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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鳳洛陽

二十七、咫尺卻是千里遙 再見隔阻萬萬重(一)

錦鳳洛陽 胭脂落白 3112 2020-02-01 13:45:17

  可是當元懌策馬趕至瑤光寺,靜思卻告訴他仙真已經(jīng)不在寺院,只留給他一張字條,元懌打開卻見紙箋上仙真娟秀的筆跡赫然寫著“今生不見,死終為期。”簡簡單單的八個字,徹底打垮了元懌的堅持,他用顫抖的手將紙撕得粉碎,揚手拋向天空,風吹散著碎屑似雪花飄落在地。

  靜思早已聽仙真說了發(fā)生的事情,她知道這兩個相愛卻多磨難的孩子要在一起,以后經(jīng)歷的事情還會更多,她不想安慰什么,因為這條路需要他們自己決定怎么走下去,只是幽幽對元懌說,“回去吧?!笨粗獞_步沉重離開的背影,靜思忍不住落淚,她曾經(jīng)把他們的愛情當做支撐自己活下去的勇氣,給自己一個虛幻的愛境,仙真是她,元懌是孝文帝,可是現(xiàn)在這段愛情已這種方式終結,讓她突然覺得沒有了支柱,像落葉一般飄飄悠悠昏倒在院中的黑石臺階上,恍惚聽見碧嬋驚恐的呼喚。

  原來仙真自那夜回到瑤光寺中,卻見鄭儼在靜梧院守候,看著仙真一臉的憔悴失魂的樣子,鄭儼心里隱隱作痛,他明白能讓一個活潑天真的少女如此哀怨只為了情愛二字,他慢慢走到仙真身邊,伸手將仙真攬于懷中。

  感受著鄭儼懷中的溫暖,仙真再也忍不住壓抑的情緒痛哭失聲,驚動了在廂房內(nèi)已經(jīng)就寢的靜思,靜思披衣起身走到窗邊,看見窗外相擁的二人,輕輕合上窗戶,吹熄了屋內(nèi)的燭火,她靜坐在黑暗中沉思。

  鄭儼只是靜靜的摟著仙真,任她的淚水打濕自己胸前的衣襟,他多希望這淚有天可以為自己而流,若是自己能有這份榮幸,又怎會讓她如此痛苦。他努力挺直著身體,手撫摸著仙真的秀發(fā),他今天來這是因為胡夫人病重,胡國珍命他來接仙真回去,可是此時他實在開不了口告訴仙真這另一個打擊。

  仙真哭累了,漸漸止住了哭泣,恍然想起鄭儼一般不會在晚上還留在靜梧院,仰起布滿淚痕的臉,哽咽問道,“儼哥哥,為何你這么晚還在寺院,是不是家里發(fā)生什么?”

  鄭儼垂著頭,“夫人身體不好,侯爺讓我來接你回去。”

  仙真覺得一陣暈眩,為何打擊頻至,“娘病情到底怎么樣?請告訴我實情。”

  鄭儼卻不敢告訴,他擔心仙真受不住,“夫人還好,只是太想你了,主持已經(jīng)知道此事,真妹妹,你收拾下趕緊跟我回去吧?!?p>  “我沒什么可以收拾的,走吧?!毕烧嬲崅┛熳撸蝗幌肫鹗裁?,停下了腳步,讓鄭偐在屋外稍候,自己轉身進屋拿出筆墨紙箋,提筆卻覺似有千斤重,待寫完時才發(fā)現(xiàn)淚水已將墨跡化開。她擦了擦淚,起身走向東廂,看見東廂卻是漆黑一片,猜想也許靜思已經(jīng)休息,正躊躇中靜思聽到動靜開門叫住了仙真。

  “妹妹,找我?”

  仙真將紙條遞給靜思,“姐姐,我娘病了,爹爹接我回去,若是他來找我,麻煩姐姐將這紙條給他,請不要告訴他我的行蹤?!?p>  靜思接過那浸滿眼淚的紙箋,望著仙真哭的紅腫的眼睛,輕輕拉起仙真的手,“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了?”

  仙真哭著簡單的告訴了靜思原來元懌已經(jīng)定親,靜思也被這個消息驚呆了,她未曾想過會是這樣,“別傷心了,也許這個緣來錯了時間,我相信懌兒對你的心??熳甙?,鄭偐還在等你?!?p>  仙真拜別靜思,走出院門的時候,回頭看見靜思還站在原地,緩緩跟她搖手作別,柔和月光下顯得那么的嬌小孱弱。

  回到武始候府已是夜深,可是通明的燭火,奔忙的奴仆,三五個大夫站在院中交頭接耳的研究病情,仙真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這樣的場面,娘一定病的不輕,她甩開緊隨其后的鄭儼跑入胡國珍的臥房.一進門,只見胡夫人一臉蒼白的昏睡在榻上,胡國珍緊緊抓著她的手不住垂淚,年幼的胡潤兒因為支持不住趴在桌上熟睡。

  服侍一邊的錦蓮見仙真,哭著對胡國珍說,“老爺,大小姐回來了?!?p>  仙真哽咽著跪在胡國珍面前,“女兒不孝,未能為爹娘盡孝,連娘生病都不能隨侍身旁?!?p>  胡國珍見到女兒下跪忙伸手扶起,“真兒,是爹送你去的寺院,哪里是你不孝。”

  昏睡中的胡夫人恍惚間聽到女兒的聲音,微微睜開眼睛,虛弱的喚了聲,“真兒,回來啦。”

