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長度,是人類的腿部脛骨和前臂橈骨之類的,再看那肉塊,就讓人忍不住浮想聯(lián)翩了!
梵滄海扶好他,道:“也許這主人真的是一條狗說不定,只是看里面的生活場景,又像是人類,在下也很困惑?!?p> “梵滄海,你可有什么看法?會不會就是那只妖獸?這里是它的家!”端木昱兒為人爽直,不拘小節(jié),對梵滄海直呼其名,與梵滄海對他的彬彬有禮截然不同。
梵滄海嘆了一口氣,“那只妖獸是龐然大物,像能住這么小的屋子的嗎?不過說來也怪……”他看著那些森森白骨,繼續(xù)道,“那只妖獸把人吞進肚子,吐出來的可不就是這樣一堆森然白骨嗎!”
“怎么回事?能否跟我說說?”端木昱兒想知道妖獸的情況,青朝正是奔著妖獸去了。
“既然來了這里,不如先坐下歇息,喝口水,端木公子你嘴唇都干裂了。”
梵滄海不說,端木昱兒著實沒反應過來,自己確實好久沒喝過一口水了,在茶亭時沒喝上,忍了大半天。眼前就有一潭水,清可見底,還有幾尾魚游來游去。
端木昱兒嘴里干巴巴的,嘴唇還破皮了,可他看了一眼白骨和肉塊,就有些猶豫了。
梵滄??闯鏊檻],“這水沒問題?!彼p輕地蹲下去,一手挽起衣袖,白皙修長的手指伸到泉水里,撥弄一下,驚走小魚兒,盛了些水,捧至唇邊喝了一口。他動作儒雅,一襲白衣,碧水波光反射到他身上,恍若仙人下凡。
上次見他時還是一身破爛,浪人一般,著實與現(xiàn)在判若兩人,端木昱兒不禁暗嘆,猜想現(xiàn)在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吧,渾身上下掩蓋不住的書生氣質(zhì)。舉手投足溫文爾雅,是個富有教養(yǎng)的文人公子!
“端木公子你也喝一口吧?”
端木昱兒不再猶豫,也捧水喝了起來。他喝得極快,并不像梵滄海那樣慢條斯理。水滴還順著下巴淌下來,凸起的喉結一鼓一鼓的,晶瑩的水珠沿著修長潔白的脖頸滑落。
他又連續(xù)喝了好幾大口,看得出來確實是渴壞了。
終于喝夠了,才發(fā)現(xiàn)梵滄??粗约?。
端木昱兒笑嘻嘻地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水漬,漾出一臉干凈無邪的笑容:“沒見過我這般粗魯?shù)娜税???p> 梵滄海似乎才從愣怔中回過神來,忙道:“不……不粗魯……”
“看你,說話都結巴了,定是被我這粗魯勁嚇壞了!我們修士跟你們文人不同,不拘小節(jié),恐怕你以后也是要變的?!?p> 梵滄海微微一笑,側過臉去,有些出神地望著前方,囁嚅著:“道門……”
端木昱兒盤腿在草地上坐好,“難不成你還沒做好準備?君無戲言,你已經(jīng)是蜀山天門的親傳弟子了!”他想起青朝讓他向梵滄海自薦成為道侶之事,好生糾結,青朝還不知在哪里生死未卜呢,總是放心不下去琢磨其他事。
那只妖獸十分詭異,實力強大,不知青朝有把握沒?這么想著,他臉上泛起了一絲憂慮之色,“快與我說說那只妖獸的事吧,你覺得它的修為達到高階了嗎?”
“高階?”梵滄海有些不好意思地問,“怎樣認定為高階?”
“憑咱們的初階修為,還真無法用肉眼認定,高階修士都能隱藏實力,甚至能偽裝得與普通人無二?!?p> “方才你也見識了,它絲毫沒有隱藏實力。在下第一次見它時,還十分傲慢,以神自居。”
“你見過它的人形嗎?”
“沒有。妖獸人形跟人類一模一樣嗎?”
端木昱兒想了想道:“基本上是,但有的會保留妖獸的某些特征,有的與人類一般無二,扔到人群中,真假難辨。若他尚未到達妖神的級別,就絕對不是我同伴的對手!”
“我見到的那只妖獸,是一片黑霧凝聚而成,沒有顯露過人形,但不代表他不能?!?p> “黑霧凝成什么樣子?就是一團黑乎乎?”
“那倒不是,從外形上看,像一只龐大的犬類,有朝天雙耳,四足,長身軀長尾巴,但五官混沌不清,能說話?!?p> 梵滄海將他入瘴氣林時遇到妖獸那一幕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端木昱兒靜靜地聽著。
原來他為了躲避朝廷禁軍,跑入了瘴氣林,他自然不知這片林子的厲害,只是一頭扎進去而已。那時候蜀山天門的三位外門弟子早就與他走散了,梵滄海一個人入了瘴氣林。
說到這兒的時候,端木昱兒問他為何不殺死那堆官兵,他們只是凡夫俗子,壓根不是對手。梵滄海只道朝廷禁軍不能殺,他家蒙受不白之冤,落了個滿門抄斬的下場,再對朝廷禁軍出手,就罪加一等,會牽連到更多族人。
寥寥幾句話讓端木昱兒感受到了可怕的官場紛爭,不亞于玄術江湖呀!
