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陌他們終于又回到了長安。
這次劉徹對于出塞的戰(zhàn)績非常重視,召集各個將領到大殿去。
李陌是頭一次見皇宮,前生他倒是去過故宮博物院,但是那都沒有了生活的氣息,而現在展現在他面前的這一處恢弘的宮殿,未央宮中,無論是執(zhí)長戈長戟的楯陛郎,還是低頭快步趨走的宮女,都有一種肅穆的感覺,讓李陌真正的感覺到了皇家的氣勢。
“宣各位將軍上殿!”宮中突然傳出一聲悠長的喊聲。
“李都尉,或許是愚兄最后一次叫你都尉了!哈哈,走吧!”衛(wèi)青執(zhí)著李息的手,往正殿走去,身后跟著出云騎的司馬和期門軍的校尉們。
“衛(wèi)將軍,我怎么有些緊張……”李陌擦擦腦門上的汗。
“緊張?你又不是第一次見圣上了!”衛(wèi)青覺得好笑。
“前一次面圣,那是在你期門軍駐地,圣上便服出來的,如今,如今是在未央宮?。」膺@個氣勢就要壓死我了!”李陌說到。的確,令李陌緊張的,并不是劉徹,而是未央宮釋放出的強大的皇家威嚴。
且看臺階兩側執(zhí)著兵器肅立的楯陛郎,殿門低頭的宮女,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勢,勾心斗角,一切都在一種莊嚴肅穆的氣氛中。而不是李陌前生在故宮博物院時,滿眼望去,都是黑壓壓的人頭;滿耳聽去,都是嘰嘰喳喳的吵鬧。
到了殿門,一名宦官道:“諸位將軍,請!”說著手一伸。
李陌還以為要進門的參觀費呢,卻見衛(wèi)青駕輕就熟的解下佩劍,脫下靴子遞給宦官。李陌這才知道,原來進殿還有這般規(guī)矩,于是在那宦官看鄉(xiāng)巴佬的眼神中,學著衛(wèi)青那樣,解下佩劍,脫下靴子,遞了上去。
這一番折騰后,等到眾人進了大殿,跪倒在地,匍匐著高喝:“臣,衛(wèi)青、李陌,見過圣上,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愛卿平身!”劉徹在高高的龍椅上,接著道:“仲卿,你把你跟李都尉這一路戰(zhàn)績說下。”
其實劉徹早就看了衛(wèi)青的奏章,如今讓衛(wèi)青再說一遍,無非是為了讓滿朝文武大臣當著他的面吹一吹大漢的武略罷了,皇帝都是愛虛名的,即便英明如劉徹的皇帝,也不能免俗。
衛(wèi)青把自己這一路的戰(zhàn)績說了說,等說到跟出云騎分頭出擊的時候,回頭執(zhí)著李陌的手,道:“圣上,這便是直搗龍城的,出云騎騎都尉李陌!”
“哈哈!李陌,給朕把直搗龍城這段說一番!”劉徹一聽龍城大捷,忍不住哈哈大笑,點了李陌的名兒讓他說。
這時,滿朝的文臣武將才知道,眼前這名青年將領,就是立下不世之功的李陌,不少人都在議論紛紛。當然李息早就見過李陌了,只是大殿上也不好多說話,只是對李陌投去贊許的眼光。
李陌挑著重點把事情的經過說明白了,還特意說明白了,這次能破龍城,多虧衛(wèi)青沒有私心、一心為國。
等李陌說完了,接著回頭道:“張猛!郭濤!胡不歸!公孫云!去把戰(zhàn)利品給抬上來!”
“諾!”四司馬領命,對劉徹又磕了個頭,匆匆出殿。
劉徹和滿朝文武也在好奇,到底從龍城掠回什么來了。
等到出云騎四司馬來來回回好幾趟才把戰(zhàn)利品抬了上來,李陌打開一卷竹簡,高聲喝道:“黃金五十斤,白銀五百斤,寶玉一百塊,明珠兩百顆,金銀器皿一百六十七件!另有戰(zhàn)馬千匹、牛三百二十頭、羊三千五百頭,因路遠,未帶到,暫寄于出云塞!”
