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懌在仙真驅(qū)趕馬車走后,心中恍然若失,如同沒有靈魂的軀殼漫無目的的走著,他不敢去尋找仙真,覺得此時的他們需要好好冷靜的想清楚到底該怎么辦,恍惚的目光遙視著星空,零零散散幾個星星空掛在天空,月牙兒躲在厚厚的云彩下,微弱的發(fā)著光,他突然覺得孤單的可怕,也許此時真兒也是夜不能寐,和自己一樣的心情。他昏昏然然走到了云來客棧門前,看著客棧里鼎沸熱鬧的場景,更加折射自己的孤獨(dú),愣愣的站在門口出神。這時剛為元愉打點(diǎn)好一切的崔進(jìn)送大夫從客棧內(nèi)走出,看見了自家王爺在門口失落的表情,忙上前問好,“王爺,您在這呢。小的正要送大夫回去呢?!?p> 元懌聽見崔進(jìn)的稟報回過神,“夫人情況如何?皇兄如何?”
“夫人腹中胎兒無甚大礙,只是臉上的傷估計(jì)是好不了了,大夫剛寫了藥方,我正要去取。三王爺在房中陪著夫人。”崔進(jìn)小心翼翼的回答?!澳灰タ纯??”
元懌點(diǎn)點(diǎn)頭,吩咐崔進(jìn)快去跟大夫取藥,煎好后送進(jìn)去。崔進(jìn)領(lǐng)命后匆匆忙忙帶著大夫離開去藥鋪。元懌站在門口猶豫了一會,也許是同病相憐,覺得也許只有元愉能明白自己此時的心境,打定主意后緩步進(jìn)入天字一號房,輕叩房門。
元愉剛哄睡了楊婉瀴聽有人敲門,開門見是元懌神色有些不對,便猜想可能出了什么事情,回身見楊婉瀴正在昏睡,暗示元懌門外稍候,自己輕輕關(guān)上房門,領(lǐng)元懌到客棧天井石桌前坐下,又吩咐小二送來些酒菜,這才不急不慢的問道,“看四弟你神色不對,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想跟三哥我說說。只是三哥此時也是個失落人,連家都不能回,只能在外面寄宿,不能為你解憂,但是咱們兄弟喝喝酒,消個愁卻是可以?!?p> 元懌苦笑一聲說,“三哥雖無家可回,但是至少有相愛的人陪著,我如今是有家不愿回,卻是孤身一人。三嫂好些了嗎?”
元愉長嘆一口氣,斟了杯酒,也給元懌滿上,讓元懌與他對飲,“孩子雖然保住了,只是婉瀴的臉怕是好不了了。不過也沒什么,再美的容顏也不過十多年的光景,總有色衰的一天,況且我愛的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的才情和對我的癡心,只有她能懂我。于墨竹說她狐媚而嫉妒,卻不知世間男女之情也可以不是因?yàn)槿蓊伻绾?,這次我要那個賤人明白,就算婉瀴容顏盡毀也毀不掉我的愛?!闭f完一飲而盡,斟酒看看元懌,“四弟,不要光說我,三哥見你似乎比我還郁悶,那個姑娘沒和你一起?不是小夫妻吵架了吧,呵呵。”
元懌苦悶的心又一次被深深刺痛,若是真能和仙真結(jié)為夫妻,他一定每次讓她哄她,怎舍得和她爭吵,眼前的美酒卻似苦酒一般,他一杯接著一杯,想將自己灌醉,就不用去想去愁。元愉見他這樣,連忙伸手將元懌的酒杯按下,他明白這個一向冷靜的弟弟一定發(fā)生了大事才會這樣,“你可以喝醉,如果喝醉一覺睡醒你能得到你想要的結(jié)果,那么三哥不攔你,這樣消極,不是我們鮮卑的男兒。有什么跟三哥說,憋著是女人家的做派。”
