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帶著一絲怒氣和陰沉的賈精忠,好似和秦岳的商談,徹底談崩了一樣,便領(lǐng)著一班太監(jiān)和東廠番子怒氣沖沖的走了。
這自然是秦岳特意囑咐賈精忠的做的,演戲演全套。
在原劇情中,他和朱雀就被東廠拿下了,并且還都死了,完全是死的莫名其妙,毫無理由!
不過,現(xiàn)在他和賈精忠都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賈精忠自然不會真的來收拾秦岳。
不過,在秦岳的大計中,他早就把劇情中的一幕算了進去,這自然是為了不暴露他的計劃,也是為了遮掩和賈精忠的關(guān)系。
而且,秦岳早就聯(lián)系了到了塞外的慶王,借著慶王的關(guān)系,秦岳也能輕易的脫身。
何必在此時,就暴露了他和賈精忠的關(guān)系呢!
完全是得不償失。
果不其然,時值深夜,賈精忠按照計劃行動了,秦岳和朱雀,就被玄武帶著一幫錦衣衛(wèi)和東廠番子逮捕,理由是白虎和某大軍將領(lǐng),有不清不楚的關(guān)系,需要調(diào)查。
而關(guān)押地點,就在不遠(yuǎn)處的東廠大牢之內(nèi)。
臨行之前,秦岳放出了一只鴿子,這只鴿子帶著一封密函,“撲....撲.....撲“的飛向了遠(yuǎn)方。
鴿子的去向,自然是慶王府的脫脫,大致意思就是,自己深陷囚牢,被賈精忠所抓,答應(yīng)王爺?shù)氖虑椋赡苻k不到了,請王爺諒解。
關(guān)押在大牢內(nèi)的兩人,被剝?nèi)チ艘录祝皇O沦N身的白色襯衣,鐵鏈緊緊鎖住,捆綁在木架之上,囚籠之中。第一次被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鎖進囚籠,秦岳還感到有些新奇,當(dāng)然也是因為從來沒將這當(dāng)回事,如果他愿意,他隨時隨地都可以返回原來的世界,只是他不想而已。
秦岳和朱雀一言不發(fā),閉目凝神,什么都沒說。
看著一直不吭聲的二人,賈精忠也是沉思不語,他知道秦岳是在等脫脫的到來,而賈精忠自然也是在等。
等了一盞茶的時間。
玄武走到賈精忠身前問道:“公公,這兩人如何處置?”
玄武這樣問起,賈精忠自然不能在裝深沉,不過為了演戲演全套,只得硬著頭皮對著身旁的玄武說:“既然他們不降,如此執(zhí)迷不悟,就把他們都?xì)⒘税?!?p> 說這話的時候,賈精忠還暗暗的看了一眼秦岳,秦岳自然給了賈精忠一個安心的眼神。
得了賈精忠的命令,玄武從臺階飛身而下,提著刀慢慢的走向了大牢中的白虎和朱雀。
只是,玄武的腳步很沉重,很緩慢,眼神中透著一絲迷茫和不忍,雖然因為心中的野心,投靠了賈精忠,可是這么多年一起長大,心中的感情還是有所羈絆,當(dāng)然這種羈絆很微弱,一旦與他的野心相抵觸,就會一觸而斷,可是就算再怎么微弱,它也是存在的,不可否認(rèn),因為這是玄武作為一個人的本質(zhì)決定的。
玄武對青龍沒感情嗎?肯定不是,可是玄武想要權(quán)利,他要往上爬,青龍就是障礙,只能鏟除。白虎和朱雀也是如此,阻擋了他升官發(fā)財,阻擋了他的野心和欲望,那就只能殺死。
其實,這也沒什么不對,因為他接受的教育就是如此。
錦衣衛(wèi)實際上就是這樣一群可悲的人,從最開始的訓(xùn)練就要求絕對服從命令,隨后的朝夕相處,共同成長,又奠定了深厚的感情,再之后又是那自相殘殺的命令。
在成長的過程中,他們的心靈已經(jīng)受到了扭曲,既親近,又警惕,既是兄弟,又是競爭者。他們之間充斥著血色,背叛和殺戮從一開始就被注定了??梢韵胂螅蝗簭男〗邮芩朗恳话阕顕?yán)酷密探訓(xùn)練的人,還能指望他們兄友弟恭,義氣干云嗎?
