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81.裝扮可憐

　　田二丫很不解，低聲問鄭元升：“咱們請你爹定奪給鐵匠漲工錢的事情，你爹為什么還讓你二哥來，你爹一人做不了主嗎？”

　　鄭元升小聲回復(fù)：“我二哥特別善于算賬，算價(jià)精確到一厘一毫。我爹在收訖支出時(shí)，都會和我二哥商議。”

　　鄭元利趕過來，一聽他們要給鐵匠漲錢，小眼睛瞪的溜圓：“田二丫，你沒有經(jīng)營過刀劍鋪，不清楚這里面做生意的難處。那么大的鋪?zhàn)?，人吃馬喂，天天都在耗銀子。我們鍛制剪刀的利潤本身就低，再給鐵匠漲工錢，這筆買賣基本上賺不到錢，還得往里面搭那么多人的伙食費(fèi)。隆順和若再接這樣的生意，就得關(guān)門。”

　　鄭宗德附和：“老二說的對，這給鐵匠漲工錢不是小事。一人漲一文，也得幾十文呢！”

　　田二丫滿臉的黑線，一個(gè)大財(cái)主多給窮苦人幾十文錢都不情愿，他可真是摳索到骨子里。她有些厭煩他的為富不仁，生硬地道：“這是朝廷的差事，鐵匠們?nèi)绻訔壒ゅX少，怠工或者離開去別人家，咱們按期交不出剪刀，會掉腦袋。您要錢還是要命，掂量著辦?！?p>　　鄭元利辯駁：“你不要拿著雞毛當(dāng)令箭，官府是把這差事交給你辦，但是，你得考慮我們鄭家的利益，我們鄭家以后還過不過日子了？”

　　“二少爺，眼前這一關(guān)過不去，你還想以后過好日子？”

　　鄭元利被噎得說不出話，轉(zhuǎn)頭看向鄭宗德。

　　鄭宗德不情愿地問：“你說漲多少錢？”

　　田二丫道：“參照外面的行情價(jià)漲?！?p>　　鄭宗德跳腳：“現(xiàn)在外面鐵匠的工錢漲瘋了，有的一下子漲一兩銀子。”

　　“我們也開這個(gè)價(jià)碼，穩(wěn)固人心，不能讓鐵匠跳槽?！?p>　　“你真是不花自家銀子，不心疼錢?！编嵶诘履钸叮嬷乜?，“老二，你算一算，如果一名鐵匠長一兩銀子，這筆買賣利潤如何？？”

　　鄭元利拿過算盤劈里啪啦一陣巴拉，得出結(jié)論：“如果按照漲幅后的工錢，咱們完成武備院的任務(wù)等于賠30兩銀子?！?p>　　鄭宗德叫嚷：“田二丫，你總得讓我們賺點(diǎn)辛苦錢，才不至于又費(fèi)心力，又搭工錢?！?p>　　“現(xiàn)在其他刀劍鋪為了完成武備院的任務(wù)，在暗中使勁，拉攏鐵匠。您放心我，我會盡量在原材料上下功夫，省一些鐵片和煤炭，把鐵匠的工錢補(bǔ)回來?！?p>　　鄭元利眨巴小眼睛：“田二丫，你可想好了，你是主事人，這筆買賣，我們鄭家如果剩余利潤，還能給你一部分賞錢。如果我們家賠錢，你也別想拿一文錢?！?p>　　田二丫淡然一笑：“我只想大家能交差，沒想拿錢?！?p>　　鄭元升不禁看向她，她家貧窮，娘家人尚住在臨時(shí)搭建的工棚，她平時(shí)也穿著別人給的舊衣服，卻不看重金錢，真有些文人的視金錢如糞土的氣節(jié)。

　　鄭宗德趕緊指著眾人：“這話可是你說的，大家都聽著呢！到時(shí)你拿不到賞錢，你不要怪鄭家沒有人情味。”

　　田二丫大咧咧的往一邊一坐：“我說了我不要錢，你先給鐵匠漲些工錢，穩(wěn)住這些鐵匠，不要流失一人，我們把鍛制剪刀的任務(wù)完成，先保住大家的命要緊。”

　　鄭宗德看田二丫這么講，也只好忍著肉疼，答應(yīng)給鐵匠找工錢。

　　田二丫剛處理完鐵匠的事情，謝記老板愁眉苦臉的找上門來了。

　　謝老板拖著胖乎乎的身體，看到鄭元升和田二丫他們，開始訴說難處，請求將她的份額減少一千兩百把剪刀。

　　田二丫怒不可遏：“謝老板，咱們可是之前分好了份額，你也認(rèn)可。現(xiàn)在您一下要求減去將近一半的數(shù)量，您覺得我們把您那一千兩百把剪刀的分額分給哪家合適？”

　　“田管事，我沒有辦法啊！我家刀劍鋪不比他們鄭家的隆順和，褲子小，雇傭的人少，而且我的店鋪離這邊礦上最遠(yuǎn)。我每天要從店里到這礦上，需要一個(gè)多時(shí)辰，車馬費(fèi)都要比別家貴許多，在鐵匠的工錢和煤炭的費(fèi)用都比往年漲好多，我每鍛造一把剪刀都要賠幾文錢。況且就算我認(rèn)賠，也雇不到鐵匠，您總不能讓賠光家底高價(jià)雇鐵匠吧！您行行好，把我這一千兩百把剪刀的份額攬過去，我謝謝您?！敝x老板說著鞠躬。

　　鄭元升看他一把年紀(jì)，在他們小年輕身面前鞠躬的可憐樣子，不忍心，轉(zhuǎn)過頭去。

　　田二丫捂著額頭，走了幾圈。這個(gè)謝老板真行，為省點(diǎn)兒銀子裝扮可憐。

　　謝老板連連鞠躬：“田管事，拜托您，請您一定答應(yīng)我?！?p>　　“不行?！碧锒救套∽约旱能浶哪c，斷然拒絕，“現(xiàn)在原材料和鐵匠的工錢都比以往漲了很多，大家鍛制剪刀都不賺錢。我一旦給您開了口子，別人也會要求減少份額。謝老板，對不住，你想想這是朝廷的皇差，您就當(dāng)從往年賺武備院的錢里面，填今年的窟窿。”

　　“田管事，我們家負(fù)擔(dān)重，上有老人下有孩子，都是用錢的時(shí)候，以前賺的錢早花完了！我要不是真碰到了難處，怎么一把年紀(jì)還在你們小輩人面前彎腰？”

　　“對不起，我還有事要忙，您請便?！碧锒究觳介W人。

　　鄭元升也想要走，卻被謝老板抱住大腿。

　　謝老板摟住他的腿嚎啕大哭：“四少爺，你要是再不幫我，我賠光家底，走頭無路，一家老小喝西北風(fēng)，我只能去跳河了?！?p>　　“謝老板，您快起來，我做不了主，真的幫不了您?！?p>　　“我們都知道田二丫跟你你獨(dú)處一房，你早晚要娶她，你給他求求情，她會答應(yīng)的，四少爺，我求求你，救救我們一家人?！?p>　　鄭元升想找被他牢牢抱住大腿，看他一個(gè)50多歲的人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實(shí)在忍不住說：“你先起來，我去找田管事說說看。”

　　“這么說，您答應(yīng)了？”謝老板起身抹眼淚，他一個(gè)50多歲的大男人撲在一個(gè)小伙子面前哭泣，實(shí)在丟面子，可是，為了不賠錢不丟命，也只能豁出去了。

　　“我沒答應(yīng)，我只是說愛你求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