“我騙了真兒,我騙了她,我...我沒告訴她我定親的事情,她不會原諒我了?!痹獞f及此處,死命攥緊拳頭猛地捶向石桌,“嘭”的一聲,震的桌上的碗碟酒杯都顫動一下,石桌現(xiàn)出一條裂痕,鮮血漸漸溢出,元懌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為何我們生于皇家,連自己選擇妻子的權(quán)利都被剝奪?”他不想告訴元愉全部的實(shí)情,因?yàn)橄烧娉錾鷷r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他不想惹來更多的麻煩。
元愉感同身受,他轉(zhuǎn)臉看看楊婉瀴的房間,起身用力按住元懌的肩膀,堅(jiān)定的說,“四弟,是男人就不要讓自己的女人因?yàn)槲覀兌砣腼L(fēng)波,別跟我一樣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hù)不了,若我知道有今日之事,當(dāng)日就不該帶她回府,還不如放棄爵位帶她遠(yuǎn)走天涯。四弟,我文才不及你,但是‘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相信你比我懂?!?p> 元懌忽然覺得釋然很多,元愉簡單幾句話讓他突然明白了該怎么做,自己又何嘗不是糾結(jié)于權(quán)勢而不舍,而這所謂的王爺?shù)拿挥终嬲龓Ыo了他什么,奸佞當(dāng)?shù)?,壯志難舒,報國無門,若是為了這個虛名放棄一生的摯愛,才會抱憾終身?!岸嘀x三哥開解,我這就去跟真兒說,我要帶她遠(yuǎn)走高飛,從此浪跡天涯?!?p> 元愉見元懌就要飛奔出門,不由覺得好笑,一把按住,“你自己看看是什么時辰了,人家好歹是個大家閨秀,你這么晚去成何體統(tǒng)?還有你那手快去找個大夫包扎下?!?p> 元懌這才留意到手上的血還在往外滲著,掏出汗巾隨便包扎了下,便要告辭。正好崔進(jìn)將藥煎好端來,元愉便接了過來,叮囑崔進(jìn)伺候元懌早點(diǎn)回去休息,自己則回屋照顧楊婉瀴。
元懌輕聲囑咐崔進(jìn),“去把馬牽來,陪我去趟瑤光寺。”
崔進(jìn)沒挪步,盯著元懌的手,嘟囔道,“這桌子實(shí)不爭氣,再硬些,讓我們王爺多捶幾次多好,那胡小姐也能多心疼幾次?!?p> 元懌聽著不覺好笑,用腳尖輕踢了他一下屁股,“你這奴才不盼著我點(diǎn)好的,這傷了也沒問句疼不疼,倒是讓我多捶幾拳,可見不是白疼了你。”
崔進(jìn)雙手一攤,“我心疼王爺便是一百句,能抵上胡小姐一句么,哪怕那微微一笑,就足治百病。王爺這捶了半天不就是想胡小姐憐惜么,趁著這血還熱乎,小的我這就把馬牽來,快馬加鞭前往瑤光寺,便是那寺門關(guān)了,小的也爬墻進(jìn)去給王爺打開?!?p> 元懌笑道,“你這小子句句損我,卻是不想好了?!?p> 崔進(jìn)搖搖頭道,“小的句句肺腑之言,您看看這天剛過丑時,房間已開好,要不您先睡會,明日再去?這半夜爬墻的,胡小姐的清名都被你拖累了?!?p> “你小子這嘴跟誰學(xué)的,竟是越發(fā)刁鉆,看來不能讓你再見真兒了,生生學(xué)壞了。”
崔進(jìn)扯著元懌的袖子往西邊的客房走去,“那明日見了胡小姐,您便告訴她,小的都跟她學(xué)的刁鉆了,讓您出了今日這氣?!?p> 元懌哈哈大笑,用力踢了崔進(jìn)的屁股,“你這小子,別賣嘴了,你那笨嘴拙舌的跟我真兒學(xué)一輩子都難得真?zhèn)?。趕緊的,打盆熱水來,這身上真乏了?!?p> 崔進(jìn)見元懌心情好了,心下歡喜,趕緊吩咐店家打來熱水,親自服侍元懌沐浴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