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渡劫之時
方才還鋪著暮光的大地忽地變黯了,夕陽照耀的地平線霎時熄滅,陰霾降臨,將整座玉山、整個安城市、整個人間籠罩在風雨欲來的陰影中。
“發(fā)生什么了?”
“怎么突然起風了?是要下雨了嗎?”
方圓幾十公里內(nèi),忙于手頭事務(wù)的人們都奔到了窗邊,他們看到的是鋪天蓋地的烏云遮住了穹頂,繼而是毫無征兆的風流席卷而起,攪動著草木如舞蹈般擺動。
突然間有誰驚叫起來,拿起一邊的手機,打開窗指向遠處的玉山方向:“喂,你們快看——那邊的云!”
在他手指的地方,流動的陰霾正在交匯,宛如大海上的一個漩渦,漩渦之中有電光閃爍,有什么東西蓄勢待發(fā),隱約之中透出蒼穹的怒吼聲。
他們沒有看到的是,在那陰霾的正下方,正是昆侖大學(xué)校園。
疾風掃過,在校園內(nèi)活動著的學(xué)生們被風沙迷了眼,一個個抬起手擋住了眼臉,在風中相互喊著。
窸窸窣窣的交談聲才起,便被一聲炸裂的巨響完全淹沒了——那是震天動地的響雷聲,如同有巨大的戰(zhàn)鼓在那烏云之上敲響,仰頭看去,幾道霹靂白光在烏云間滾動,仿佛是游龍穿梭在云層之間。
學(xué)生們放下捂住耳朵的手,呆呆地看著那壓頂?shù)脑茖?,待到雷聲完全消散,才終于有人反應(yīng)過來。
“難道…是天雷?!”
盡管之前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真正面對這番異像時,這群半大孩子仍是禁不住雙腿發(fā)軟。而幾乎就在喊出這一聲的同時,熟悉的通知聲響在了每個人耳中,是無忻在傳達魏澤的話。
“所有同學(xué)請注意、所有同學(xué)請注意,渡劫之時將至,雷劫即將到達校園上空。請諸位同學(xué)立刻回到宿舍,避免被天雷誤傷。重復(fù),所有人立刻回到宿舍!”
猜想應(yīng)驗,聽到這通知的人都不敢怠慢,原本散落在校園各處的學(xué)生們立刻像是出洞的蟻群那般匯集,又統(tǒng)一流入宿舍樓當中。
但沒有誰回房間,所有人都爬上了高層,聚到宿舍樓的陽臺處,相互擠著仰頭觀望——此時的雷光已經(jīng)遍布整片天空,似是要將世界都籠罩在這陰云之下。
這是天劫的前勢。來自虛空、針對這片校園的力量即將現(xiàn)世。
“這就是雷劫嗎…那魏老師…”
看到這一幕的人無不被懾了心神,下意識就往書閣的欄臺看去。那里迎風站著一個白色的身影,道袍在風中上下飛舞。
“果真來了?!蔽簼晌站o了手上的龍泉劍,回身向書閣門后的顏如玉道,“開始吧。”
“自然。”樓內(nèi)傳出顏如玉的回答,“雷劫前勢不足為懼,道友且看老夫施法便是?!?p> 話音剛落,原本還有些陰暗的書閣亮了起來。
沒有點燈,那是篆刻在墻壁上的無數(shù)字畫發(fā)出了光芒。通靈性的書頁在光芒中震顫著,涌出瀚海般的文氣填滿了整座閣樓。在這文氣的海洋當中,雙目緊閉的顏如玉正漂浮其中。
“嗬…嗬——”
在一片金光當中,閉目的顏如玉突然放開嗓子長吟起來,聲音奇異,似喊似歌,如悠悠狼嚎從遠方而來。
伴隨著他的吟唱,滿溢的靈力再度上涌,金光從書閣門窗當中涌出,流向校園四處,將學(xué)生們的法陣染上亮色。
遍布各處的符紙開始燃燒,在地上連出奇異的鬼畫符。數(shù)百個光點相互延伸勾連,匯作一張大網(wǎng)將整個校園籠罩在內(nèi),涌出的金光則成為覆蓋其上的光膜,一眼看去,校園仿佛被扣在一只半透明的巨傘之下。
這才是真正的地煞之陣,學(xué)生們親手打磨出的零件終于在面前被拼成了一臺令人生畏的玄學(xué)機器。此時這臺機器正在全速運轉(zhuǎn),將校園護在身下,與來自天上的威勢奮力相抗。
又是一聲雷鳴傳來,滾動的電光終于透出云層,照亮了陰云密布的群山、也映亮了魏澤的臉。他俯身一點,騰身而起,踏上頂層的一刻,第一道電光穿過天地,將萬物的投影投射在蒼穹之中。
“來了!”
書閣中的顏如玉猛然睜開了雙眼,胸前雙臂大開,厲聲的吟唱回蕩在整個書閣之中。
“大風起兮——云飛揚!威加海內(nèi)兮——歸故鄉(xiāng)!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來自數(shù)千年前的《大風歌》聲起,飄忽四處的山河社稷圖驟然迸散,無數(shù)金色小字飛濺而出,在空中組成詩文全文,盤旋著卷起劇烈的暴風。文詞的風暴自書閣擴散,沾染樓外的地煞之陣,竟是讓這陣都一并涌動起來,與劈下的雷光相接,似兩條巨蟒在空中撕扯。
“射殺中山白額虎,肯數(shù)鄴下黃須兒——一身轉(zhuǎn)戰(zhàn)三千里!一劍曾擋百萬師!”
《老將行》聲起,風暴之中傳出鏗鏘的震鳴,仿佛有千軍萬馬在那其中奔馳。拉鋸當中的天雷逐漸四分五裂,被撕成片片雷光四散開來。
“這就是文圣…果真是真正的文以載道、以文為力?!?p> 魏澤站在樓臺上,在距離蒼穹最近的地方,將這人天相抗的一幕全然收入眼中:顏如玉的防御法陣化解掉了天劫的前勢,這與預(yù)期相符。而接下來的正雷,就要由他來接了。
一手翻出,早已備好的數(shù)枚符咒已經(jīng)握在掌中,他抬起頭來,靜靜等待著。
同一時刻,在書閣當中,顏如玉仰面向天,聲腔大開,最后一句詩詞奔瀉而出,似是比那雷聲更要震駭——
“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
最后用來收尾的居然是清代的《獄中題壁》,顯然這是他從那語文課本上學(xué)來的新詞。伴隨著吼聲,金色文氣達到頂峰,光罩擴散,與之對抗的閃電竟是被生生地截在空中。
而這一幕落在樓臺前觀察著學(xué)生們眼中,便如一尊巨石激蕩心海。
這就是他們學(xué)習的成果。那個由他們一筆一劃勾勒出來的法陣,此時正在對抗天道!
宿舍樓中爆發(fā)出不自覺的狂呼,他們都看清了那天光之下魏澤的身影,在映照中那身影不動如山、根本沒有半點他們想象中的拿捏不定——這渡劫必將成功,這是修仙界中至高的儀式和考驗,而他們將要目睹這一時刻!
“真沒想到…就那些個小法陣,聚合起來居然能這么強…”人群當中,有人在震驚當中喃喃著。
“那可不是!也是多虧了肖哥他們,幫咱們把各自的法陣連接起來,不然哪可能有這種效果?!绷⒖叹陀腥私由狭怂脑挘f者一臉驕傲地炫耀一番,然后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
“嗯?肖哥哪去了?”
江北梧桐樹
感謝鋅ゼ晴布メ好的月票和推薦票,好久不見。