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演出
蜷縮在巷子角落的流浪狗被突然出現的人群嚇得拔腿就跑,一頭鉆進了不遠處的雜草堆中瑟瑟發(fā)抖。
酒館的客人們圍城一圈,將中間交給蓋爾與歌手,此時兩人面對面,一個滿面怒色,一個盡是不屑。
“小子,你叫做什么名字?萬一我不小心把你殺了,至少得讓掘墓人知道該在墓碑上寫誰的名字?!备枋州p蔑地說道。
“在問別人姓名之前應該先自報姓名,連這點基本的禮儀都不遵守的人,難怪會以謠言為題材作出那種低水平的詩歌?!鄙w爾諷刺著對方。
“你竟敢批評我的詩歌!你給我好好記住,我是橡樹城的歌手彼得,會在不久的將來成為德文.克魯索那樣傳奇的詩人!”歌手彼得將腰間的劍拔出,他已被蓋爾激怒。
“我是蓋爾.楊.弗里曼。像你這樣隨意詆毀與污蔑他人的垃圾,連給德文提鞋的資格也沒有!”蓋爾不甘示弱,也將隨身的長劍拔出。
歌手彼得曾在橡樹城的劍士學校中學習過半年的劍術,他每到一個地方都會對人炫耀這段經歷,在他沒法以唱歌賺錢養(yǎng)活自己的時候,便會以劍士的身份充當商隊或是當地的鄉(xiāng)紳保鏢與打手,雖然大部分時間都沒有與人動手的機會,但來自橡樹城的劍士依舊是不能小覷的對象。
蓋爾冷靜下來,他知道在與人對敵的時候千萬不能夠被憤怒沖昏頭腦,此時他打起十二分精神,與對方在場地中互相移動,誰都沒有先出手。
“去死!”歌手彼得先聲奪人,手中的長劍伴隨著一聲大吼刺出,他的劍呈一條直線,嗖的一聲刺向蓋爾的左邊身子。
蓋爾向后小跳了一步,避開了這一劍,但對方緊隨而上,劍路由刺變成斜劈,逼得蓋爾不得不繼續(xù)后退。
但歌手彼得的目的就是要將蓋爾逼入死角,此時人群紛紛散開,蓋爾的背已經撞在墻壁上,眼看就要被對方再次變化的劍招刺中。
“烏龜般的沉潛,獵鷹般的洞察,野貓般的輕靈,天鵝般的優(yōu)雅,兔子般的迅捷,游魚般的柔滑,餓狼般的兇殘,毒蛇般的出擊?!?p> 蓋爾按照“死亡之吻”的要訣,眼看對方的劍到達面前也依舊不為所動。
只見蓋爾將身子,向著對方的右邊輕輕一轉,腳步隨即跟上,眨眼間就來到了歌手彼得的側身,但他手中的劍依舊沒有擊出。
歌手彼得驚出一身冷汗,腳步一頓,揮舞著劍向后退開,但見蓋爾宛如鬼魅般貼上,無論他如何揮劍也無法擊中對方,動作變得越來越慌亂。
鏘,一聲劍擊的響聲在巷子中回蕩,看熱鬧的酒館客人們全都倒吸一口氣,安靜了下來。沒人看清蓋爾那詭異的劍擊究竟是如何刺出,只知道歌手彼得手中的劍被擊落,并且他此時正盯著距離自己咽喉不足一公分的劍,滿頭都是汗。
“道歉。”蓋爾語氣冰冷的說道。
“對,對不起......”歌手彼得咽了咽口水。
“不是向我道歉?!?p> 蓋爾將劍尖抵在了歌手彼得的喉嚨上,被刺破的皮膚滴下鮮血,嚇得他雙腿一軟,跪在地上。
“我所唱的歌詞都是瞎編的!附近有不少關于那個女法師的謠言,而我為了獲得關注,所以才編造了這些故事!我錯了!我不該詆毀一個女士,造謠她的名聲!請原諒我,不要殺我!”歌手彼得伏在地上大叫道,他害怕蓋爾真的會將他殺死,而不停地哀求原諒。
蓋爾收回了長劍,一場鬧劇就這樣結束,歌手彼得面紅耳赤而從人群中鉆出,一溜煙的消失在夜色中。酒客們一邊嘲笑著逃跑的歌手彼得一邊回到酒吧里繼續(xù)飲酒作樂,舞臺上的吟游詩人也換成了其他人,仿佛剛才的一切都不曾發(fā)生過。
蓋爾將赫爾曼倒給他的一杯烈酒倒進嘴里,辛辣的酒液順著喉嚨流進胃里,灼燒著所經過的每一寸地方。