“哈哈哈!李陌,那些牛羊都賜給你跟諸位愛卿罷了!等等,你出云塞不缺戰(zhàn)馬,少說也得給我弄回來八百匹!”劉徹一聽,果然戰(zhàn)功赫赫,禁不住大喜,把沒用的東西都賞給李陌了,接著又說:“再把戰(zhàn)績給我說下!”
“諾!破龍城部,此役斬首一千零二百四十!”李陌拱手道。
“仲卿,你們呢?”劉徹欣喜之下也沒忘了衛(wèi)青,于是接著問。
“稟圣上,期門軍戰(zhàn)績不如出云騎,破哥舒部、高部,擊退匈奴樓煩王,斬首數目,因行軍緊急,并未詳細統計,但總計斬首絕對不下五千!”
“哈哈!諸位愛卿,聽聽!聽聽!何等彪炳千古!自從白登之困后,漢軍什么時候如此軍威強盛過!”
“陛下英明!”滿班文武一聽,馬上齊齊跪在地上奉承句,不過說是奉承,但也有幾分心里話的意思。
“來人!加封李陌關內侯——翊天侯!采邑出云塞,食五百戶!撥錢糧,把出云塞建成出云城,翊天侯監(jiān)工。出云騎眾校尉加爵左庶長!”劉徹大喜之下,又是直接給李陌裂土封侯!翊天侯,翊天侯,取得是輔佐天子的意思,可見劉徹心中對李陌的欣賞了!
“期門軍,期門仆射衛(wèi)青,加封長平侯!食一千戶!諸校尉,李統封樂安侯!蘇建封平陵侯!各食三百戶!曹襄加封三百戶!”劉徹接著又封賞期門軍,只因為曹襄早已封侯,所以只是加封,其余也都裂土封侯了,那李統更是李蔡的兒子、李廣的侄子,他李家也更加顯貴了。
劉徹這一番加官進爵之后,受封的眾人都跪在地上高呼:“謝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陌心中道:“終于能減輕出云塞的百姓的徭役了,哦,是出云城了!”
商量完了加封事宜,劉徹臉色一轉,道:“李廣、公孫敖、公孫賀!你們三個呢?”
他們三個說了自己的戰(zhàn)史,李廣被俘逃回、公孫敖損失七千人、公孫賀折了幾百人逃回來了!
他們說的時候,劉徹的臉上忽明忽暗的,一直陰沉不定的,心中道:“李廣啊李廣!”等到他們說完,劉徹高呼:“御史中丞李文安在?按漢律當如何?”
李文捧著笏板出列,拱手道:“李廣、公孫敖,當斬!”
劉徹咬著牙,雖然對于李廣有成見,但是李廣是軍中老將,他也不好動刀,只是李廣在,永遠會擋住李陌們的路,于是狠了狠心,道:“斬!”
“陛下!不可,不可??!”文武們一聽要斬了李廣,忍不住跪倒了一片,嘰嘰喳喳的求情。
“誰敢諫言?!”劉徹虎威一震,高聲喝!
“臣,衛(wèi)青請辭謝封賞,愿保衛(wèi)尉、太中大夫二人!”衛(wèi)青突然拱手插言道。
“臣,李陌,也愿如此!”李陌一聽衛(wèi)青都這么說,于是也進言。衛(wèi)青聽了,對他投去了幾許贊許的目光。
“你們!唉,李文,還有何法?”劉徹把問題拋給了李文,其實是要找個臺階下。
那丞相長史李文何等聰明的人,立刻明白過來了,道:“李廣當繳贖金百兩!公孫敖二百兩!”
“罷了,罷了,就按長史說的做吧!”劉徹終歸是不忍心以雷霆萬鈞之勢砍了李廣。
衛(wèi)青和李陌見保住了李廣和公孫敖,跟他倆一起跪下匍匐著喝道:“謝陛下開恩!”
李陌人生中第一次到朝堂的經歷,就以有人封侯和有人交贖金保命終了了,讓李陌忍不住感嘆人生百態(tài),世態(tài)炎涼,倒是結合后世李廣難封的說法,他似乎也明白了:李廣這樣的老將,的確已經不適合劉徹輕騎四處的新式戰(zhàn)略思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