當(dāng)然,隨著不斷地接觸外界,每個人都多多少少會改變,就像青龍,他已經(jīng)感受到殺死兄長,殘活于世的痛苦。這是人性的復(fù)蘇,是在人世間闖蕩的成果,如果還是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山腹,根本不可能有這樣的感情。
要怨,就怨這萬惡的世道吧!
不管如何,玄武慢慢地拿著刀,走到了秦岳的身前,在不遠(yuǎn)處停下。旁邊有人打開了囚籠,扔下了一把刀。
秦岳看著地上的鋼刀,撇了撇嘴,他雖然也用刀,但是這樣的刀,他完全看不上。
感知到脫脫已經(jīng)到了,秦岳也就沒有必要在演下去了。
晃了晃脖子,秦岳抬頭向著天上朗聲喊道:“脫脫,王爺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不想我死吧!既然來了,就現(xiàn)身吧!”
這一聲,令賈精忠和玄武一愣,隨即一驚。
就在此時,一襲紗衣從天而降。蒙面的脫脫宛如暗夜中的魔女,身上透著詭異神秘的誘惑力,隨著身形的晃動,一連串清脆的鈴鐺聲極有韻律的響動。
“脫脫受父王之命,特來協(xié)助賈公公?!?p> 賈精忠給玄武使了一個眼色,玄武雖然對于脫脫那神出鬼沒般的武功心有余悸,卻也只能硬著頭皮上前,“姑娘說是親王的人,可有憑證?”
脫脫輕輕脫下外衫,露出了肩頭那刻有“慶王府”三個字的刺青,賈精忠看到這塊刺青,才真正放下心來,露出了一個微笑,“呵呵,如此果然是慶王爺?shù)娜耍蔷褪亲约喝??!?p> “還請公公將白虎放開,他是父王的朋友,也是此次合作的中間人!”
“哦?”
“啊!”
“什么?”
賈精忠、玄武,還有朱雀的反應(yīng)大同小異,都是十分的驚訝。
賈精忠的驚訝,自然是他裝出來的。
“這個……姑娘沒有開玩笑?”賈精忠略做遲疑地問。
“脫脫怎敢拿此事開玩笑?!?p> 最后,賈精忠還是相信了,下令解開了秦岳的鎖銬,這下子朱雀和玄武的臉色都不怎么好看。
“脫脫姑娘,別來無恙,我們又見面了!”
“哼!白虎,你果然很厲害呀!你怎么知道我到了京城的!”脫脫在厲害兩個字上面加重了語氣,表示不服。
“過獎,過獎,脫脫姑娘,我們干的就是錦衣衛(wèi),情報自然是第一位的嘛!”
“額……哼!”對于秦岳的厚臉皮,脫脫只能恨的牙根癢癢的,自己生著悶氣。
秦岳不去管她,自顧自的問道:“既然你能出現(xiàn)在京城,王爺那邊是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
“那是自然,父王那邊不必?fù)?dān)心,倒是你這里……真不明白父王怎么會看上你?!泵撁撗凵癯錆M好奇的盯著秦岳,好似要把他里里外外看個明白。
被脫脫這樣帶著異域風(fēng)情的美人注視著,就連秦岳的厚臉皮都有點扛不住,只能轉(zhuǎn)移話題:“這個嘛!我自然有我的用處了,我只是想不到,和王爺做交易的竟然是賈公公?”
