
這樣，你先在床上等我一會兒，我跟這個目無尊長的遠(yuǎn)方表弟說兩句?！?p> 張道靈滿頭黑線地聽著手機里傳來了嬌滴滴的聲音。
“表弟？好吧～快去快回哦～人家可是里里外外洗干凈了，別讓人家等太久～”
‘咚’的一聲手機里傳來關(guān)門聲。
“臭小子，你老爸在除魔衛(wèi)道匡扶正義，你吼辣么大聲干什么嘛？”
冷笑一聲，張道靈毫不客氣地說道。
“除哪里的魔慰哪里的道你自己清楚，我就想問一句，你給我的獸皮是什么東西？
也是你把那個會巫道的黑臉道士引到我這邊來的吧？老哥是吧？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就失去了你的遠(yuǎn)方表弟？”
這一次，電話的另一邊沉默了幾秒才傳來有些尷尬的聲音。
“哈，你也知道什么叫天機不可泄露，我倒是也想跟你多說點當(dāng)你的老爺爺，可我說的多了真的會爛舌頭爛嘴啊，而且我相信我的寶貝兒子能獨立解決問題，這不是你也成長了嗎？”
張道靈壓低聲音。
“我殺了人，見了鬼，險些死在那個黑臉道士的手中，昨天晚上我把一個活生生的人和一頭女鬼用雷符劈成了一地灰燼，你居然還是這么輕描淡寫？”
“雷符？臥槽你都學(xué)會用雷符了？
不錯不錯，很有天賦，不愧是我的種，就是別用心口血就行，不然減壽減的厲害，一道天雷就得減你十幾年的壽命，沒有足夠的陰魂傍身，用個三四次就變成白胡子老頭了，到時候我還得叫你爺爺，我豈不是虧大了？
切記，除非你走投無路，不然的話別用心口血催動雷符，至于說西方世界的那些高級魔鬼，遇上了打不過也能用，不過想來你在山溝溝里也應(yīng)該遇不上……”
“你說晚了，我頭發(fā)現(xiàn)在全白了。”
“你這臭小子用了？不會是用了吧？”
“……用了，把家劈沒了，火燒了半個院子，都沒法住人了?！?p> 干咽了一口唾沫，手機里的聲音繼續(xù)道。
“臭小子，再用兩次你就跟我同輩了，真成我弟弟了?！?p> 張道靈：……
“算了，事已至此，只要道基不損，光是透支福壽這些都能補回來的，
試著找一些道家的修煉之法吧，用我給你的東西驅(qū)魔趕鬼，先攢一攢陰魂，至于說具體是什么修煉法決對你有用，這得看你自己的福分了，
小靈，你老爸可是把最大的寶貝都給你了，你自己不爭氣我也沒辦法，老爸就教你一個道理，無論是寶貝還是女人，只有守得住的才是你的。
坡底村的祖宅不值什么錢，燒了就燒了，地是咱自己的，你要想住下去就自己花錢修，不然你離開村子自己去大城市生活也行，我不會干涉。
還有什么要問的趕緊問，那個精通人性的女僵尸正催我拿降魔杵鎮(zhèn)她呢，
奶奶的，三句話就想要我十八萬，我給人看個風(fēng)水也才掙一百來萬，不破了她的陣法你爸爸我咽不下這口惡氣啊……”
被張均鴻這番話說的氣性全消，張道靈無聲地笑了笑，又恨不得給手機另一頭的男人臉上邦邦來兩拳。
“老爸，那個黑臉道士……犁樂水我殺了他……我做的對嗎？他說是為了救他的妻子阿紅才找的我?！?p> 與剛才不同，張均鴻的聲音陡然嚴(yán)肅了許多。
“那個南蠻巫師，為了修成傳說中的蠱仙體，把他老婆親手煉制成了飛頭蠻，只因為他的老婆反對他拿人命修行，
而蠱仙體的修煉需要煉化許多先天精氣，
末法時代哪來的先天精氣？只能從未滿月的嬰兒身上取，取嬰孩精血一點一點提煉，所有被吸取精血的嬰兒都會早夭，
犁樂水一路走一路修行，從南到北，靠著飛頭蠻不知道吸死了多少嬰孩，
而死在醫(yī)院產(chǎn)房里的嬰孩全是自然死亡，警察根本查不出來，其中的因果你自己想吧，
對了，他和那只飛頭蠻也是我送給你的第一縷陰魂，不知道你拿到多少，不過你用心口血的雷符給劈了，應(yīng)該留得不多才是?！?p> 輕浮的語氣不再，電話里的聲音說不出的嚴(yán)肅。
“記住，老爸再頂著爛嘴的風(fēng)險跟你說一句，在這個世界里，除了你親爹之外不要相信任何人的鬼話，你只能相信自己的判斷，
遇上不懷好意的歪門邪道，不要猶豫，該殺就殺，實在不行就投靠國家端鐵飯碗，咱們國家對修行者還是挺開明的，你的一身本事就是你最大的護身符，
只是加入編制的話你也應(yīng)該明白，只要你沒辦法頂住機槍和火炮的射擊，你就得乖乖聽話接受一定程度的管轄，肯定沒自由行動來的舒服。
該怎么做自己學(xué)會判斷，唯獨不要因為猶豫做那些讓自己后悔的事情，
小子，當(dāng)一個頂天立地，行的端坐的正的男子漢，這就是老爸對你的所有期待?！?p> 電話已經(jīng)被單方面掛斷，一陣和熙的夜風(fēng)吹來，銀灰色的頭發(fā)隨風(fēng)而動，
張道靈放下新手機，默默品味著夏夜的寒意，犁樂水所犯下的罪孽讓他身體發(fā)冷，卻有一腔熱血在他冰冷刺骨的身體中激蕩。
所有的自我懷疑在這一瞬間煙消云散，這一刻，張道靈的念頭徹底通達(dá)，心也更剛硬了幾分。
“去調(diào)查一下村子里的空閑院子吧。”
……
坡底村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約二百多戶人家，沿著河灘流向由北向南分布。
橫交錯的小巷把家家戶戶分割開來，大多數(shù)自建房和院落都是由未經(jīng)加工的方石塊壘筑而成，這也意味著高高在上的院墻并不如平整的紅磚墻安全，
只要院墻上有幾處凹凸不平的坑洞或凸起，就能讓攀巖愛好者免費體驗一下被人當(dāng)做竊賊，彼此追趕謾罵的刺激感，
不過或許是因為坡底村太過落后貧窮，這個地方近十幾年來也只有犁樂水這個假道士光顧了一下張家。
張道靈小的時候就喜歡爬別人家的房頂，村里人都知道張家的小子調(diào)皮搗蛋，動不了手，卻少不了一頓地道的臭罵。
關(guān)鍵是張道靈就喜歡聽別人罵自己，當(dāng)然不是因為刺激，只是這樣他才能理直氣壯地罵回去，不然熟人他真不好開口。
這幾年村子的改變不大，對村子的認(rèn)知讓張道靈輕松了不少，很快他就找到了三處無人居住的院落。
“沒想到，我也有翻別人家院子的一天?！?p> 拍了拍手，張道靈一個起跳抓住石墻的凸起處，腳踩凹處，開始向上攀爬。
他雖然沒科學(xué)地學(xué)習(xí)過攀巖運動，卻也從過去的經(jīng)歷中學(xué)會了如何攀爬，保持著至少三個固定點，張道靈無驚無險地爬到了墻頭，翻身跳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