“你剛才好像跟我說,你是維奧莉特的學徒?”赫爾曼摸著自己胸前那麥黃色的長胡須,湊到蓋爾的面前低聲問道。
“你聽錯了......我是說我是她的崇拜者。”蓋爾舒了一口氣,滿是烈酒的味道。
“我雖然上了年紀,還瞎了一只眼睛,但我的耳朵卻靈得很,別想騙過我。”赫爾曼用手指輕敲著桌面。
“赫爾曼,我對你很有好感,請不要破壞我們之間的友誼?!鄙w爾能從赫爾曼身上看到老寇特的一些影子,覺得他十分親切。
“我不是一個喜歡惹事的人,既然你這么說了,那我就不問了?!焙諣柭纸o蓋爾倒了一杯麥酒:“這杯和剛才那杯烈酒是我請的,你可得記住后天晚上要來我這里演出!”
“放心吧!我向來說到做到?!鄙w爾舉起酒杯,微笑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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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后的晚上,蓋爾再次來到獨眼龍酒館,但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赫爾曼竟然為了他今晚的演出造足了勢,酒館門前張貼著一張宣傳海報,上面寫著:“無與倫比的琴技大師,蓋爾.楊.弗里曼將在今夜用音樂征服鹿角鎮(zhèn)”。
蓋爾突然感覺有些緊張,他在上場前猛灌了兩杯烈酒,讓自己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當他登上舞臺,看著酒館里坐滿了為他而來的人,心中有一股埋藏許久的激情被點燃,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地球,再一次成為那個可以為了音樂不顧一切的青年。
琴聲響起,宛若天邊傳來的話語,在人們的耳邊輕聲呢喃著,悠然而神秘,深邃而高遠。
忽然曲風一轉,仿佛激烈奔騰的江水,決堤而出一瀉千里,接著緊密的音符如箭矢般射向眾人,琴弦廝磨的聲音猶如戰(zhàn)場的殺喊聲,這一刻人們好像置身于沙場,身臨其境般的感覺叫人心驚肉跳。
琴聲漸弱,一股荒涼而悲壯的感情襲入人心,如同深秋落葉,英雄遲暮,好似蒼茫天地之間只有孤單一人,暮然回首間卻是無盡的悲傷。
一曲終結之后,整個酒館陷入了沉默之中,安靜得連一根針落在地上都能夠聽得見,也不知過了多久,人群中傳來單一的鼓掌聲,接著眾人猛然回過神來,爆發(fā)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與鼓掌。
整整四個小時,蓋爾盡情投入與音樂之中,享受著舞臺帶給他的快樂,他除了表演令人驚嘆的琴藝之外,時而還會穿插幾首德文所寫的詩歌。
酒館里的客人們隨著音樂時而興奮起舞,時而低頭垂淚,時而歡快合唱,時而暗自傷神。他們從未聽過如此動人的音樂,也從未見過技巧如此高超的樂者。這一夜,蓋爾真真切切的用音樂征服了鹿角鎮(zhèn)。
當蓋爾將最后一曲彈完,并向觀眾們行禮之后,他才發(fā)覺自己渾身已經被汗水濕透,眩暈感與滿足感同時襲來,他晃悠悠的走下舞臺,癱坐在吧臺前的椅子上。
客人們紛紛跑來與蓋爾結識,這一刻他有種成為明星的錯覺,要不是赫爾曼將客人們勸回了自己的位子上,只怕蓋爾要被灌醉得不省人事。
“科妮絲在上!今晚實在是太美妙了!你簡直就是一個奇跡!|赫爾曼雙眼通紅,剛才他被蓋爾的音樂感動得數次落淚,此時依舊萬分激動。