“哈哈,白虎,咱家和王爺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什么交易不交易的,都是幫老朋友的忙了!”賈精忠也是個演技派,打著哈哈,這把所有的事情推脫的一干二凈,好似把剛才的一切都忘光了。
“賈公公,那就祝我們這次合作愉快!”
“那是,那是,肯定合作愉快,和白虎統(tǒng)領(lǐng)合作,我還是放心的!”
“好了,公公,時候不早了,我們就先告辭了。玄武既然調(diào)歸東廠聽用,現(xiàn)在這錦衣衛(wèi)就暫時由在下來統(tǒng)領(lǐng)吧,有些礙眼的家伙,是時候清理一下了?!?p> “可以,白虎你現(xiàn)在本就是錦衣衛(wèi)指揮使,自然你說了算,玄武,幫我送送白虎和脫脫姑娘?!?p> “至于朱雀,還請公公網(wǎng)開一面,留他給我打個下手,青龍畢竟不是簡單的角色,我怕我錦衣衛(wèi)有些人手不足呀?!?p> “那就放了他吧?!?p> “多謝公公?!鼻卦赖匾恍?,帶著一言不發(fā)的朱雀,回到了錦衣衛(wèi)大本營。
……
書房之內(nèi),一手捏著一直雪白的信鴿,一手展開一張小紙條,細(xì)細(xì)地閱讀。從東廠歸來到現(xiàn)在,朱雀一直只是跟著他,但是一言不發(fā),秦岳也沒有要解釋的打算,就想看看朱雀,到底能忍到什么時候。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嗎?”朱雀終于忍不住了,開口質(zhì)問。
“呵呵,你終于忍不住問了,既然你問了,我便跟你說說。朱雀,大家一起長大,這些年來誰是怎么樣的人,你我心里都清楚,無論是青龍,你亦或是玄武,當(dāng)然還有我,彼此之間都十分了解?!?p> “是。那又如何?”
“你我都了解青龍,他這個人心高氣傲,剛愎自用,自從他哥死后,他就變得一心遵從圣命,完成任務(wù)就是他唯一的生存理由。只要沒有皇上的旨意,他就什么也不會去做,是也不是?”
“是,不過這才是他能成為青龍,執(zhí)掌錦衣衛(wèi)的原因,這個我們都知道,不需要多說,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勾結(jié)藩王,你想要造反嗎?”朱雀大聲怒喝著。
“造反?”秦岳話鋒一轉(zhuǎn),“有何不可?”
“什么?你真的要造反!”聽完秦岳的話,朱雀滿臉的驚駭,以及不敢相信。
“朱雀,你可還記得,十八號?”
“你是說十八號?他不是死了嗎?”
“他沒死。前幾年就有人發(fā)現(xiàn)了他的蹤跡,我去看過他,不過沒找他回來?!?p> “為什么?他叛變了嗎?應(yīng)該不會吧?!?p> “別瞎想,我去的時候看到他正抱著一對孩童,一男一女,他兒子和女兒,剛剛四五歲,很可愛。當(dāng)初為了掩護我們完成任務(wù),他自己一人引開追兵,最后身中數(shù)箭,跌落大河,幸好命大,被一個漁夫的女兒救了。你也知道十八號長的比較俊逸,為人又熱情勤快,漁夫的女兒也看中他,最后就留下了,娶妻生子。他過的很幸福,他告訴我這幾年的生活,才是他最快樂的日子,平淡、祥和,有了家才知道什么是幸福。他請求我,不要報知他還活著,就當(dāng)十八號這個人已經(jīng)死了。對了,他現(xiàn)在有自己名字了,叫宋知行,我覺得他已經(jīng)死過一次,也算為國盡忠了,就不想再打擾他的生活了?!?p> 秦岳深吸一口氣,繼續(xù)說道:“從那時起,我就在想,我們究竟想要什么,我們這班兄弟,這么多年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為的不就是能夠在光明下生活,過上幸福的日子嗎?可我們現(xiàn)在呢!還是黑暗中的一條狗,皇帝的走狗,朝廷的鷹犬。我問過很多弟兄他們的愿望,結(jié)果是出乎意料的簡單。所以,我決定了,我要讓我們這幫為數(shù)不多的兄弟,活在藍(lán)天下,有自己的身份,有自己的名字,有自己的妻子和孩子,為了這個目標(biāo),即使造反,又如何,我們錦衣衛(wèi)還怕死么?”
