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檐與林家兩位小姐的事,木增也是知道一二。
若真同夢中事情一致,那么他必須去一趟光華寺,他得去見見那個主持。
那夜,木增所見白蓉房內(nèi),屏風(fēng)上那句“此情應(yīng)是長相守,你若無心我便休?!边@首詩詞里藏著的人,一個遁入空門之人——莫悔。
莫悔,他前世在木府落難時,趕到京城,也就是他讓木府的案子,重新翻案。
莫悔拿出一份名冊,是白蓉身前所交給他的,也就是那幾日,白蓉出了事,而且這件事和木檐和林家都脫不開關(guān)系。
當(dāng)年林家兩位未出閣的小姐都喜歡一人,而二小姐是庶出的女兒,性子溫婉內(nèi)斂,是木檐一眼傾心的姑娘。
而另外一位小姐,雖是嫡出,可相貌品行皆差些,得知兩人的婚事后,心聲妒意。在新人成婚當(dāng)晚,拿著金絲剪,朝二小姐捅了下去,雖為傷及要害,可也為這位二小姐難產(chǎn),埋下禍患。
馬車緩緩?fù)T诠馊A寺門前。蘇錦意被木增輕輕喚醒,兩人下了馬車,給了錢后,馬夫也就走了。
“光華寺?!?p> 蘇錦意扭頭看向木增,“為何來此?”
木增直言道:“來見見白蓉的心上人?!?p> 聞言,蘇錦意眉毛微閃,嘴角揚起一抹笑意,“所以我們是來抓人的?”
“算是吧?!?p> 說著,木增抬步帶著蘇錦意進去。
院中石板路直通佛堂,枝繁葉茂的菩提樹,被一陣清風(fēng)吹的搖曳,光穿過枝繁葉茂的菩提樹,落在青苔石階上。
行人紛紛踏去,未見百態(tài)光,卻只只有匆匆趕路的行人。
走進佛堂,滿殿神佛受著萬家香火供奉,百姓所求之事,無非是身體康健,求財,求功,求利,在或些其它。
兩人將手中點燃的三縷香插入香爐,跪在蒲團之上。
蘇錦意雙手合十,若說佛前許愿,她自是不會多信。
木增合上眼,他沉沉的呼吸著。
若這是夢,便要更真切的去對一人。他不愿醒來后,結(jié)局卻如黃粱一夢,可笑又可悲。
再次睜眼,木增扭頭見到蘇錦意閉眸許愿,嘴角微微上揚。視線掃到,跪在蘇錦意另一側(cè)的女子,木增的眸中冷了下來。
女子身形婀娜,舉手投足皆有風(fēng)韻,她閉上桃花眼,此刻在謙恭許愿。
木增收回視線,手心攥緊。這位姑娘,便是木增夢中的妻子。宋敏。
宋敏十七歲時,春日宴偶遇,當(dāng)年不慎墜湖,被木增救上岸,宋敏因此一見傾心。半年后,兩人結(jié)為夫妻,本也算的上郎才女貌。宋敏性子柔弱,家中有位嗜賭如命的弟弟。
嫁到木府后,宋敏接管了木府所有的開銷和金礦,宋敏私自挪用了上百兩黃金,給她弟弟填補虧空,可仍未填平,最后偷偷拿了木府的地契變賣。直到后來木府家財沖公后,木增才知他家所剩財產(chǎn)所剩無幾。
宋敏哭求著木增的原諒,因為只有一個弟弟,若他死了,宋敏午夜夢回的時候心難安。木府畢竟家大業(yè)大,只是拿了大半財產(chǎn)填了虧空,宋敏想木增不會生氣的,木府畢竟是她來掌管的。
木增盯著供桌半刻,他忽的站起。有些事他不想透徹,現(xiàn)在還需斟酌,重新推翻。
眼下先把白蓉的事情解決了,春日宴是三月初十,算著日子也快了。
木增起身,走到蘇錦意身側(cè)將她扶起。
“走吧,我們?nèi)ヒ妭€人?!?p> 說著,兩人便快步走出佛堂。步履蹣跚的穿過佛塔,進了一條劈開的小路,路兩側(cè)種滿木芙蓉,花因是六月初盛開,現(xiàn)下還未到時候。
踏過青石路后,便是僧人的住所。院落不過尋常民宅,僧人大多都是兩人為一間,主持的房間是在東側(cè)。
順著記憶,木增快步走到主持門前。
蘇錦意斜眼看了木增,眉心蹙起。
她不說不上來,總覺著木增變了,現(xiàn)在還一時說不上來。
此時,木增輕扣房門,未得應(yīng)聲后,他輕輕推開房門。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房內(nèi),空氣中縈繞著清幽的檀香,東側(cè)桌上,擺放著個未刻字的靈牌,火光,香燭,青煙繚繞。主持跪在蒲團上,敲著木魚,閉上眼,微微頷首,嘴里念著超度的佛經(jīng)。
蘇錦意環(huán)視房內(nèi)周遭。房內(nèi)陳設(shè),與尋常百姓家無差,倒是墻上掛著一副畫,引起了她的注意。
畫中景色和白蓉房中,那副屏風(fēng)上的畫,一模一樣。
過了一個時辰,主持停了手中的木魚,眼皮似有疲憊,過了片刻緩緩睜開。
主持道:“不知施主,來找莫悔何事?”
木增不急不慢的栩栩道來,“大慶二十四年,白家小姐嫁與木府,家中有一男侍衛(wèi)叫姜巖。他自小和白家小姐青梅竹馬,在小姐出嫁后的第二日,孤身一人來了光華寺剃發(fā)出家,后隨前主持去了南方修行。三年前,那位奴仆來了光華寺講解佛法,成為本寺主持。我可有說錯?”
莫悔的身世和來歷,木增是不敢斷言的。白蓉與木檐成婚那年,木增騎著小馬,跟上迎親的隊伍。那日,木增見到花轎外,一個清秀的侍衛(wèi)跟隨在一側(cè)。木增記著很清楚,那個男子耳后有一顆黑痣,主持在耳后也有同樣的一顆。
主持眸中倦色,從蒲團上起身。
主持身影略有嘶啞,抬眼同木增道:“你找我何事?”
木增一步一字格外堅定道:“我找主持,是為了木府,也是為了白蓉,翻案?!?p> 主持婉拒道:“我是出家人,不管紅塵事。”
蘇錦意眸色微暗,想起同云珠去白蓉墳前上香是,云珠提起過花燈節(jié),白蓉見過一位故人。莫不是這位故人,便是主持。
蘇錦意猶豫開口道:“兩年前的花燈節(jié),您可曾見過白蓉?”
主持看了蘇錦意一眼,沒有否認(rèn),緩緩點頭。
“我與她,不過一段俗塵舊事罷了?!?p> 說著,主持示意兩人坐下。
“今日,你來找我木檐可曾知道?”
木增答:“他不知道。但我要知道,你們?nèi)说降资呛芜^節(jié)?白蓉死前可曾又交托你一個冊子?”
一個關(guān)乎木府生死的冊子。
莫悔長吸一口氣,喝了茶道:“冊子你可以拿走,往事,我不愿與你們后輩說。”
“主持,我們小輩自是不會咄咄逼人。我且請你幫我一忙,也是在幫白蓉——平反。”
木增堅定不移的看向莫悔,許久后兩人視線交匯,見少年眸中散發(fā)出炯炯有神之態(tài),莫悔思慮片刻。
許久之后,莫悔將喝完的茶杯蓋在桌上,“我?guī)汀!?p> “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