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你對太子，到底是何種情意

　　因著一腔俠肝義膽，宋君君惹了“禍?zhǔn)隆保灾疤澢贰绷颂?，于是，第二天，她天不亮就頂著臘月的嚴(yán)寒爬起來洗漱梳妝，一點(diǎn)兒都不敢賴床。

　　這是太子昨夜給她支的招兒，要她今早入宮陪在太皇太后身邊。這樣，也許太后不滿的怒火就燒不著她了。太后再怎么生氣，也不能駁了自己婆婆的面子去罰宋君君吧？

　　“小姐，馬車已經(jīng)備好了?！蔽啮螐?qiáng)忍著呵欠，輕叩宋君君的房門。

　　宋君君將太皇太后賜給她的鯉魚佩系在腰間，應(yīng)道：

　　“就來?！?p>　　房門一打開，臘月雪地上的寒風(fēng)頓時撲面而來，吹得宋君君眼睛發(fā)冷又發(fā)干。

　　她不自覺地裹緊了袍子，帶著同樣穿得鼓鼓囊囊的文鑫便出發(fā)了。

　　一路上，宋君君心里卻惴惴不安。

　　太皇太后是喜歡她，可是萬一太皇太后也覺得她做的事情離譜呢？那她這么貿(mào)然跑過去，擺明了就是想尋求庇佑，這不是在算計(jì)太皇太后嗎？那人家能愿意嗎？

　　天將亮?xí)r，又飄起了雪花。

　　宋君君思前想后，既不敢就這么打道回府，也不敢坦然前去拜見太皇太后。就這么糾結(jié)著，忽地馬車一頓——入宮了，已經(jīng)沒有時間讓她猶豫了。

　　“罷了，糾結(jié)什么？去就去吧！”宋君君一咬牙，掀開簾子下了馬車，繃緊了身子向太皇太后住的長樂宮而去。

　　一路上，宋君君遇見了許多宮人。他們雖不敢當(dāng)著宋君君的面議論些什么，但待宋君君走遠(yuǎn)些后，也都在悄悄說著她昨日的荒唐事。

　　宋君君料得不錯。鴛鴦堂人多口雜，事情很快便會傳出去。但她卻因何阿寶的一番話，少算了一個人——何巧巧。

　　宋家這個太子妃若是“倒臺”了，對何家百利無一害。太子妃的人選，只會從京城的官宦家庭之中選擇。而何貴妃中意的何阿寶已經(jīng)厭棄了世俗出家了。這時若再選太子妃，何家的人選，不就只剩下她何巧巧了嗎？

　　宋君君還不知道的是，有何巧巧的推波助瀾，坊間的傳聞，早已經(jīng)從一開始的“宋家小姐為了青樓女子與嫖客大打出手”，傳成“東宮未來太子妃與青樓女子磨鏡”了。更有甚者，直接把太子也給造謠了，說是太子與宋君君同去青樓，與青樓女子共戲，后來才和嫖客大打出手的。

　　一日一夜之間，編排宋君君只愛女子、嫁給太子只是為著東宮侍女的話本子都出來了。

　　皇宮并非是一個密不透風(fēng)的鐵桶，民間的傳聞，離譜成宋君君這樣的，早就如冬日寒風(fēng)一般，填補(bǔ)了皇宮的每一處角落。

　　太皇太后雖不理后宮事，但后宮的風(fēng)吹草動，她如何能不知？

　　這一天，她也早早地起床。因?yàn)椋?，自己那寶貝重孫兒，一定會叫宋君君來尋她。

　　而再過一會兒，太后便會著手處理后宮的這些流言蜚語，順帶著，一定也會找宋君君的麻煩。

　　“到了嗎？”太皇太后半閉著眼，坐在窗邊，烤著暖爐，喝著前幾日秋明細(xì)心收集的梅花雪煮的茶。

　　立在太皇太后身邊的秋明聽了吩咐，答道：

　　“已經(jīng)派宮人前去宮門口接應(yīng)了。太皇太后您再稍等等，宋小姐馬上便會到?！?p>　　話音剛落，聽得宮門口傳來了腳步聲。

　　宋君君的步子很輕，宮人的腳步利落，松軟的積雪很厚，讓這混亂的聲音也變得寧謐起來。

　　太皇太后浮起一抹笑容。梁君復(fù)這個孩子啊，打小就招她喜歡，從不讓她失望。

　　“去，給我們君君也泡上一杯茶來?！碧侍髠?cè)身，又吩咐道，“欸，記得添些溫水，放些蜂蜜。君君不愛喝苦澀的茶。”