秦岳的話,說的情真意切,由不得朱雀不相信。
“可是,可是........”朱雀在旁邊支吾了半天,想說話卻又不知拿什么反駁。
“好了,朱雀,我們是錦衣衛(wèi),也是軍人,家國不寧,天下未平,我們怎么能解甲歸田。一班老兄弟都在渴望著能夠過幾天安穩(wěn)日子,既然皇帝管不了,就由我來,待我平定了這天下,兄弟們想要的一切都不是問題,甚至還能封侯拜相,封妻蔭子。不要這么看著我,我有這個能力!你呢,幫不幫我?”
秦岳鄭重地看著朱雀,這個人武功不錯,雖然頭腦有些簡單,不過作為一員猛將,還是綽綽有余的,如果收為己用,那是最好的。
“我還能說什么?就當(dāng)是為了兄弟們的將來,為了你,也為了我自己的將來和子孫后代,不就是造反嘛!干了!”朱雀一咬牙,下了決定,不過隨后又問道:“青龍呢,真的沒有余地?”
對于這個問題,秦岳也曾想過,如果能夠拉過來一起,那就最好,畢竟多年生死兄弟,出生入死這么多年,就算條狗也會有感情的。不過這很不現(xiàn)實,縱觀全劇,加上多年來秦岳的了解,青龍這個人的性格很鮮明。
首先,青龍雖然武功高強,但是他的自負(fù)高傲和對皇帝的忠心,都是他的弱點。
其次,他在被人背叛陷害后,最后迫不得已反擊,可是他為的不是大明江山,而是自己的尊嚴(yán)。心高氣傲,容不得他人背叛。再次,只按照皇帝旨意辦事,刻板迂腐,是一個驕傲而好用的工具,被背叛之后才找到了唯一在乎的東西——尊嚴(yán)。
最后,青龍和脫脫同歸于盡,既洗刷了身上的恥辱,也終結(jié)了可悲的一生,他已經(jīng)生無可戀。
秦岳無法相信在沒有被背叛之前,青龍就會大徹大悟,舍棄自己的驕傲和堅持,參與到他的計劃中來,一旦計劃泄露,后果不堪設(shè)想,就算他能夠回歸現(xiàn)實,他也不甘心呀,因為秦岳的心中也有著牽絆。
而到了現(xiàn)在,秦岳他們也已經(jīng)算是背叛者那一批里面的人,和青龍的敵對關(guān)系雖然比不上原本的玄武,卻也沒有合作的可能了。
所以,對于青龍的問題,秦岳只是一個反問,就令朱雀無言以對,“可能嗎?他只會想著忠于他的皇帝,殺掉我們這些反叛者。到底是兄弟一場,我知道他找到了正義鏢局的人一起出關(guān),這次就放他一馬,跟我去送他一程吧,再見面時大家便是敵人了?!?p> “哎!我們四人走到今天多不容易,怎么弄到這般地步。”
“這是宿命,我們的宿命!只有打破它,才能讓我們的下一代,不會陷入這個泥潭,我不想我的孩子有朝一日,也成為孤兒,在那暗無天日的山洞里,整日與鮮血和尸體為伴,你也不想吧,朱雀!”
“是呀,人各有志,不可強求。不過玄武……”
“不必說了,玄武完全是背叛了我們這班弟兄,就為了自己上位,終有一天,我不會讓他有好下場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