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中的遨游漫步者,附著在淺顯表皮下血腥的味道能讓餓乏的鯊魚怦然心動,也能讓敏銳的死神聞風而動。相對于鯊魚只會享受大快朵頤快感中的愜意,惡魔的進食則是一種類似于榨取式的懲罰。放映可怕的劇情已經(jīng)是一種矜恤的體貼,你本真的求生渴望,給以美好的向往卻又勒令親手撕碎的愧疚,都是它用于顛倒折磨的武器。如果可以選擇死亡的方式,那就應(yīng)該沒有選擇。
“貝爾伯爵,攀爬過酒杯的隔膜,散射在紅酒中的影子,是否淺嘗到酸楚的滋味?!?p> 邂逅并不是生命中某種必要的偶然,就像落葉歸根,總會有相同歸宿的某一天。咽下苦澀的紅酒,不經(jīng)舌苔上的味蕾,那種未被觸發(fā)的品味便無法傳達。
“沙雅夫人?”
濃妝艷抹的沙雅夫人在淡雅的大廳色調(diào)中就像是超凡脫俗的天使,越是自然,越是彰顯高貴的氣質(zhì)。隆重的場合中總是需要陪襯,當然也必須擁有主角。
“雖然聽起來就像是橫刀奪愛,但總是需要割舍無法平衡的愛意,能邀請伯爵跳一支舞嗎?”
“誒?如果您不介意,那將是我莫大的榮幸?!?p> 舒緩的曲調(diào)需要小心翼翼的領(lǐng)會著節(jié)拍,但繃緊的警戒總是啟發(fā)著事與愿違的理想。雜亂無章的步點踩踏,就像是行走在黎明前那悠長的黯淡,那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如影隨形的輕輕掠過,就像是跟隨種群采蜜的幼崽,第一次感受到了身不由己的和諧與舒暢。
“伯爵看起來心不在焉呢!果然是受制于拉米爾公子本末倒置的飯前甜點?雖然干澀了,但對于干癟的腸胃,總也可以充饑的雜糧!”
“哼哼,紈绔子弟不懷好意的戶外野炊邀請,嘲諷配制的辣醬僅是桌面上唯一放置的調(diào)味劑。但老奸巨猾的偽裝者能夠創(chuàng)造出的尷尬,則是我不敢預估的悲愴?!?p> 琴弦中迸裂的音符,即便是歡暢的曲目演奏,卻總是暗藏著毀滅生機的惆悵。音樂的誕生,并沒有嚴格的時間特征,但卻蘊含著生活的智慧。無論是什么樣的樂曲,悅耳是各類情緒的參雜融合體,只是不同的心境總會有不同的真實寫照。
“那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對于皇室信賴的貝拉伯爵府成員,湍急時的寵辱皆忘,潺湲時的針鋒相對。看似違背常態(tài)的逆反,實際上應(yīng)該是一種很享受的韻味?!?p> 被沙雅夫人遮擋的模糊視線中,記錄歷史進程的時鐘似乎在瘋狂的倒退,記憶的正軌也隨之傾覆,尚未曲終的樂章,是唯一正常的運行理態(tài),變得流暢起來。
“滿懷好意的規(guī)勸,但卻是不得不辜負的遺憾。那曾是我秉行的做事規(guī)則,也是被神明允許的特殊設(shè)定,所以高舉正義的旗幟完成各種各樣的討伐,只要不存在污蔑,就是永恒的合理。但長久的生存意識,讓我漸漸感受到我并非天使孕育的寵兒,天使即便兇殘,也不會制造寡然無味的殺戮;相反,我則是被惡魔培植的棄嬰,順應(yīng)時代而誕生的殘忍生靈。”
“哦?伯爵對外界的評價很是認同呢!”
“即使不算是肯定,卻也不能否認。每次搏擊中的獲勝,并非上帝的關(guān)懷庇佑,而是惡魔來自地獄深淵的排斥。只要我尚未倒下,就證明我的使命沒有終結(jié),只要這個世界中還有未被黑暗籠罩的凈土,那就是我所需要攻占的陣地。至于原因,可能算是一種本能的自保。”
持續(xù)高昂的長號聲,聽起來雄渾,但卻是結(jié)束之后的蒼白無力,既然選擇不了逃避,盡心竭力的演繹也能夠贏得足夠的掌聲。放松下來的腳步,也踏出了自然的節(jié)奏。沙雅夫人粉飾在臉上的持續(xù)自信,嘴角間浮現(xiàn)出了輕盈的微笑。
“恩,如果我是庶民,那將會推脫伯爵的好意,但作為上層建筑的塑造者,我可以選擇欺騙隸屬于我的正義之心。光明的締造,總需要經(jīng)歷漫長的黑暗,但良莠不齊的正義總是阻擋著尋覓光明的捷徑,既然要選擇徹底統(tǒng)一的光明,那就必須肯定黑暗的存在,而且容納黑暗的擴張與蔓延。直到某一天,黑暗填充滿每一絲的空氣之中,才能度過權(quán)力的反制,恢復到真正的黎明?!?p> “深宅偉岸的城墻并沒有阻擋夫人高遠的見識,接受殘損光明的洗禮,甚至要比純凈的黑暗更加污濁。對于旁觀者,懦弱已經(jīng)扭曲了他們的審美,蒙蔽了他們支離破碎的視野。鄰國對于科倫王朝的羨慕,甚至稱為‘仰望光明的圣地’,但身處其中的幸運兒又是否感到歡樂,安詳與滿足呢?”