“今夜也是我最盡興的一晚!這得感謝你!”蓋爾與赫爾曼碰杯,這的確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后,真正盡情釋放的一晚。
“今晚之后,鹿角鎮(zhèn)里將沒人不知道你的名字,不出半個月就會傳遍整個鹿角河,只要你繼續(xù)在我這里演出,只要半年,你的名字就能被海河地與大林地里的每個人都知道!我們五五分賬,這樣一來不但你能夠名利雙收,我也能夠增加收入!”赫爾曼向蓋爾提出合作。
“這個我可得考慮考慮?!?p> “沒問題,等你考慮好之后,隨時來找我!”赫爾曼開心地幫蓋爾將麥酒滿上。
蓋爾在地球時的夢想是讓全世界的人都能夠聽到他的音樂,卻在苦苦掙扎多年之后,終于登上大舞臺的演出上死于非命。
自從他來到這個世界,并經歷了這許多事情之后,突然發(fā)覺自己對于音樂不再那么執(zhí)著,或者說不像在地球時那般迫切的想證明自己,甚至覺得或許可以一直在塔樓里跟隨維奧莉特學習與研究魔法,對于這樣的生活他已經感到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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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灑在城堡花園的草地上,鳥兒停在枝頭上唱著歌,花貓趴在噴泉邊梳理著毛發(fā),一切都顯得那么的愜意。
格雷坐在花園中曬著太陽,享受著午后的悠閑時光。
在來代管鹿角河流域之前,他只不過是一個無采邑的騎士,居住在寇斯特城,屬于公爵的小宅子里,每天都要與同僚或是小貴族們打交道,像這樣坐在城堡里悠閑的度過一個下午,那已經是他小時候還住在父親的城堡里的事情了。
身為一個伯爵家的次子,是沒有資格繼承爵位的,只有成為未來伯爵的助手或是離家為自己的前途闖蕩,又或是是加入教會成為修士,這三條路可選,所以他必須從小就開始為自己的將來做打算。
有自知之明的格雷從小便十分勤奮,成年之后才得以成為西塞公爵麾下最受器重的騎士之一,現在更是被賦以重任,擁有得到封地的希望。
“大人,有些關于維奧莉特的事情。”侍從打斷了格雷的思緒。
格雷緩緩睜開眼睛,并揮手讓周圍的仆人都離開,接著才讓侍從繼續(xù)說。
“昨晚有一個叫做蓋爾.楊.弗里曼的吟游詩人在鎮(zhèn)上的酒館里演出,聽說他的琴藝堪稱奇跡。而據人報告,這個蓋爾很可能與維奧莉特有親密的關系?!?p> “維奧莉特向來獨來獨往,怎么會和一個吟游詩人有親密關系?”格雷皺眉道。
“前幾天晚上,有個歌手在酒館里唱關于維奧莉特的謠言故事,蓋爾當著眾人的面駁斥了那個歌手,還與歌手發(fā)生了沖突?!?p> “還查到了什么?”
“他曾被巴克斯男爵抓進監(jiān)獄,后來越獄逃走。而這幾個月他則會不時會來鎮(zhèn)子里采購食物與日用品,偶爾也會在酒館里演出一曲,據說他每次離開鎮(zhèn)子后就往灰狼森林的方向走去?!?p> “曾被巴克斯抓進監(jiān)獄?”格雷離開了椅子,走到噴泉旁思考了一會,又說道:“你覺不覺得這件事情太過湊巧?”
“是的,所以我懷疑蓋爾或許與雄鹿堡的大火有關!”侍從推測道。
“你帶人去森林外等著,找機會把他給帶過來,必要的時候可以用強,記住不要被平民看見。”格雷深吸了口氣,看著涌動的噴泉,心里做著盤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