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會哭的人
曇希意識到自己說錯后，很干脆利索的道歉了。
還沉浸在“大小姐為什么看起來忽然專業(yè)了、她怎么這么通透、她好會說”的震驚中的賀渝，聽到曇希道歉后，再一次石化。
曇希，
也有主動跟別人道歉的一天？他沒有聽錯吧。
今天太陽是從哪邊升起的，的確有待考究。
沈星湛呼吸微窒，他沒有回話，嘴里嘗到了一絲鐵銹的味道，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咬破了嘴唇。
不管是昨天樸渙的道歉，還是曇希的話，在這一刻都好像被放大了無數(shù)倍，猛烈地砸進(jìn)他的胸口。
他其實，不是不在意別人是否道歉，是對是錯。
而是，他習(xí)慣了。
習(xí)慣了從容不迫，習(xí)慣了冷靜的面對一切不公，習(xí)慣了做出一副并不在乎的模樣。
有人說，會哭的孩子有糖吃，沈星湛，就是那個不會哭的孩子，不管曾經(jīng)曇希如何打壓他，冷遇他，光明正大的使絆子對他，他都頂著一張冷漠的面容平靜以對，讓曾經(jīng)的曇希更惱怒，更憤懣，更變本加厲的羞辱他。
其實，他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對，能怎樣呢？他做不到卑躬屈膝去討好自己厭惡的人，同時，也沒辦法逃離這里。
冷漠的面具戴久了，沈星湛已經(jīng)忘記，如何向他人示弱。
當(dāng)他用堅硬的外殼面對一切的時候，柔軟的紗，反而能輕易撬開他的心。
沈星湛自己都不知道，原來，一句最簡單的對不起，原來，有人隨便說幾句難辨真假的甜言蜜語，都能讓他的心軟下去。
因為，從來沒有人向他說過這些。
他低垂著眸子，掩下眼底一切復(fù)雜的情緒，等重新抬起頭時，已經(jīng)調(diào)整好情緒，看不出來剛剛的顫動。
“走吧。”曇希說道。
沈星湛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居住了三年的公寓，然后背著背包，手里捧著那盆仙人球，一臉淡然的上了車。
沒有矯情，沒有不舍，也沒有高興。
坐在車?yán)?，他用余光看向身旁的曇希，那個女人眼神清澈，眸光明亮，帶著生機(jī)勃勃的熱烈。
到底，他因為她，心里升起了一抹對未來的期待。
如果她讓他失望，那就快一點失望；
如果這是一場夢，他有些不愿醒。
*
“試鏡時間還不確定，在試鏡之前，你要努力讓自己更貼合鄭云端這個角色。所以，健身和形體課都是必然要做的——不管你，行不行。”曇希頓了頓，加重最后六個字。
面對自己要做的工作，沈星湛臉上沒有不耐，認(rèn)真的聽著。
“鄭云端，不是當(dāng)初的夏澤，夏澤歸根到底，只是個青梅竹馬的溫柔學(xué)長，是一個暖男的人設(shè)，但鄭云端和他完全不一樣，又有著一點奇特的相同性——他們和女主都是青梅竹馬。”
“當(dāng)初沈星湛是演夏澤成為了國民學(xué)長，一炮而紅的，現(xiàn)在的鄭云端，賣的就是這個情懷，通告我都想好了，時隔三年，還記得當(dāng)初的國民學(xué)長嗎，他回來了?！?p> 車上，曇希沒歇一會兒，就開始滔滔不絕。
沈星湛驚訝的發(fā)現(xiàn)，曇希對《夏日限定》男二號鄭云端這個角色的了解，比自己還深入。
他腦海里猛地回響起曇希昨天說的話。
“如果我說，不是他不配，而是我早就看上《夏日限定》這部劇，想讓你替代羅彬的角色了呢？”
聽完曇希最后一句話，沈星湛終于相信，她，真的早就知道夏日限定這部劇，也早就想好了讓自己去演。
到了天藝的健身房，曇希和賀渝領(lǐng)著沈星湛走了進(jìn)去。
一名身材一看就很健美的男人過來，對三人彬彬有禮地鞠躬：“曇小姐，您預(yù)約的塑形計劃已經(jīng)準(zhǔn)備就緒，形體課的老師也在里面，可以讓我們先檢查一下沈星湛先生的身體素質(zhì)嗎？”
沈星湛沉默的點了點頭，跟著他走到里面的房間，曇希則無聊的看著健身房的啞鈴發(fā)呆，過了一會兒，她兩眼放光的問賀渝：“看起來挺刺激的，你要不要也鍛煉鍛煉？”
賀渝：“您應(yīng)該不缺保鏢，如果缺，我可以幫您向曇總要?！?p> 曇希：賀渝真的越來越?jīng)]大沒小了。
半晌，兩人走出來，健身教練一邊看手里的各項單據(jù)，一邊說：“這位沈先生目前的身體素質(zhì)不錯，但是，他并不健康，他的腿和腰都有舊傷，同時，體態(tài)需要做進(jìn)一步的挺拔調(diào)整訓(xùn)練，如果按照我們的標(biāo)準(zhǔn)，他最少要堅持鍛煉兩個月?！?p> 舊傷？
曇希的眼神一下子銳利起來，看向沈星湛，眼神仿佛X光射線，眼底嘩啦一聲冒出簌簌火苗。
“沈星湛，你不打算解釋一下嗎。”
“前年，韌帶撕裂......去年，腰扭傷了，今年前段時間，我有一段時間一直在駝背，沒來得及改回來?！?p> 沈星湛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對她全盤托出。
他說的淡定，那些艱辛不堪的往事被他一筆帶過，但身上的傷，都那么真實。
“如果我沒猜錯，是因為拍戲，對嗎？”
曇?？粗?，眼神中透出一抹剔透的水色，她甚至都不用猜，眼前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沈星湛在片場做炮灰某某，從馬上跌下去的畫面，以及他為了演一個普通的“士兵乙”，故意駝背降低自己在士兵中的存在感。
溢出言表的心疼，讓沈星湛十分不適應(yīng)，良久，他嗯了一聲。
曇希問道：“這些，會有后遺癥嗎？”
教練道：“這一點可以放心，只要鍛煉好了，基本不會有什么后遺癥。”
“那就好?！睍蚁Ｋ闪丝跉猓芘律蛐钦吭谒e過的這些年，把自己折磨成遍體鱗傷的樣子。
“不過，我沒有一個月的時間，我需要他最快出效果，劇組不會等他一個人?！?p> “最快，也需要一兩周時間?！?p> 她的眼神凝了凝，目光在沈星湛身上一寸寸移動，比任何一次都認(rèn)真的打量著他。
“雖然，他已經(jīng)錯過了成為那群剛成團(tuán)出道的小鮮肉的可能，但，也沒有到成為老臘肉的年紀(jì)，”她看似對健身教練說，沈星湛也能聽入耳中，“我需要一個年輕的，充滿朝氣的沈星湛，二十六歲，他的人生還有無限可能，這個年紀(jì)，剛剛好?！?p> “剛好，”
“是我最喜歡的年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