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狗叫聲,李書記快步走出堂屋,走出院門。狗叫聲戛然而止。
不一會,王萍和李子榮走進了堂屋,李書記跟在他們的后面。
王萍坐到李云帆的旁邊,低聲道:“李隊長,東西拿到了。”
李云帆點了點頭。
伴隨著幾聲犬吠,卞一鳴和張謀也走進了院門。卞一鳴走到李云帆的跟前彎下腰,在李云帆耳旁嘀咕了幾句。
李云帆只說了句:“這件事回去再說?!?p> 談話繼續(xù)進行。既然老人家不愿意談“亂七八糟”的話題,那就換一個題目吧。
“老人家,天花板也是那時候加上去的嗎!”
“是??!國森在翻修房子的時候,干脆加了一層天花板。”
“老人家,我們想和您兒媳婦單獨談一談?!?p> 老人站起身,走出了堂屋,右腳跨出門檻的時候望了望兒媳婦道:“阿香,去給同志們添點水?!?p> 阿香站起身,正要往外走,老婆婆拎著一個熱水瓶走了進來。老頭子狠狠地瞪了老太婆一眼,老婆婆把熱水瓶交給媳婦之后,跟在老頭子后面到西屋去了。
“嫂子,你們章家除了和成家有一些舊怨之外,還有沒有其他仇家?”
“沒有?!卑⑾闾痤^來。
“如果十年前的這把火是有人故意放的話,那么縱火者一定是和你們章家有深仇大恨的人。你不提供有價值的線索,我們就無法查找你兒子真正的死因。你難道不想知道你兒子真正的死因嗎?”
阿香的眼淚奪眶而出。喪子之痛足于讓一個母親痛苦一生。
“最起碼,我們要知道孩子是怎么死的,生老病死,每個人都要遇到,但要死一個明白?!?p> 王萍的眼圈有一些泛紅,她掏出手帕遞給阿香。
“你應該把你所知道的事情毫無保留地告訴我們?!?p> 阿香抬起頭來,用手帕擦了一下眼睛,低聲道:“國森在外面有人?!卑⑾阋贿呎f,一邊朝門外看看,老公公坐在西屋的門口,嘴里面含著那根旱煙袋。
手帕不但沒有把阿香的眼淚擦干,反而越擦越多,眼淚中所包含的除了喪子之痛,還包含其它痛苦——那是女人所特有的痛苦。
“誰?”
“唐瘸子的老婆,還有陶子的老婆?!?p> “除了這兩個,還有其他人嗎?”
“我知道的就這兩個?!?p> “你的意思是說,除了這兩個人,另有其人?”
“是。他這個人口風很緊。我是從鄉(xiāng)親們那兒聽說的。”
“那么。這兩個人,你是如何知道的呢?”
“有一次,我從娘家回來,院門上著鎖,公公婆婆到柳家口去了,我就在三叔公屋里坐了一會,臨離開的時候,在三叔公后面的竹林里看到國森從唐大膽家走了出來。不一會,唐大膽的老婆也從屋子里面走了出來,我就知道是咋回事了。這時候,他到唐大膽家,能干什么好事呢?”
“唐大膽不在家嗎?”
“不在,我回來的時候,在山后的蓮花塘附近看到了唐大膽,他正在地頭記公分呢?!?p>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什么時候?”
“在案發(fā)前還是案發(fā)后?”
“在孩子出事前幾天。我一氣之下,又回了娘家?!?p> “那么,章國森和李桂蘭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在地里干活的時候,聽那些女人說的,他們沒有說國森和李桂蘭的事情,他們只說李桂蘭的兒子。”
“李桂蘭的兒子,什么意思?”
“他們說李桂蘭的兒子像一個人,但不說像誰。剛開始我沒有在意,老這么說,就聽到我的心里來了。你們有沒有到陶篾匠家去過?”
“去過?!?p> “你們有沒有見過李桂蘭的兒子,只要你們見過,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情了?!?p> “你是說李桂蘭的兒子長的很像你男人嗎?”
“是。”
“章國森在外面的事,你一點都不知道嗎?”
“他從不跟我講外面的事情?!?p> 陳皓和李云帆咬了一下耳朵。談話轉移到了另外一個問題上。
“章國森是哪一年回梨花塢的呢?”
“解放前幾年。”
“具體是哪一年?”
“是——是一九四六年。”
“我們聽鄉(xiāng)親們講,他是一九四七年回來的?!崩钤品戳丝搓愷?,他們都覺得這里面有問題。
“他是從部隊跑回來的,所以在家里面貓了一年多,看風聲過去了,才和鄉(xiāng)親們照面。”
“你是說,章國森在家里面躲了一年多的時間,在這期間,村里人,誰都沒有見過他?!?p> “是?!?p> “他當團長當得好好的,為什么要跑回來呢?”
“他說不想賣命了?!?p> “他沒有跟你談部隊的事情嗎?”
“他從來不跟我談部隊的事情,他就說他不想干了。”
李云帆起身告辭,董阿香把同志們送出院門,在院門前,她丟給李云帆一句話:“你們可以去找三叔公,我估摸她知道一些事情。但他嘴巴很緊。”阿香的聲音很低,說完后就閃進了院門。
三叔公又一次進入同志們的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