　　宋君君施施然進(jìn)了正殿，見了太皇太后似乎已經(jīng)等了她很久，有一絲的詫異，但也趕忙上前行禮。

　　太皇太后還是老樣子，笑呵呵的，擺擺手讓她起身，還要她坐到自己身邊來。

　　這樣大的“丑聞”，難道后宮一點(diǎn)兒風(fēng)聲都聽不到？不應(yīng)該啊。

　　宋君君來的路上，明明看到宮人們竊竊私語了，只是她一走近、一回頭，那些人就因著她的身份又變得恭謹(jǐn)順從了。

　　太皇太后微笑著，看宋君君如坐針氈般，就知道她在擔(dān)心什么。

　　“君君，別慌?！?p>　　宋君君吃了一驚，停下揪著衣角的手，抬頭望著太皇太后。

　　她還是那般的和藹可親。

　　太皇太后也不直接戳破，但卻說：

　　“誰年輕時不干幾件荒唐事？過去也就過去了。咱們君君啊，別把這件事兒放在心上。和太奶奶一起看看雪景吧。就當(dāng)是陪陪我這個老婆子！”

　　太皇太后并不把這事兒放在心上，反而還笑盈盈地要宋君君且等等，昨夜她讓宮人掐著時辰，在丑時發(fā)了上好的銀耳，晨間要給宋君君煮梅花銀耳羹喝呢。

　　“丑時？”宋君君疑惑。莫非太皇太后一早知道她要來？

　　太皇太后并不答她，反而繼續(xù)笑道：

　　“君復(fù)是我一手帶大的，我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可是我……”宋君君想說，她這次，確實(shí)是犯了大錯兒，按照大齊的禮法，怎么算、怎么罰，她都找不到錯處。畢竟，封建王朝，妓院的合法的存在，而太子妃去那種地方，是萬萬不可的。

　　太皇太后拍拍宋君君的手，聲音輕柔而安逸：

　　“君復(fù)昨夜就派人給我傳信兒了！我們君君是救人的。救人的人要受到懲處？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p>　　太子昨夜一從宋府出來，就派了慎語親自潛入宮中，給太皇太后傳話。

　　太皇太后一見是太子身邊的啞女暗衛(wèi)過來，當(dāng)即便明了，太子定是有要事。于是，便坐在床上讓秋明給翻譯了慎語的所有啞語。

　　“可是我救的人，畢竟是……”宋君君皺了眉，難以置信太皇太后的通情達(dá)理。

　　太皇太后不等她把話說完，便問道：

　　“若再給你一次機(jī)會，你還會救她嗎？”

　　宋君君篤定地點(diǎn)頭，給了太皇太后心中所想的肯定的答復(fù)。

　　“如果我不救，她真的會受到傷害的。我不后悔。我只是懊惱，我昨天出門兒，不應(yīng)該帶東宮令的?！?p>　　說著，宋君君愈發(fā)自責(zé)。

　　“外頭的胡話你別聽。錯的不是你。東宮令帶著，是應(yīng)當(dāng)?shù)?。錯的，是拿東宮令做文章的人……”

　　太皇太后語調(diào)平和，眼神中卻迸出殺意。身邊的秋明一見，便心領(lǐng)神會地悄悄退了出去。

　　宋君君一直低著頭，并未看到這一切。

　　“今天咱們不聊糟心的事兒了……”太皇太后笑著安慰宋君君。

　　“太皇太后，我一直有一個問題想要問您……”宋君君抬了頭，握了握太皇太后的手。

　　太皇太后知道宋君君想問什么，卻率先道：

　　“在回答你的問題之前，太奶奶也有話要問一問你。你可得如實(shí)作答?！?p>　　太皇太后故意撅了嘴，瞇著眼。

　　“我一定知無不言！”宋君君乖巧地點(diǎn)頭。

　　“我問你，你對君復(fù)，到底是何種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