  仙真哭著將頭埋進胡夫人的身上,“娘,真兒回來了,真兒回來了?!?p>  屋內(nèi)的動靜驚醒了熟睡的胡潤兒,她迷迷糊糊抬起頭,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見姐姐回來了,歡喜的撲到仙真的身上。

  胡夫人露出虛弱的笑容,“老爺,一家人在一起真好,我死而無憾了。”

  “不會的,夫人,你不會有事的。”胡國珍阻止她繼續(xù)說下去,“錦蓮,去看看藥熬好了沒有,快給夫人端來?!卞\蓮答應了出去。

  仙真不敢當著母親的面詢問病情,便拉著胡國珍到門外問他。

  胡國珍嘆了口氣,“大夫說是當年生你們姐妹時失血過多,心失所養(yǎng),本來用人參養(yǎng)榮湯調(diào)和脾胃,補氣養(yǎng)血即可。可惜你娘卻平素就體虛,所以久病纏身,如今藥石無靈。”

  仙真無法接受父親說的話,她忽然想起徐紇的師傅趙胡,“爹,我聽您說過當年娘生我難產(chǎn)也是趙胡治好的,他醫(yī)術高明,說不定找到他娘就有救。我這就和鄭偐去找他?!?p>  胡國珍覺得是個好主意,如今只要有一絲的希望,他都想試試,當即命鄭儼備車去北邙山找徐紇尋得趙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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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邙山坐落于洛陽城以北,秀水繞青山,似一道玉帶簇擁著洛陽城俊美威嚴,又似一道天然屏障守護著這個龍居皇城遠離北蠻之族的騷擾。仙真一路上一言不發(fā),更沒有心情欣賞這如畫的美景,她已有很久沒有見過徐紇,這次來見本應是喜事,只是娘的病卻讓她沒有半分敘舊的喜悅。馬車在深山中兜兜轉轉,道路顛簸,行了許久,終于在一山谷前停下,鄭儼和仙真下了馬車,環(huán)顧四周,只見前方一間農(nóng)家草舍,一個身著黃衣的女子正在院外晾曬衣服,于是上前詢問,“請問徐紇住這里嗎?”

  黃衣女子打量下鄭儼和仙真,莞爾一笑,“若是沒猜錯,你們是胡小姐和鄭公子吧,師父說你們今天會來,讓師兄等你們?!闭f完扭頭沖屋里喊道,“師兄,胡小姐他們來了。”

  徐紇應聲出門,幾年未見越發(fā)的風流瀟灑,抱拳行禮,“多年未見,二位可好啊?!?p>  鄭儼回禮,看看面前的黃衣女子,“這位怕就是老師常說的毓靈姑娘吧?!?p>  徐紇微微笑道,“正是?!?p>  仙真見這毓靈真是人如其名,玲瓏剔透如水晶一般,清秀端莊似木蘭恬淡,一條黃色絲帶簡單束住秀發(fā),雖是粗布黃衫,卻襯托出姿態(tài)婀娜,“毓靈姐姐好,常聽老師提起姐姐,今日一見才知為何老師會如此牽腸掛肚。只是今日因有急事,未來得及給姐姐準備禮物,下次一定補上?!?p>  毓靈笑說不用,眼瞟了下徐紇,二人會意,先招呼仙真和鄭儼進屋奉茶,毓靈從床邊的木柜中取出一封信遞與徐紇,便在一旁坐下。

  仙真正欲將來意告訴徐紇,卻不料徐紇擺手先開口,“真兒,不用說了,家?guī)熢缫阉愠瞿銈兘袢諄淼挠靡?,他命我們在此等候。?p>  仙真著急的問,“老師,那趙仙師在哪里呢?能帶我們?nèi)??我娘的病加重了,只有他能救我娘了?!?p>  鄭儼見仙真著急輕輕按住了她的手,徐紇將信放入衣襟之內(nèi),“家?guī)熢朴稳チ耍屛覀冸S你下山,見了侯爺,我自有話說。”

  仙真怎甘心空跑一趟,她不明白趙胡明知她來,還要云游避而不見,只是事到如今也沒有辦法,只好四人趕緊趕回胡府。

  武始候府書房內(nèi),胡國珍屏退眾人只與徐紇在內(nèi),胡國珍知道每次徐紇要求單獨相見定有要事,此時他神色凝重,“徐先生,現(xiàn)在只有你我二人,先生可以說了,可否告訴我為何趙仙師避而不見呢?!?p>  徐紇從衣襟內(nèi)掏出趙胡留下的那封信,遞給胡國珍,“侯爺,這里是家?guī)煘榉蛉碎_的一劑藥方,家?guī)熍R行前對我交代了兩件事。一是天命不可違,二是人命不可救。所以見與不見無甚區(qū)別?!?p>  胡國珍皺緊眉頭,他不明白趙胡是什么意思,難道夫人救不得,“我不明白,煩勞先生明說?!?p>  徐紇見胡國珍的焦慮,很想告訴實情,只是事情還未發(fā)生,如何讓胡國珍接受現(xiàn)實,做出決定,他踱步走到胡國珍身后,因為他不愿胡國珍察覺出他的難言之隱,“家?guī)熕愠霭朐轮畠?nèi)星象畢現(xiàn),侯爺只需稍待半月?!闭f完便開門出去,留下胡國珍一頭霧水的站在屋內(nèi)。

  趙胡留下的藥方卻是神奇,胡夫人當晚服了藥后情況便有好轉,仙真每日侍奉床邊盡心盡力,只是在空閑的時候偶爾想起元懌,但是她不知道就在這時,那巍巍皇宮之內(nèi),一場關于她的謀劃正在悄悄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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