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lián)Q窩窩頭
還得找那人看?去哪里找?
楊家兄弟對視了一眼,楊冬眉頭皺的死緊,“可是那位姑娘……我們不認識?!?p> “我們只是在青縣遇到過,方才著急,她說將我家公子送醫(yī)館,我也沒敢耽擱,這去哪尋那位姑娘呢?”
若是當時公子讓他去送果子的時候他能多問兩句就好了,誰能想到一個小姑娘竟有這般醫(yī)術?
今日倒是問了一句那位姑娘師從何人,可是她并沒有透露的意思,這可去哪里找呢?楊冬一臉愁容。
董其材心道,果然醫(yī)術了得,就算不是他,換作其他大夫,只需給這位公子開了對癥的湯藥暫時是沒有什么大礙的。
可是,遇到這么一位圣手,若是不能討教討教可就是憾事了。
“老夫不是說笑,雖說你們公子現(xiàn)在無性命之憂了,可若是真的想痊愈,恐怕還真的要找到救他的那位姑娘?!?p> 楊夏上前一步,神色隱隱有些激動,問道:“我家公子真的有痊愈的可能嗎?”
這一路上,看了不少大夫,都說時日不多了,若是將養(yǎng)的好,也許還能有段時日,這些話他藏了許多日子,既不敢告訴他家公子,也不敢對自家兄弟說。
可是,他現(xiàn)在聽到了什么?他家公子還有痊愈的可能?怎能不讓人激動?
“以他現(xiàn)在的脈象來看,也只能撐個一年半載,就算是老夫傾盡所學,也不過是兩三年而已,可依你所說和他之前服用的方子,你們公子卻是命不久矣,老夫說得不錯吧?”
“大,大哥……公子他真的……”
楊冬還腫著的眼睛又紅了,怪不得之前每次請大夫,大哥總是將大夫請到一邊去,每次問他,他都說無礙,只要撐到京城去請?zhí)t(yī)院的太醫(yī)就好了,沒成想,他家公子已經(jīng)病成這樣了。
楊夏拍了拍楊冬的腦袋,對董大夫說了實話,“我家公子確實病重,可公子執(zhí)意要趕路,我便想著既然無法阻攔公子,那若是能及時趕到京城,能請?zhí)t(yī)院的院正給公子瞧一瞧便好了,沒想到公子今日……”
董其材又俯身看了一眼宋思問的面色,此時宋思問面色已經(jīng)和常人無異了,就像是睡著了一般。
他眼底浮現(xiàn)敬佩,“杏林中流派眾多,也是你們幸運,今日遇上了高人,該是什么不傳之秘的針法?!?p> “施一次針就有如此奇效,若是能找到她,你們公子能痊愈也不是不可能?!?p> 楊夏與楊冬對視一眼,躬身對董其材道:“陵陽百姓對您的醫(yī)術也是十分信服,不然我也不可能找到您這來,那位姑娘我會盡量去尋,在這之前,我家公子就麻煩您老了。”
董其材抬手扶起他,“身為醫(yī)者,理當如此,你放心去尋,你家公子就留在老夫這?!?p> 雖說他有私心,可若是尋不到,他還是要盡醫(yī)者的本分的。
楊家兄弟二人對著董其材再次一禮,董其材心下便猜測,這位公子必定出身不凡,光看這兩位隨從便知,如此多禮,定是那極重禮儀的世家才能教導出來的。
當董其材正拿著宋思問之前的藥方正斟酌用藥時,宋思問緩緩醒了,他睜開眼睛盯著醫(yī)館的房梁,似在夢幻中。
第一句話便是:“阿冬,是什么這么香?”
正圍著董其材的楊家兄弟倏的朝宋思問看過去,兩人幾步上前,楊夏小心翼翼的問道:“公子醒了,感覺如何?”
宋思問深吸了一口氣,像是清醒了過來,楊冬見他要起身,忙扶起他,宋思問坐起身后便看到榻邊一個胡子發(fā)白的老頭正看著他。
“公子,這位是華醫(yī)堂的董大夫。”楊夏在旁邊說道。
宋思問微微坐直了身子,抬手對著董其材一禮,聲音清潤,“多謝董大夫相救?!?p> 他還有要做的事,他還不能死,即便要死,也不能是現(xiàn)在。
董其材知道他身子弱,此時恐怕還下不了榻,可即便如此,他這舉手之間自帶一股清氣,讓人眼中一亮。
“公子不必多禮,救你的人也并不是老夫,不過,這幾日你可要在這喝老夫的苦藥了。”
宋思問有些不解,看向身邊的人,楊冬連忙將事情的經(jīng)過說了一遍,又補充道:“就是咱們在青縣桃源村給幾位村民看病換窩窩頭吃的那位姑娘?!?p> “是她啊?!?p> 宋思問記得她,給人看個頭疼腦熱診費還要講價,穿著得體的她會要個一兩枚銅錢,衣服上有補丁的也不免費,哪怕是一個果子一個窩頭她都愿意。
見她幾個窩窩頭都沒有吃飽,便讓楊冬分給了她兩個果子。
董其材胡子一抖,換窩窩頭吃?現(xiàn)在的高人都這么清新脫俗嗎?
等楊夏跟著董其材去外間開藥了,宋思問打量了周圍,又問楊冬,“阿冬,你方才可有聞到什么香味?”
此時楊冬見宋思問無礙了,看著也好了許多,緊繃的精神終于放松下了,街上的情景又一次在他腦海中浮現(xiàn)。
“公子這么說,我倒是想起公子昏迷時候,當時那姑娘正給公子施針,當時就好像有一種……我也說不上的香味?!?p> 楊冬撓了撓后腦勺,想了片刻,“反正和以往用的香都不一樣?!?p> 是很特別,以至于宋思問到現(xiàn)在還感覺那香味縈繞在鼻尖,讓他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
“我有些餓了。”
“公子稍等,我去給公子準備吃食?!?p> 待楊冬走后,宋思問躺回來榻上,緩緩舒了口氣,他摸向心口處,來得及,會來得及的……
日暮西斜,微涼的風穿堂過境,陵陽王府的下人紛紛側目,看向涼亭中與他們家世子對坐的姑娘。
眼前的少女膚如凝脂,且是氣色極好的那種,白皙中透著粉,一雙眸子顧盼生輝,不知蕭祁寫了什么,坐在他對面的陸箏笑了一下,這一笑,仿若此刻天邊的晚霞,讓所有人迷了眼。
雖然蕭祁還是那副淡漠的神情,可伺候他的小福子心里清楚,他家世子何時這般與其他姑娘對坐過?
小福子此刻卻是萬分的忐忑,他萬萬沒想到這個跟他們世子回來的姑娘隨便收拾一下便這般出塵,簡直和他家世子不分上下。
“篤篤。”
蕭祁敲了兩下桌案,莫名其妙的看了兩眼正在走神的小福子,后者立即回神,換上一張笑臉。
“主子?!?p> 蕭祁手下是一個小冊子,他不能言語,兒時更不愿意用手語,有什么吩咐時常寫在隨身的小冊子上。
這會小福子順著蕭祁的眼神看過去,便瞧清楚了上面的話,“備些糕點,紅豆酥,芙蓉糕,杏仁酪……”
小福子瞪大了眼,他家世子怎么又喜這些甜膩膩的吃食了,隨后,他一抬眼,便看到手肘支在桌案上拖著下巴正含笑看著他的陸箏。
他奇妙的讀懂陸箏面上的含義:多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