那日,梵滄海往瘴氣林深處跑,身后的追兵越來越近,他想著將他們繞暈在林中,自己再悄悄出去。沒想到突然間,黑霧鋪天蓋地而來。
它們來自四面八方,勢不可擋,最后凝聚成一具龐大的黑影,宛如虛空惡獸,將那堆官兵嚇得屁滾尿流。
梵滄海躲在樹枝上窺視這只怪物,它看起來確實像是犬類,姑且叫它犬妖吧。
它臉上唯一能看見的器官只有一雙巨大的暗紅色眼睛,形狀也相當模糊。渾身上下都沒有實體,全是黑霧匯聚而成,移動的時候黑霧解體,如蜂擁而至。
所以不管那十幾名朝廷禁軍逃到哪里,都躲不過它的圍堵,那是人和魔鬼之間的較量。
“饒命?。⊙笕?!”有人開始認慫了,給怪物跪了下去。并陸續(xù)的有人下跪,口中均叫饒命。
犬妖的喉部發(fā)出粗魯?shù)拇⒙?,呼嚕半天,終于開口道:“人類,萬惡的人類!你們何其渺小,就跟那螻蟻一般,我可以賜予你們不死法門,你們敢不敢要?”
大家都嚇呆了,不知如何作答。
犬妖又吼了一聲:“敢不敢要?問你們敢不敢要?”
不死法門?那到底是什么?不管它是什么,從一個妖怪口中說出來,怎么也不可能是好事吧!一伙人嚇得快要哭了,有個還尿了褲子。
“啊——童子尿!”犬妖一聞到尿味就后退了好幾丈,生怕沾染上身。
“大大……大人……它怕童子尿!”一個兵哆哆嗦嗦地小聲道。
禁軍頭領:“誰還是童子?快……快給我過來!”
結果發(fā)現(xiàn),除了剛才嚇尿的那位,再也沒有童子了,難得的一泡童子尿就這么浪費了!
不,可不能這么浪費,好幾個人撲過去就是一通亂摸啊,忙不迭地將那尿液涂到自個身上,弄得那位“童子軍”臉上通紅一片,很是尷尬。他們還商量著要將這位尿騷氣最重的“童子軍”扛在前面擋煞!
民間一直流傳童子尿陽氣重,是辟邪的好東西!若不是犬妖自己露出馬腳,他們還想不起來,也許這是他們唯一的救命稻草。
那個“童子軍”被頭領勒令站在最前面,一伙人躲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移動,試探著犬妖的反應。
事實證明,這個法子有點用處,犬妖沒法直接撲過來,有些氣急敗壞,不停地罵著:“萬惡的人類,丑陋的人類,膽如……跟老鼠樣膽小的人類!”
大家以為這樣慢慢挪著就能逃出生天了,結果黑霧竄到了人群后方,抓起一個兵,人群嚇得四散,開始沒命地逃!
可他們沒跑出兩步,眼前就砰一聲落下一具尸體,是那個被抓住的兵!他已經(jīng)死了,瞪著兩只撐破眼簾的白眼,五官扭曲,表情極度驚恐,他的皮膚變成了灰白色,一絲血色都沒有!
黑霧已經(jīng)擋在前面,又凝聚成了犬妖的形態(tài)。
“嘿嘿,不死法門!不死法門!嘿哈哈哈——”
梵滄海在樹上看著,這些朝廷禁軍追捕了他好幾個月,眼看終于要在這里被殺光了??蓻]有人做證,朝廷會不會認為是他梵滄海下的手?因而直接誅九族?想到這里,他有些擔憂起來,心想不管如何,要留一兩個活口,他們回去自會交代清楚。
可突然奇怪的事情發(fā)生了!那個死去的兵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他低著頭腳步輕浮,緩緩地朝人群靠近。
大家以為他沒死,就沒多少戒心。突然他就撲過去咬住了一人的脖子,那人發(fā)出痛苦的嗷叫。
“嘿哈哈——不死,永遠不死!”
這就是犬妖口中的不死法門嗎?死去的人活了過來?
被咬了的人又有些不同之處,他連倒下都免了,直接就嘶吼著咬其他人,很快,三個人成了那種兩眼無神張著大嘴一副貪婪的行尸走肉模樣,朝人群就撲過去。
人群混亂當中,也不知有多少人被咬,他們沖著林子外頭瘋狂地奔跑。那三個人被犬妖一口吞進了肚子,也就是吞沒在黑霧里,須臾,吐出來一堆白骨。
梵滄??吹妙^皮發(fā)麻,這種情景平生是第一次見識呀!不敢再多呆了,戰(zhàn)戰(zhàn)兢兢轉(zhuǎn)身之際,耳邊卻傳來了可怖的聲音:“渺小的人類啊,我賜予你不死法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