閃躲的目光偷偷瞄了瞄沙雅夫人清新的臉龐,并沒有任何多余的情感波動。稍微松懈的嘆了口氣,隨著音樂的再次平緩,放慢了聲帶震動的頻率。
“恐怕只有恬淡不知苦楚滋味的保守貴族能夠獲得光明富余的青睞,而在某些偏遠的山區(qū),甚至是不起眼的小城,剝削之后人類的慘狀恐怕與饑腸轆轆的野人無異。最原始的接近自然卻被率先拋棄的淳樸,我們并非要恢復那樣日薄西山的秩序,而是要拯救生活在其中的水生火熱,賦予他們受傷的心靈不再感到孤獨的慰藉。當然也包括外域正在經(jīng)歷疾苦的人類?!?p> “原來如此,那么當那一天來臨的時候,是否意味著歌頌平等的詩詞將被允許解禁?!?p> 修飾權(quán)威是我可以觸碰到的最終底線,其余的都不可動搖,那是這個時代需要具有的屬性,也是可以保證我繼續(xù)的動力。
“完全不是呢!平等概念的誕生也許就是不求上進的奢望,作為資源分配的監(jiān)督者,我并不贊同不益于統(tǒng)治階級的做法,但是某些該被淘汰的高貴污穢,我并不想提供太多的阻力。”
舞曲在歡樂的氛圍中結(jié)束了,隱匿在其中的危機,有些人也許看到了,但選擇默不作聲,畢竟隨意開口的公開演講,將可能會被授予最為忤逆的罪名。
“媽媽!”
剛剛換好衣服的小伊,一頭摘入了沙雅夫人的懷里,黏黏的味道游蕩在我的眼睛里,突然有種羨慕的溫馨。
“好啦,好啦,再這樣的呢喃伯爵就要吃醋啦!”
面朝我的沙雅夫人向我做了一個鬼臉,緊張的硝煙過后卻如此明朗的彩虹。瞬間不知道該怎么應(yīng)對,只能將頭深深的埋在脖子以下,我想顏色應(yīng)該是姹紫嫣紅的燦爛吧!
“呀,呀,伯爵和小伊還真是默契的同步呢!果然我的出現(xiàn)破壞了伯爵的美妙興致么?小伊,貝爾哥哥可受不了你的黏糊哦!”
黏糊?成熟的理智彌補了瞬間心智的幼稚!善變的女人,是要比任何事理都狡猾的動物。終于體會到想要登上政治權(quán)力的頂峰,強大的武力只是虛有其表的美化,而真正的意義則是在于合理尺度的為所欲為,能夠不打破某個臨界點,卻能有恰如其分的震懾效果,爆發(fā)出更加令人難堪的結(jié)局。
“這位美麗的夫人,能邀請你共舞一曲嗎?”
是劉先生的殷勤問候,這樣的露面意味著米爾斯公爵強大的威信。整裝待發(fā)的樂隊也完成了短暫的休整,等待著最大魅影的華麗呈現(xiàn)。沙雅夫人向我揮了揮手,示意我照顧好小伊,緊接著便登上了所能支配起的光彩舞臺。
輕聲的踱步到小伊的身后,雙手沿著發(fā)跡滑落,輕輕的停放在酥軟的鎖骨之上,緊緊的,抱住了。
“貝爾?”
“讓我靠著你的肩膀,作為我唯一可以信任的倚賴!”
“嗯!”
垂倒的身軀,卻不能放縱的思緒,這樣的游離還真是難受。被夸耀下的???,需要以實際的表演填平,我倒是不擔心使用什么樣的演技,畢竟精彩和乏味都能贏得贊許。但等待的過程,也許過于煎熬,或許真正來臨,卻又無限感慨。
“貝爾伯爵,公爵邀請您共飲茶點?!?p> 要開始了!抖擻著迷惘的狀態(tài),不管是忠誠還是背叛,都是舞臺劇上富有情調(diào)的表演,作為犒勞的資本,則是真正的舞技。
“那么,請帶路吧!照亮前程中的陰暗,驚呼過那段破曉前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